呜——！
汽笛长鸣，绿皮火车如同一条疲惫的钢铁长龙，喘着粗气，在华北平原的夜色中隆隆前行。
硬座车厢里，灯光昏黄，空气污浊，挤满了形形色色的旅客。汗味、烟味、劣质茶叶蛋和方便食品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特有的、令人窒息的氛围。
何雨柱穿着一身半旧的灰色中山装，戴着一顶普通的蓝色解放帽，帽檐压得略低，遮住了部分眉眼。
他没坐卧铺，他在硬座车厢靠窗坐着，身边是一位抱着孩子、不断打盹的农村妇女，对面则是几个高声谈论着生意经的中年男人。
他现在的身份是“何水生”，一个前往南方某小城探亲的普通工厂技术员。
这个身份平平无奇，足以让他淹没在人群中。
他闭着眼睛，看似在打盹，实则大脑在高速运转，反复推演着到达羊城后可能与马小五对接的细节，以及港岛之行可能面临的各种复杂情况。
师父龙星雨的叮嘱言犹在耳，这次任务，容不得半点闪失。
火车在一个中等规模的站点缓缓停靠，上上下下的旅客带来一阵短暂的喧嚣。
何雨柱微微睁开眼，习惯性地用眼角余光扫视着车厢连接处新上车的旅客。这是他在东城局一科工作养成的本能——观察环境，评估风险。
就在这时，几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呢子大衣、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颇为体面的中年男人，约莫五十岁上下，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皮箱。
他身后跟着两个穿着蓝色劳动布工作服、身材壮实的年轻男人，像是随从或工人。
这组合本身并不稀奇，但何雨柱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不协调的细节：
那金丝眼镜男人眼神闪烁，看似平静，但不时飞快地扫视车厢，带着一种审视和警惕。
他身后的两个壮汉，步伐沉稳，眼神凶悍，肌肉紧绷，不像是普通工人，倒更像是打手或者保镖。
而且，他们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保护那个“体面人”身上，反而更多地集中在他们三人中间，一个穿着崭新但明显不合身花布棉袄、低着头、脚步虚浮的年轻姑娘身上。
那姑娘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脸色苍白，眼神空洞麻木，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大半张脸，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身体微微发抖。当金丝眼镜男人低声对她说什么时，她明显地瑟缩了一下，像是受惊的小动物。
何雨柱的心微微一动。这画面太熟悉了。
前世在网络上、新闻里，看过太多类似的报道。人贩子！而且看这架势，还是团伙作案，这个金丝眼镜，很可能是个头目。
果然，那几人没有在拥挤的硬座车厢停留，而是径直穿过车厢，走向后面的软卧区域。
软卧车厢需要更高的级别还有更多的钱才能购买，相对安静，也更容易控制“货物”。
何雨柱的眼神冷了下来。
他原本不想节外生枝，任务要紧。但眼睁睁看着一个花季少女可能被推入火坑，他做不到。而且，这种人渣，留在社会上也是祸害。
他不动声色地站起身，对旁边那位抱孩子的妇女低声说了句“麻烦让让，去趟厕所”，便顺着那几人离开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软卧车厢走廊里安静许多，铺着暗红色的地毯，一个个包厢门紧闭着。
何雨柱看到那四人进了靠近车厢中部的一个包厢，门被从里面关上。
他放慢脚步，如同一个寻找自己包厢的普通旅客，从那个包厢门口经过。包厢的门没有完全关严，留着一条缝隙。
就在经过的一瞬间，他超乎常人的听觉捕捉到了里面压低的对话片段。
“……到了地方……听话……少不了你的好处……”这是金丝眼镜的声音，带着一种诱哄又隐含威胁的语调。
“……求求你……放我回家……”少女带着哭腔的、微弱的哀求。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声，接着是一个壮汉恶狠狠的压低声音：“妈的，给脸不要脸！再哭丧着脸，有你好果子吃！”
何雨柱脚步未停，心中怒火升腾，但脸上依旧平静。
他走到车厢连接处，靠在门边，假装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黑暗，大脑飞速思考着对策。
硬闯不行，容易伤及无辜，也容易打草惊蛇。
必须智取！
他观察了一下软卧车厢的结构和乘务员的位置。
然后，他整理了一下衣冠，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个有身份的干部，径直走向列车员休息室。
“同志，你好。”何雨柱掏出准备好的、盖着某大型国营厂公章的介绍信，在列车员面前晃了一下，迅速收起，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严肃和一丝焦急，
“我是红星轧钢厂的保卫科干部，何卫国。我们厂一个重要嫌疑犯可能潜逃上了这趟车，特征是一个戴金丝眼镜、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带着一个年轻姑娘和两个随从，很可能在软卧车厢。需要立刻核查，请配合！”
他语气笃定，神情焦急，加上那瞥了一眼的介绍信和“保卫科干部”的身份，顿时让年轻的列车员紧张起来。
这年头，保卫科的权力不小，而且涉及“嫌疑犯”，可不是小事。
“何……何干部，您确定吗？在哪个包厢？”列车员连忙问道。
“不确定具体包厢，但特征很明显。麻烦你，以查票或者检查安全的名义，带我逐个包厢看一下，重点是刚上车不久的那几个人。”何雨柱沉声道。
“好，好，您跟我来！”列车员不敢怠慢，拿起票夹子，领着何雨柱开始逐个敲响软卧包厢的门。
“查票了，同志请开下门。”
“安全检查，请配合。”
大多数包厢都很配合。当来到那个目标包厢时，列车员敲了敲门：“同志，查票。”
里面安静了一下，然后门被拉开一条缝，一个壮汉堵在门口，面色不善：“刚上车的时候不是查过了吗？”
“例行检查，请配合一下。”列车员坚持道，同时侧身让何雨柱能看到里面。
何雨柱目光锐利地扫进去，正好看到那金丝眼镜男人坐在下铺，脸色微变，而那个少女蜷缩在角落里，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和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就是他们！”何雨柱低喝一声，不再犹豫，身体猛地向前一撞！
那堵门的壮汉没想到他敢直接动手，被撞得一个趔趄。何雨柱如同猎豹般窜入包厢，目标直指那个金丝眼镜！
“你干什么！”另一个壮汉怒吼着扑上来，一拳砸向何雨柱的后脑。何雨柱仿佛背后长眼，头一偏，躲过拳头，同时右手手肘如同铁锤般向后猛击！
“砰！”一声闷响，正中那壮汉的肋部。壮汉惨叫一声，捂着肋骨蹲了下去，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被撞开的那个壮汉反应过来，从腰间摸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狞笑着刺向何雨柱的小腹！“小心！”门口的列车员吓得尖叫。
何雨柱眼神冰冷，不退反进，左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了对方持刀的手腕，用力一拧！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壮汉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匕首“当啷”落地。
何雨柱顺势一个过肩摔，将他重重地砸在包厢狭窄的地板上，彻底制服。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十几秒，两个凶悍的壮汉已然倒地呻吟。
那个金丝眼镜男人吓得面无人色，刚想有所动作，何雨柱已经一步踏前，冰冷的目光如同利剑锁定了他。
“你……你别乱来！我……我可是有身份的！”金丝眼镜色厉内荏地叫道，手悄悄向枕头下摸去。
何雨柱岂能给他机会？一脚踢开他摸向枕头的手，随即一拳砸在他的胃部！
“呕……”金丝眼镜男人顿时像只被煮熟的虾米，蜷缩起来，痛苦地干呕，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何雨柱从他枕头下摸出一把上了膛的小巧手枪和几张伪造的介绍信、工作证。他冷哼一声，将手枪退出弹夹，扔在地上。
“同志，这……这……”列车员看着眼前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一切，以及地上的手枪，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没事了，麻烦你去通知乘警，控制住这三个人。”
何雨柱语气恢复平静，他走到那个瑟瑟发抖、惊恐地看着他的少女面前，放缓了声音，“小姑娘，别怕，你是哪里人？怎么被他们带上的车？”
少女看着何雨柱温和的眼神，又看了看地上痛苦呻吟的人贩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断断续续地讲述了自己被同村人以介绍工作为名骗出来，然后被转卖给这个“金丝眼镜”的经过。
很快，乘警赶来，将三个人贩子铐走，并安抚受惊的少女。
列车长也闻讯赶来，紧紧握着何雨柱的手，连声道谢：“何干部！真是太感谢您了！要不是您火眼金睛，果断出手，这姑娘这辈子就毁了！这三个人，一看就是老手，身上还带着枪，太危险了！”
何雨柱谦逊地摆摆手：“碰巧遇上，职责所在。”
他不想过多纠缠，以免暴露真实身份，“后续的事情，就交给你们处理了。我还有其他任务，需要休息。”
“明白，明白！您放心，我们一定处理好！给您安排个安静的包厢休息！”列车长连忙说道。
风波平息，何雨柱被安排到了另一个空着的软卧包厢。他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靠在铺位上，轻轻吐出一口气。
这只是旅途中的一个小插曲，却让他更加清醒地认识到，这个世界的光明与黑暗始终并存。
而他的使命，就是守护光明，驱散黑暗，无论是在关乎国运的技术战场，还是在拯救个体的平凡瞬间。
火车继续在夜色中奔驰，车轮撞击铁轨的“哐当”声规律而有力，如同他此刻坚定跳动的心脏。
前方，羊城在望，更艰巨的任务，正在等待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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