鞘叩三更星换盏 自在拂云藐尘寰
江岸芦苇被三更天的弟子踩倒一大片,惊轲正倚着焦黑的榆树。
玄柒正在篝火旁百无聊赖地拿着张纸写写画画。“唉,再不出稿子,这月又得吃土了。”
惊轲瞧着这人的背影,不禁想起来那个报导《真假少东家》的醉花阴弟子符泪殇。
一块小石子滚落在玄柒脚边,男子这才抬眼朝着惊轲 看去。“你是谁?”
惊轲朝着玄柒招招手,从怀中掏出三块三更天令牌,玄柒一看便知有大事要发生,便朝着惊轲走了过去。
“你是谁?你怎么有掌令的东西。”
惊轲摩挲着手中的令牌,“按道理来说,现在我应该是三更天的掌令了对吧。”
玄柒一时语塞,“是这么说没错,但是……”
惊轲打断玄柒的话语,“那就行了,帮我个忙,把慈心镇的人都叫过来。”
玄柒本就是为了赚点小钱才来参与的这档子任务,现在出了变故自然是开心,“太好了!又有劲爆消息了。”内心如此的想着,玄柒的脚步都轻快了起来。
不多时,十七个见道修聚集在了一起,惊轲突然在人群前出现。
十七双眼睛转来时,惊轲已倒持剑鞘点地。长虹剑未出,剑柄却在地面划出长线,这是浑厚内力给的底气。
五阴炽盛的令牌在此。惊轲掏出三个令牌,还有一个怨憎会和爱别离……
话未说完便有四道刀光劈面而来。最魁梧的汉子双刀交错斩向膝盖,惊轲剑鞘斜撩劈中刀背,地迸发铜磬声。汉子踉跄间露出脖颈的空门,鞘尾擦着喉结上挑轻轻一磕。
碗口大的肿包在他额顶鼓起时,右侧刺来的两柄蛇形刀已绞住剑鞘。
惊轲突然松手任其夺走兵器,左手二指并剑连戳二人后腰肾俞穴。
两个见道修捂腰哀嚎的档口,他右腿勾回长虹在掌心旋出满月光影。
束发的女弟子突然撒出铁蒺藜,细刃藏在大袖里直取丹田气海。
惊轲旋身让过暗器的刹那,剑鞘从她腋下穿至上星穴,轻轻一挑便掀得她重心后仰。待要后空翻稳住身形时,额角早挨了记轻敲。
第五个。惊轲甩鞘震开后方偷袭的短刃,反手在偷袭的弟子头顶留下青包,继续,一起来,都服了再听我说话。
第一个倒下的汉子明显的不服气,“你又不是我们三更天弟子,凭什么能坐掌令的位子。”
惊轲提气,缓慢上步,每走一步,面前的见道修就往后退一步。
惊轲走到那个汉字面前,“临江驿的三更天叛逃者誓笠是我杀的,川上术的怨憎会令牌早就给我了。不在门派里行动,真当我不是长老了?!”
长虹出鞘,利刃划破凝滞的空气,在男人鼻梁前的一寸处停下,剑气划破皮肤,有鲜血流出。
惊轲这一招果真奏效,一众见道修都被唬得一动不动,惊轲内心暗爽,暗道这计划应当是成功了。
哪知玄柒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人群中大喊一声:“是掌令又怎么样,三更天实力为尊,谁能断罪谁就是掌令!大家一起上!”
玄柒这么一吼,队伍里果真有不要命的朝着惊轲就冲了过来。
青石板上十道刀痕交错如棋盘,惊轲倒提长虹剑鞘站在中央。十名三更天弟子围成天罡阵,为首疤脸汉子反握双刀抱拳:新掌令若能接十杀阵百招,我等自去探慈心禅院。
话音未落,左右两把短刀已削向袍角。惊轲撤步点鞘,乌木剑鞘正敲在刀锷吞口。
右刀偏离三寸削断同伴束发绳,左刀劈空挑碎三更天的旗角。
第三招。惊轲旋鞘绞住身后袭来的鸳鸯刀,腕劲轻抖便将偷袭者甩向篝火堆。
火星溅在第三名弟子的刀面上,映出剑鞘穿透光幕的残影。
地脆响,那人左额已鼓起核桃大的青包。
阵势骤变,七把双刀织成刀茧。惊轲偏头让过劈面寒光,剑鞘在刀网缝隙中连啄七下。
使九宫步的弟子只觉膻中穴微麻,招式顿乱踩中同伴脚背;削下盘的汉子突然膝窝刺痛,跪地时双刀插进青砖三寸。
四十七招。惊轲翻腕振鞘,剑穗扫过第十把飞旋的鸾刀,借力将刀刃引向槐树枝桠。
残叶纷落间,乌木鞘尖如蜻蜓点水,在剩余五人头顶各叩出北斗七星状的红痕。
疤脸汉子突然弃刀旋踢火堆,燃木四溅化作暗器。惊轲倒掠丈余,剑鞘横拍三块焦木,借反弹之势直取中宫。
七尺青芒破空,疤脸汉子正要变招,百会穴却已被鞘尾轻点三次。
九十九。惊轲收势立定,十人头顶肿包正映着暮色反光:慈心禅院的秃驴若也这般容易降住...就好了。
惊轲拍拍手,对着面前倒在地上哎呦叫惨的见道修说道:“别哎呦了,疼一阵就不疼了,我没下死手,还有事需要你们去做呢。”
明烛窥殿修罗相 浮屠影里孽海深
三更天弟子好似夜鸦一般扑扑簌簌掠过林子,来到慈心山院外,等待着太阳落山。
玄柒并没有跟着队伍一同前往,而是在慈心山院东边不远的小坡上找了块石头蹲了下来,继续拿着纸笔写画着什么东西。
惊轲悄悄来到他身后,偷摸的看着纸上的内容:《妙善洲惊现三更天掌令,不羡仙少东家怒弑长老,背后的秘密原来是这样的……》
“这什么破标题……”惊轲忍不住吐槽道,同时间惊动了两人,面前的玄柒,还有一个在树上,也是个三更天弟子。
那名弟子一个没坐稳扑通一声就掉了下来,稿纸飘落,上面写着的是《三更天掌令派人夜袭寺庙,这究竟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惊轲看完这个更是两眼一黑,还没等他开口,玄柒倒是先质问起那个弟子,“你谁啊你,跟我抢生意,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那少年嘿嘿一笑,也不害怕,“长老,都是赚外快,不寒掺,不寒掺……弟子陆景瑞,见过长老。”
“你怎么知道我是长老?”玄柒被人拆穿,老脸一红,右手不自觉地摸上腰间短刀,惊轲倒是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二人。
“爱写《东方第一枝》,又在妙善洲,除了顶着求不得称号的七苦众长老玄柒,没有其他人了。”
被后辈拆穿,玄柒有些挂不住面子,惊轲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说说吧,怎么回事?”
玄柒瞄了一眼陆景瑞,没好气道:“我没钱,我缺钱,我凭自己的本事写写稿子赚钱怎么了!你笑什么!”
惊轲摆摆手,“没,没什么,我以为三更天都是天天喊打喊杀的那种狠角色。没想到……哈哈哈哈。”
陆景瑞:“确实大部分都是为自己的杀戮找一个由头加入的三更天,许多人为了长老和掌令的位子争破了头,打打杀杀是常事。”
玄柒对着惊轲说道:“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是不羡仙最大的少东家,你知不知道一坛离人泪能在西边和南边卖多少?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站着说话不腰疼。”
玄柒又砖头对着陆景瑞,“你最好赶快给我收起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陆景瑞不为所动,根本不听威胁,只是顶着张人畜无害的脸盯着玄柒的眼睛,玄柒的手已经放在刀柄之上,惊轲也准备拔剑制止,不是同情,仅仅是为了不让这边的动静引起慈心山院里面的人注意。
玄柒长呼一口气,“和气生财和气生财,不跟你这小辈抢,你写一篇我写两篇。”
“好嘞长老,长老我爱死你了,长老带我赚钱!”
惊轲愣在原地三秒钟才缓过神来,内心不禁感慨,“三更天的人,差别都这么大的吗?”
另一边,十几名见道修已经摸到了慈心山院的周围,众人四散开来。
子夜浓雾坠入慈心山院佛龛,东南角,疤脸男趴伏在藤萝间。
青石山道每半炷香经过五名武僧,持八尺金刚降魔杵,杵头铸着倒钩的万字纹。
崖顶两座哨塔各立三名弩手,腰侧皮囊鼓胀,装的怕是淬毒铁蒺藜。
抬眼望佛园,八名头陀正拖着铁犁开垦,犁头掀起的黑泥里翻出半截戴镣枯骨。
……
西南墙垛后方,女弟子贴着渗水的墙皮。略显破败的曲折回廊里,四名秀金楼刀手两两交错巡视,堂横刀刀鞘镶着青玉。
墙根处三十七株蓝紫色连绵成阵,三名戴青铜面具的药农正割取花汁,那汁液滴落石砖时地腾起白烟,腐出铜钱大的凹坑。
“这批培养的不好,还得再等。”
……
西北山坡顶端,独耳弟子卡在石缝中。崖下八名持镔铁月牙铲的头陀分三组环走,颈后都刺着滴血的莲花印。
一道人为走出来的羊肠小道一直延伸到江边的乱石群,乱石群处还时不时传来野兽的吼叫。
单听声音不像是苍狼,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猛兽。
东北角藏经阁飞檐下,驼背探子倒挂在斗拱间。窗内十二名秀金楼人正擦拭弯如新月的波斯弧刀,刀身映着墙上八百罗汉图。那些菩萨双目皆被剜去,嵌着发光的红玉珠。
“这些个宝贝主公可是喜欢的紧,咱得看好了,带回去了说不定能换来不少钱财。”
后院长廊九间耳房透出灯火,三十余麻衣教众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手腕都系着连通青铜药壶的鱼肠管。
正殿三重门前,一名个子稍矮的见道修跃上房顶,掀开瓦片看向正殿内。
见得十六名持混铁棍的武僧分列七宿方位,每人脖子上都戴着刻经铜环。
东侧经幢后藏着六口泡药浴的大缸,十七个被剃度的百姓泡在青绿药汤里,皮肤已与缸壁长成一体。
按理来说只是守着这些东西不需要这么多人手,看来正殿内另藏玄机。
……
女弟子忽在西角粮仓顶屏息,八名挑灯巡逻的刀手刚过,仓内垛着几袋粮突然渗血,麻袋表面凸出人面形状。两名值守的秀金楼人却视若无睹,正就着油灯炙烤某种多足虫当夜宵。
疤脸汉子收回窥探正殿的鹰镜,三十二盏琉璃灯下,二十名绣着金线的守卫按四象位站立,每人腰带悬着七枚铜铃。不出意外的话,可以奏出“忘川绝响”的曲子。
供桌上呈着六颗半腐的优昙果,果肉里似有活物在血管状经络间游动。
西北江边的乱石群,拴巨物的五根铁链齐声铮鸣,那嚎叫穿石透壁而来,震得看守弟子一个激灵。
慈心山院内急忙跑出一个游侠装束的男子,拿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个铜铃还有一只玉笛。
他沿着羊肠小道快步向乱石群跑去。
女弟子的朱砂笔在皮卷疾书:戌时三刻,西北哨塔换岗四人;西南佛园新埋陶瓮四十九口;正殿阶前十八武僧喉间铜环刻有逆文;东北哨塔檐角挂七盏人皮灯笼。画至此处,女弟子呆滞不动,原是笔下渗出的墨汁沾染着空气里的佛花花粉,把画着布防图的羊皮蚀出大洞。
正殿顶的弟子一个没站稳脚滑踢掉了一方瓦片,檐下的秀金楼刀手敏锐感应,“什么人!”
四方哨塔的弓弩手听到动静齐齐看向主殿方向,好在天公作美,乌云遮月,视野不佳,那名见道修放出夜鸦吸引注意,自己则透过主殿顶端的缺口爬了进去,藏身在房梁之上。
外围弟子知晓那人出不来了,“这怎么办?”
“没办法,只能先回去禀告掌令让他定夺了。”
画画的女子舌头卷出藏在口中的竹哨,哨声响起,四面八方的见道修都着手撤退。
正殿房梁上的男子双手合十,“佛祖保佑,这个新掌令看起来人还怪好的,我也没冲撞他,他应该会来救我的吧。”
……
妙善洲东北边的山上,佛爷寨里。江爡(chè)正拿着皮鞭抽打着面前被绑着的男人,那人身穿三更天的衣服,但此时已经破破烂烂。
门外忽然传来声响,“江大人,出……出事了。”
江爡放下手中皮鞭,来到放着清水的铜盆前洗了洗手,披上一件薄薄的外衣,“什么事,说就好了。”
门被打开,江爡居高临下的看着报信的男人,男人跪伏在地,颤颤巍巍,这几天房间里传出的哀嚎响彻整个佛爷寨,谁能不怕?
“诡蒙大人……死了,田英……好像有参与。”
江爡轻笑,“有意思,田英现在做事这么不小心了?”江爡迈出房间向外面走去,还不忘对着那人说,“给我备纸笔,我要写信,把里面那个男人处理了。”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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