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一开，沈芷安与顾长渊的身影被吞没，仿佛被一股无形之力拖拽，重重落在一处灰白色的世界。
这里，没有天，也没有地。脚下是由白骨堆积成的荒原，远方矗立着一座祭坛，黑雾缭绕，血光冲天。
祭坛上，无数枯骨盘踞，其间镶嵌着一块巨大而狰狞的黑色石碑，上面刻满了古老的符文，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沈芷安心口一沉。她能感觉到，那些先前被她吸收的幽魂之力，正被这座祭坛疯狂牵引，几乎要从她体内挣脱。
“这里……是深渊的根源？”她低声喃喃。
顾长渊目光冷厉，握紧长剑，周身剑气隐隐激荡。
“不，这里是亡魂的囚笼。所有在轮回中死去、拒绝臣服天道的怨灵，都会被困在此处。”
他话音刚落，祭坛上空骤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嘶吼。
“你们……终于来了……”
声音低沉，仿佛同时来自无数亡魂的喉咙。随即，一个庞大无比的虚影从祭坛中浮现——那是一尊黑甲巨人，面目模糊，手持长戟，背后拖曳着万千魂影。
沈芷安心脏一紧，忽然想起在师父残留的卷轴中曾提过——
“深渊守祭者。”
这是天道设下的看守，专门镇压亡魂祭坛，防止其中的怨念冲出反噬天地。
?
“凡触祭坛者，皆当永坠轮回！”
黑甲巨人的声音震耳欲聋，长戟横扫，天地顿时颤抖。数万魂影化作洪流，朝二人扑杀而来。
顾长渊立刻出剑，剑光冲天，斩碎无数魂影。可那些魂影并不消散，反而在被斩开的瞬间化作怨火，灼烧他的剑气与血肉。
“长渊，小心！”沈芷安惊呼，抬手催动五行手串，五色光芒化作屏障，将那些怨火抵挡。
然而，她的神情却愈发凝重。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些魂影之所以不灭，是因为它们与祭坛的石碑相连，除非斩碎石碑，否则战斗永无止境。
可那石碑之上，封印的力量如同一尊活着的天道意志，散发着“不可侵犯”的气息。
“安儿，这一战……怕是九死一生。”顾长渊沉声道。
沈芷安望着祭坛，忽然勾起唇角，笑意坚定：“生死我早已看淡。但若今日退缩，我们前路就真的再无可能。”
?
轰！
她猛然一震体内气息，先前吸收的幽魂怨力轰然爆发。那一刻，她的周身升腾起黑色火焰，双瞳泛出幽芒。
顾长渊一愣，随即眼神一紧：“安儿，你要以身为祭？”
沈芷安回眸看他，目光温柔，却无半分退意。
“长渊，我已背负无数亡魂，它们不愿沉沦，也不愿再受天道摆布。若无人替它们争一线生机，那就由我来。”
她声音不大，却震动了整片亡魂荒原。
无数亡魂的哀嚎在耳边响起，竟逐渐化为呼应的低鸣。
仿佛它们在呼唤着——新的祭主。
?
黑甲巨人愤怒咆哮：“凡人！你怎敢窃夺亡魂祭坛的权柄！”
话音未落，它长戟骤然劈下，足以斩碎山河的一击，直逼沈芷安！
千钧一发之际，顾长渊挡在她身前，剑锋直迎长戟。
轰！
剑戟相撞，天地崩碎，顾长渊身形倒飞，鲜血狂喷，胸口几乎被震裂。
沈芷安心头巨痛，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
“长渊！”
可顾长渊却倔强地撑起身躯，背脊依旧挺直，笑容苍凉却坚定：“我说过……哪怕碎骨成灰，我也要护你到底！”
?
这一刻，沈芷安心念再无动摇。
她闭上双眼，双手合十，低声吟诵古老的咒语。五行手串骤然破裂，五色宝石尽数崩碎，化作无尽的光，融入她体内。
“以我血肉，承亡魂之怨；以我神识，镇深渊祭坛！”
她的身影骤然升空，与祭坛石碑遥遥呼应。
万千亡魂齐声悲鸣，黑甲巨人怒吼，欲要阻止，却被顾长渊拼命以剑死死缠住。
“安儿，快！别管我！”
沈芷安泪如雨下，声音坚定如铁：“长渊，我此生不负你！”
轰——！
她的身影骤然化作光焰，与祭坛石碑硬生生融合！
那一刻，整个深渊都在颤抖，黑雾被焚烧殆尽，亡魂们齐齐低伏，发出如释重负的叹息。
黑甲巨人发出最后一声嘶吼，随即化作灰烬。
祭坛石碑剧烈震动，符文崩裂，仿佛在向新的祭主臣服。
?
顾长渊踉跄着冲上前，抱住渐渐透明的沈芷安。
“安儿，不要离开我！”
沈芷安的身影虚幻，却仍伸出手，温柔抚上他的脸。
“长渊，我不是离开……我只是成为了另一种存在。”
“我将镇守这祭坛，替亡魂们争一线自由。可我答应你——哪怕魂魄散尽，我的心，依旧在你身边。”
说罢，她的身影彻底化作光雨，融入祭坛。
祭坛轰然一震，血光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温和而清澈的光辉。
——亡魂祭坛，重获新生。
?
顾长渊跪在荒原上，双手紧握，泪水终是夺眶而出。
“安儿……”
可下一瞬，天地间忽然传来一阵冷漠而古老的声音。
“逆天之举，怎能容许？”
话音落下，整个深渊骤然崩裂，一道更恐怖的气息自虚空降临。
顾长渊猛地抬头，瞳孔骤缩。
他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命劫——
天道本尊，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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