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铃使五已去三,寄棺主也已经是风中残烛摇摇欲坠,但困兽犹斗,更何况是此等凶悍的灵长类动物。
紫铃裂煞摧魂起,泥棺葬孽血浇江
乌金刀劈落的裂风声割开江雾,惊轲后仰腰身几乎贴地,冷香枪杆横磕刀刃的瞬间迸出刺目火星。
寄棺主佝偻的脊背突然绷直,樟木棺中探出的铁臂筋肉虬结,竟将五尺长刀抡作车轮,刀锋横扫时竟将三块礁石削成六瓣!
“真是这还是活人吗?”惊轲十分诧异,如若只是强化过的肢体,方才那一剑下去,寄棺主应该提不起刀了才对。
惊轲蹬地疾退七步,靴底碾碎的砂砾在滩涂犁出深痕。长虹剑自肩后旋出,剑锋迎上第二刀时却触到虚无。
佝偻身影如折纸般蜷缩棺侧,铁臂突然自下而上撩刀,刀刃擦着冷香枪上的红缨直取咽喉。
好诡的刀路!惊轲低叱一声,枪柄末端猛击刀镡,借反震力腾起丈余。
半空中长虹剑化劈为刺,剑尖精准点中棺盖裂缝。镇魂钉崩飞的刹那,铁臂突然痉挛,乌金刀势顿挫两分。
惊轲抓住难得的空隙,长虹脱手飞出,冷香在手中抡成圆月,枪尖打在剑柄末端,长虹化作离弦之箭,直接将一名摇铃使钉入乱石群中
最后那位玄铃使藏身石柱之后,手中铜铃已裂作蛛网,仍咬牙摇出裂金之音。
寄棺主空洞眼眶骤然暴出血丝,樟木棺轰然倒转,竟将其佝偻身躯倒扣其中,仅剩铁臂拖刀破棺而出!
冷香枪扎入江滩淤泥,惊轲借枪杆为轴凌空飞转。乌金刀贴腰划过时,他双足猛蹬棺盖,千斤力道震得铁臂贯入砂石。
玄铃使急促摇铃,寄棺主却似陷入泥沼,拔臂时带起大蓬混着锈铁的湿泥。
你没得跑了!孙贼!惊轲嘿嘿一笑,冷香突化游龙。直奔最后一名摇铃使而去。
哪知寄棺主喉间炸出兽吼,竟弃刀抓向枪身!五指合拢的金属刮擦声里,惊轲旋腕抽枪,刃口在铁臂划出三尺青芒,锈迹斑斑的臂铠应声剥落,露出其下腐肉簇拥的森然白骨。
玄铃使见状发狠摇铃,棺木缝隙喷出黑雾。惊轲左手倏然探入雾中,两指捏住半根崩飞的镇魂钉,甩腕将其钉入铃铛裂隙。
黑雾攀上惊轲皮肤,却侵入不了半分。“你……你怎么会……”摇铃使已经吓得话都说不囫囵。
铜铃的悲鸣骤止,寄棺主浑身震颤,白骨五指抓碎脚下卵石,反手便是一记劈空掌!
来!让你们都死个明白!惊轲不躲不避,冷香枪迎风抖直,枪尖撞上掌风竟震碎三丈内晨雾。
滩涂突然塌陷,两人同时陷落泥沼。乌金刀斜插在五步外,寄棺主白骨五指扣向惊轲天灵,却被他反手以棺角为盾抵住。
腐朽棺木在巨力下崩裂,惊轲突见其脊背浮现朱砂咒文,原来是七道锁链刺青缠着脊柱,此刻已断其六。
最后一笔咒文正随棺木碎裂而剥落,寄棺主浑浊眼珠忽转清明,骨爪离惊轲眉心三寸生生顿住。
玄铃使持断铃扑来欲再催邪术,惊轲踢飞乌金刀,玄铃使侧身躲避但还是被刀刃削去左肩。
玄铃使惨叫声响彻天际,寄棺主眼神突然恢复半点清明,五指如钩穿透玄铃使颅骨。
浑浊眼珠直视这操纵自己半生的傀儡师,喉头挤出砂砾般的低语:下了地狱也……不得好死
江涛突然炸响,寄棺主扯碎黑袍人残躯,白骨反手握住冷香枪尖,竟引着惊轲刺向木棺!
枪锋入肉的闷响里,那双浑浊眼睛彻底清明,残破嘴唇蠕动如褪壳夏蝉。
棺木坠入沙地,再不复方才的坚硬,惊轲这才看到那巨大臂膀连着的,竟然是个不足十岁的孩童的躯体。
背棺人跪在一旁,张大嘴巴无声呜咽,两道血泪自眼角流出。
惊轲杵枪半跪,臂甲裂缝渗出的血混入江沙。他看着面前这二人,此前应当是一对幸福的父子吧。
背棺人抬手向死去儿子的身上摸去,在他儿子萎缩的另一只手中取出一个福袋。
他面向惊轲,将脑袋重重磕入江沙中,沙哑的嗓音响起,“我……作恶多端,但身……不由己。”他抬手将小福袋递给惊轲,“如果可以,请帮我带给……女儿。”
惊轲刚拿过福袋,却见背棺人猛然起身奔着长虹剑而去,“哎!”惊轲刚要追去,背棺人的身体已经倒入江中。
江风还有些冷涩,但手中的福袋还留有余温。惊轲小心翼翼地拆开,里面放着一块小小的木牌刻得平安符,背面有名字——丫丫。
惊轲一时语塞,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这世道,好人如何活得下去。
枯柳惊鸦铗鸣涧,叠浪碎霜剑裁云
江风裹着福袋边角拍打掌心时,惊轲耳畔忽起裂帛声。
三枚柳叶刀破雾成弦,两柄银刃钉向双目,第三刃竟藏在前刃颤响中直取咽喉!
裴残昭灰袍旋如泼墨,剑鞘擦着惊轲鼻尖掠过,两声打落飞刃,第三刃却被霍元离剑脊拍入砂地,刀柄犹自嗡鸣。
少……少东家你没事吧?霍元离喘着气问道。
惊轲摇摇头,本来有些松懈的精神再次紧绷,“没事,还有力气吗?”
“没力气你早死了。”裴残昭嘴上不饶人,但还是对着一唳做出了防守的姿态。
惊轲看了一眼还在十步之外的长虹。
一唳双刀自袖中滑落,刃上暗纹似大蟒蜿蜒。他紧盯着惊轲,“我今天必须带走你。”
话音未落,人已欺至三丈内,左刀劈霍元离右肩,右刀划裴残昭腰腹,断水刀势竟将晨风劈成真空!
裴残昭抖腕震鞘,积矩九剑首式折矩量天斜撩而上。剑锋触刀时忽化三叠劲,首劲抵刀刃,次劲震刀镡,末劲直透一唳虎口!
霍元离趁势旋身换位,青竹铁剑携千斤坠势砸向刀背,火星溅在滩石上烧出焦痕。
惊轲冷香枪横扫截断退路:开坛宴那晚我就见过你!真是找死!
枪尖点地卷起三尺砂浪,混着江水泥浆扑向一唳面门。双刀客身形突变泥犁三垢起手式贪狼踞,左刀搅动泥浆化盾,右刀闪电般穿出浊流,刀光竟凝出恶狼虚影扑咬惊轲。
第四式,转矩分星!裴残昭青锋突化繁星,七点寒芒穿透狼首虚影。
霍元离撩剑劈浪,泥盾炸裂时惊轲长枪已刺到一唳左肩三寸。
三面合围下,双刀客突然抬膝顶开剑锋,脚跟铲起湿沙蔽目,双刀刃脊相撞擦出磷火!
嗔——!!暴喝声中刀气暴涨,泥犁三垢第二式竟化出六道残影。
惊轲回枪格挡时暗吃一惊,这刀劲重若象足碾地,滩涂霎时塌出七尺深坑。霍元离铁靴陷入淤泥,反手抽剑削其脚筋。
裴残昭却踏着崩起的碎石跃至半空,积矩第五式自九霄直坠!
一唳双刀十字架起硬接剑招,脚下砂石却受不住三股巨力挤压,轰然炸起三丈沙瀑。
惊轲等的就是此刻,冷香枪如白虹贯日穿透沙幕,枪尖却在触衣瞬间变刺为挑,将一唳外袍扯碎半幅,连带着身上也出现了一道狰狞血口!
左胸赫然露出秀金楼烙纹,一唳怒极反笑:找死!
双刀应声而出,绞成赤红焰轮。裴残昭突然并指抹过剑脊,积矩第七式叠出九重剑气,霍元离默契地斩断退路,铁剑劈落时竟将江水斩出断流!
惊轲枪走游龙,在刀网中寻到一线生机。冷香枪尖点中双刀交叉死穴时,泥犁三垢气劲骤然逆冲,一唳双臂经脉暴凸如紫蛇窜动。裴残昭剑柄重击其后心要穴,霍元离铁剑已架住脖颈,江风忽止。
滩涂上血沫顺着刀槽滴落,惊轲甩开染血的福袋,枪尖挑起一唳下颌。
晨光刺破残雾时,刻着的木牌正落在那滩狼藉血污旁,映着半截断刀寒芒如泪。
惊轲毫不留情,长枪飞旋挑断一唳手筋,这男人硬忍着没出声。
冷香穿透一唳左腿钉入沙地,鲜血染红附近江水。惊轲不紧不慢捡起木牌,将其与福袋一起放入江水中清洗。
惊轲朝着霍元离和裴残昭摆摆手示意她俩离开,两女看此处也不再有什么危险便往山院处走去。
“记得烧干净!”惊轲不忘嘱咐道。
裴残昭:“真啰嗦。”
霍元离捂嘴偷笑,就好像刚才经历的不是什么生死大战一般,这丫头心是真大。
两女走后惊轲来到乱石群拔出定在摇铃使身上的长虹才返回一唳所在的地方。
“要杀要剐随你。”一唳手筋被挑,一条腿还被钉在地上,已经是必死的局面。
惊轲笑了,他缓缓蹲下。“你还挑上了?长老,你现在该尊称我掌令大人,你难逃一死,但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一唳冷哼,“要我死还要跟我做交易,我脑子没被驴踢。”
“告诉我为什么带人袭击不羡仙,秀金楼的目的是什么,我答应帮你做一件事,给你十息时间,信不信由你,一。”
一唳咬牙切齿。
“二。”
他想起了自己的妻子。
“三。”
妻子还身处苦海。
“四。”
可身为三更天的他并没有勇气替妻子承下罪业。
“五。”
“我说!我说!但求求你救救我妻子!”
“我答应你,你先说。”
“三更天中有一半长老收了秀金楼的心法‘忘川绝响’,那心法需配无心谷的丹药一起修炼。这功法看似完全。但修炼起来极其容易走火入魔,秀金楼有控制的办法。”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相传无心谷的丹药中最主要的一味药材来源于滢渊底部的毒花,是当年孙不弃的手笔。”
“所以我能活着从荧渊出来,说明我能抵抗这种毒,也就能从根本上解决走火入魔后被控制的问题。”
“没错”
惊轲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那秀金楼袭击不羡仙又是为什么?”
“因为洛神在不羡仙,他们要除掉洛神,与漠北重修旧好,而且他们还要在不羡仙找人,至于找谁我就不知道了。”一唳喘了口粗气,大量的血液流失让他脸色发白,意识也开始有些模糊起来。
“所以你要我帮你救你的妻子。”
一唳点点头,“她在伏马村。”
“你可以去死了。”长虹嗡鸣,一唳人头落地。“早跟我说就好了,费劲巴拉还搭上这么多人,图个什么,真的是。”
惊轲一边吐槽一边将江边战场的尸体挪到一起。捡来了些许枯枝想要拿火折子点燃,才发现火折子早就消失不见。
“轰!”慈心山院重启滔天火光,将惊轲吓得一个激灵,“他奶奶的,吓我一跳,算了,借个火去。”
惊轲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回慈心山院,寺庙南面的正门口不远处,一众人在此等候着惊轲的到来。
惊轲扫视一圈,三更天的见道修已经只剩六个,其余人身上也都留着大大小小的伤口,惊轲指着一个看起来伤的最轻的见道修。
“你过来,对,就你。去把江边的尸体都烧了。”
见道修虽然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乖乖听话照做。玄柒和陆景瑞真的是三更天里异类的存在,二人此时正在一旁商量着如何将这场战斗写到《东方第一枝》上。
惊轲正想和玄柒说话却被裴残昭打断,“少东家,我为我之前的无礼道歉。”
惊轲摆摆手,根本不在意这些,那种没什么攻击性的言语比起前世的键盘侠不知道弱了多少倍。“没事,头回见,不信我也正常。”
裴残昭拱手:“我得赶回分部将这里的情况汇报,后会有期,若有机缘,少东家可来孤云分部一叙。”
裴残昭说完转身便走了,惊轲看着她的背影也是轻笑一声,“孤云分部,我知道,七伐坡北边,虽然我剧情推的快,但是我偷师还是偷了的。”
霍元离:“少东家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惊轲:“没……没事,你要不要当个三更天的长老?”
惊轲拿出三更天长老的令牌,霍元离避之不及,“咦…我不要我不要。”
惊轲也就是斗个闷,这才走到玄柒身边,看着他在纸上奋笔疾书写道“慈心院里破痴障,绝铃孽海命还真。”
“哎,老玄,给你个掌令你要不要?”惊轲拿着“五阴炽盛”的令牌晃悠。
“起开起开,不要,别打扰我写稿子,没看见现在的孩子都不尊老爱幼吗?”玄柒指了指一旁的陆景瑞。
“哎,小子,给你个……”惊轲话还没说完。
“不要不要少东家,长老哪有写稿子有意思。”
惊轲掂量着手中的令牌,“噫!稀奇,都没人要。”
“掌令!”方才被惊轲派去烧尸体的见道修回来了“属下办好了!”
惊轲远眺,江边确有团团火焰在燃烧,他拍拍见道修的肩膀,“做的不错,从今往后你就是新的掌令了。”
他将令牌塞给那名见道修,“还有俩长老,你给他们分了吧,对了我那还有个怨憎会的令牌,记得给我留个长老的位子。”
“遵……啊?”见道修看着塞过来的令牌,直接愣在原地。“谁?我?”
惊轲带着霍元离,云生云和衡山等人离开,对着那名见道修摆摆手,“不用送了,后会有期,少杀点好人,下回再见说不定该你杀我了。”
惊轲一行人率先下山,温毅白问道:“少东家刚才给了那人什么?”
“三更天掌令和长老的令牌。”
“嘶!”
风吹在脸上很真实,但惊轲越来越觉得这一切就像是做梦一样,就像是《盗梦空间》,自己被安排进了一场无形的棋局中,有一双大手在推动着,让一切的一切,看起来诡异又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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