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静好,光阴如梭。镇国公府的日子,在双胞胎陆怀安与陆怀瑾的咿呀学语和蹒跚学步中,如温润的溪流,平静而欢快地向前。转眼间,两个小家伙已过周岁,生得白嫩健壮,性格却迥然不同:怀安活泼好动,是府里的“小霸王”,整日摇摇晃晃地探索每个角落;怀瑾则安静乖巧,一双酷似其母的明澈大眼,常带着超越年龄的沉静,喜欢摆弄母亲药匣里的各种药材模型。
这日春光明媚,沈清辞正在后院的暖阁里整理新到的药材,怀安满地乱爬,试图抓住一只误入花厅的蝴蝶,怀瑾则安静地坐在厚厚的绒毯上,小手捏着一片干菊花,好奇地嗅着。陆景珩今日休沐,难得清闲,坐在一旁手持书卷,目光却时刻追随着妻儿,唇角含笑。
“安儿,慢些,当心磕着!” 沈清辞抬头,见怀安快要撞到茶几,忙出声提醒。
陆景珩长臂一伸,轻松将儿子捞进怀里,用胡茬轻蹭他嫩乎乎的小脸,惹得怀安咯咯直笑,挥舞着小手抗议:“爹……扎扎!”
怀瑾闻声抬头,看向嬉闹的父兄,小嘴微弯,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涡,又低头继续研究手中的菊花,那专注的神情,让沈清辞仿佛看到了幼年的自己。
“瞧瑾儿这模样,将来怕是要子承母业了。” 陆景珩抱着怀安笑道。
沈清辞莞尔,走到怀瑾身边坐下,拿起一片甘草,柔声问:“瑾儿,这是什么呀?”
怀瑾眨巴着大眼,伸出小手指了指沈清辞放甘草的嘴巴,含糊道:“甜……”
沈清辞惊喜地与陆景珩对视:“这孩子,竟知甘草味甜!” 她将甘草轻轻放在儿子掌心,“对,这是甘草,性平味甘,能调和诸药。”
小怀瑾握着甘草,竟学着母亲平日的样子,放在鼻尖闻了闻,模样认真又可爱,逗得沈清辞心都化了,将他搂入怀中。怀安见母亲抱弟弟,也挣扎着从父亲怀里溜下,摇摇晃晃扑过来,挤进母亲臂弯,口中嚷着:“娘!抱安儿!”
暖阁内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将相拥的母子三人笼罩在温暖的光晕里。陆景珩看着这温馨一幕,眼中满是浓得化不开的柔情与满足。他放下书卷,也凑过去,将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人一同环住。沈清辞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感受着这份踏实的幸福,只觉得过往所有风雨,都是为了换取此刻的圆满。
然而,在这极致的安宁中,沈清辞并未停止她的脚步。五味轩在她的打理下,声誉日隆,不仅京城总号客似云来,各地分号也经营得有声有色。她将南行所得药方悉心整理,融入日常经营,新推出的“清心明目茶”、“安神养荣糕”等药膳,因效果显着、口味佳,极受追捧。更令人称道的是,她坚持在每处分号开设“义诊所”,每月逢五逢十,由坐堂医师为贫苦百姓免费诊脉赠药。这一善举,使得“五味轩”和“沈夫人”的名声,在民间有了“活菩萨”的美誉。
这日,陈先生从江南分号查账归来,带回账本的同时,也带回了几大车当地百姓托他捎来的土产——新鲜的笋干、山货,甚至还有几尾在清水中活蹦乱跳的鲜鱼。
“东家,您是不知,如今江南一带,提起咱们五味轩,就没有不竖大拇指的!” 陈先生满面红光,“尤其是那‘清疫方’和义诊,可是帮了大忙,去年那场时疫,咱们铺子捐药赠医,可是活人无数!好些人家都给咱供了长生牌位呢!”
沈清辞连忙摆手:“陈叔言重了,医者本分而已。倒是辛苦您老人家奔波。”
陆景珩在一旁听了,与有荣焉,对沈清辞笑道:“看吧,我说什么来着?我家夫人这是功德无量。”
沈清辞嗔他一眼,心中却暖意融融。她深知,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星髓赋予她的,不仅是安身立命的本钱,更是造福一方的机缘。她悄悄抚过怀中温顺的星髓,感受到一种被需要的充实与平静。
除了经营五味轩,沈清辞将更多心血倾注在对两个孩子的教养上。她并不强求他们将来一定要继承衣钵或是建功立业,只希望他们能明事理、存善心、健康快乐地长大。她常抱着他们,辨认院中的花草,讲述药材的性情,也会让陆景珩教他们认字、练些强身健体的基础拳脚。怀安对此兴致勃勃,模仿父亲舞拳弄棒,虎虎生风;怀瑾则更黏母亲,对散发着清香的药材充满好奇,安静旁观的时长,远超同龄孩童。
这日傍晚,一家四口在庭院中用晚膳。怀安挥舞着小勺子,吃得满脸饭粒,含糊地背诵白日里陆景珩教的《千字文》:“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背到一半卡住,眨巴着眼看向父亲。
陆景珩忍着笑,提示道:“日月盈昃。”
“日月盈……昃!” 怀安大声接上,得意洋洋。
沈清辞笑着拿帕子替他擦脸,怀瑾则坐在特制的高脚椅上,用小手指着天边初升的月亮,清晰地说道:“月……亮亮。”
沈清辞心中微动,想起怀瑾出生前,怀安那些关于“船船亮亮”的呓语。她低头看向小儿子,只见怀瑾也正仰头看她,大眼睛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清亮,竟伸手摸了摸她胸前佩戴星髓的位置,软软地道:“娘……暖暖。”
这一刻,沈清辞清晰地感觉到,星髓传来一阵愉悦的、如同被羽毛轻轻拂过的波动。她将怀瑾搂紧些,亲了亲他的额头,柔声道:“嗯,娘在,暖暖的。” 或许,这两个孩子,天生就与星髓有着不解之缘。这份机缘是福是祸,未来又将引领他们走向何方?她心中充满期待,也有一丝为人母的隐忧。
平淡而幸福的日子流水般滑过。这日,玄诚子道长云游归来,前来府中做客。见到蹒跚学步、聪慧健康的双胞胎,老道喜得眉开眼笑,尤其是对沉静的怀瑾,打量许久,捻须叹道:“此子灵台清明,气息纯净,与天地灵气尤为亲和,是修习医道玄术的好苗子啊!夫人,福缘深厚,福缘深厚!”
沈清辞笑道:“道长过奖了。孩子们平安喜乐,我便知足。”
玄诚子又仔细查看了沈清辞的气色,颔首道:“夫人气韵圆融,与星髓愈发契合,看来已是得心应手。然,世间万物,平衡之道永存。星髓现世,涤荡邪祟,亦会扰动气机。近日贫道夜观天象,见紫微星侧有客星微动,光色奇异,恐预示远方或有新的机缘或变数,与这星髓之源,或有关联。”
沈清辞与陆景珩对视一眼,神色微凝:“道长的意思是?”
“非凶非吉,乃自然之理。” 玄诚子摆摆手,“如同种子入土,静待时机。夫人只需如常生活,持守本心,时机若至,自见分晓。”
道长的话,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浅浅涟漪,但很快便被日常的温馨所覆盖。沈清辞并未过多忧心,她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如今,她更享受眼前触手可及的幸福:看着孩子们一天天长大,与爱人携手漫步庭院,打理五味轩惠及百姓,研究药方精进医术……这烟火人间,粗茶淡饭,便是她心中最踏实的圆满。
这日,是怀安、怀瑾的生辰。府中并未大操大办,只自家人聚在一起,吃了顿丰盛的家宴。席间,两个孩子穿着大红锦缎的生日服,戴着虎头帽,可爱得像年画上的娃娃。陆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给孙儿夹菜。安王妃也送来厚礼,席间满是欢声笑语。
晚膳后,沈清辞和陆景珩抱着有些玩累了的孩子,坐在庭院中的秋千上轻轻摇晃。夜空如洗,繁星点点,皎洁的月光洒满院落。
怀安靠在父亲怀里,小脑袋一点一点,含糊地嘟囔:“爹……讲故事……”
怀瑾则安静地趴在母亲肩头,一只小手仍无意识地抓着母亲衣襟上星髓的位置,呼吸均匀,已然入睡。
沈清辞轻轻拍着儿子的背,抬头望着漫天星斗,心中一片宁静满足。她侧首看向陆景珩,他也正凝视着她,目光在月色下温柔得不可思议。
“清辞,” 他低声唤她,声音里带着笑意与感慨,“有时觉得,如今这般,像做梦一样。”
沈清辞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微笑:“是啊,真希望这梦,永远不醒。”
陆景珩收紧手臂,将妻儿更密实地拥住:“会的。往后,都是这样的好日子。”
夜风拂过,带来花草清香。星髓在沈清辞怀中散发着恒定温润的光晕,与天上明月繁星交相辉映。然而,就在这极致的安宁中,怀瑾忽然在睡梦中动了动,极小声地呓语了一句模糊的音节,似是两个陌生的字眼,仿佛……是一个遥远的地名?
沈清辞微微一怔,低头看向小儿子的睡颜,只见他长睫轻颤,并无醒转迹象。是梦话吗?她抬眼,与陆景珩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陆景珩轻轻摇头,示意她不必在意。
沈清辞复又靠回他肩头,将那句模糊的呓语暂且压下。无论如何,此刻岁月静好,家人相伴,便是最好的光景。未来的路还长,若有风雨,他们一家人同心协力,总能走过。星光温柔,笼罩着相拥的一家人,也静静照耀着这烟火人间里,平凡却珍贵的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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