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镇上回来后的好几天,沈清辞脑子里都在反复演练处理猪下水的每一个步骤。她像个小阴谋家,悄悄收集着“作案工具”:一小碗珍贵的面粉,一罐灶膛里扒出来的草木灰,甚至还偷偷留了一点点醋——这是上次买糖时她极力要求下,沈厚德才心疼地买了一小勺。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一副便宜的猪下水。
机会在一个清晨降临。沈厚德要去邻村帮工,回来时会路过镇上。沈清辞软磨硬泡,又又又一次说服了父亲,用区区三文钱,带回了一副“完整”的猪下水。
当沈厚德把一个散发着浓烈气味的、用厚厚破荷叶包裹的包袱塞给周氏时,周氏的脸都绿了。
“他爹!你……你真买了这玩意儿回来?”周氏捏着鼻子,连连后退,仿佛那是什么毒药,“这味儿……这要是让娘闻到,可怎么得了!”
连一向支持姐姐的沈安,也躲得远远的,小脸上写满了惊恐:“姐!臭臭!比上次还臭!我们输定了!”他还记得打赌的事。
沈清辞却像是看到了宝贝,眼睛发亮。她接过包袱,入手沉甸甸、滑腻腻的。她屏住呼吸,快速打开看了一眼,大肠、小肠、猪肚……基本部件都在。
“娘,别怕!信我!”沈清辞语气笃定,开始分派任务,“安安,去把门关紧!娘,快生火烧一大锅热水!要快!”
看她这架势,周氏和沈厚德虽然满心怀疑,也只能硬着头皮配合。小屋再次进入“战时状态”。
沈清辞找了个破木盆,把猪下水拿到屋后最通风的角落。那味道扑面而来,差点把她送走。她强忍着,开始第一步:翻洗大肠。这是最艰巨也是最重要的环节。
“姐,你在干嘛?好恶心啊……”沈安远远地看着姐姐徒手处理那些东西,小脸皱成了包子。
“这叫翻肠!不把里面的脏东西弄干净,怎么做都臭!”沈清辞一边费力地把大肠内侧翻出来,一边给弟弟科普。黏滑的触感和视觉冲击让她胃里翻腾,但想到爆肥肠的美味,她咬牙坚持。
翻洗出不少不可名状的东西后,她开始注入灵魂步骤——用面粉和盐搓洗。
“哎呀!阿辞!你怎么用面粉!这多糟蹋东西啊!”周氏端来热水,看到女儿把白花花的面粉撒在那些“秽物”上,心疼得直抽抽。面粉啊!那是能救命的口粮!
“娘,舍不得面粉套不着肥肠!”沈清辞手下不停,用力揉搓,“面粉能把这些黏液和脏东西都沾走,这是关键!”
面粉混合着盐粒,在肠衣表面摩擦,果然带下来大量浑浊粘稠的物质。搓洗一遍,用清水冲掉,味道居然真的淡了一点点!
“好像……没那么冲了?”周氏惊讶地吸了吸鼻子。
“真的吗?”沈安大着胆子凑近了一点,“好像……是好一点点哦?”
初步见效,沈清辞信心大增。接着,她撒上草木灰继续搓洗。草木灰是碱性的,有很好的去油污和异味的效果。
“这灰也能洗东西?”沈厚德也好奇地围了过来。
“当然能!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子!”沈清辞把“老祖宗”抬出来增加可信度。草木灰搓洗后,再用清水冲洗,下水颜色看起来清爽了不少,腥骚味又减弱了几分。
最后,她倒入一点点醋,进行最后一次抓揉。醋能中和碱性,也能进一步去除异味。
几轮下来,一大盆清水变成了污水,但那副猪下水的面貌已经焕然一新!虽然还带着些脏器特有的味道,但那种令人作呕的恶臭已经基本消失了!
“天爷……”周氏看着盆里变得白净不少的肠子和肚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真是刚才那副东西?”
沈安也瞪大了眼,凑到盆边使劲闻了闻,然后惊喜地叫道:“真的不臭了!只有一点点怪味!姐!你太神了!”
连沉默的沈厚德,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活了几十年,从来没想过这猪下水还能被收拾成这样。
沈清辞累得胳膊发酸,但看着初步成果,心里充满了巨大的成就感。这就是知识的力量!
“这还没完呢,”她抹了把汗,“娘,热水烧好了吗?得焯一下水,去腥效果才好。”
焯水过后,猪下水最后那点怪味也去了七八成,呈现出一种干净的淡粉色。看起来……居然有点诱人了?
“现在,信我了吧?”沈清辞得意地看向弟弟。
沈安把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信!姐!我以后一定好好挖野菜!”
周氏看着女儿,眼神复杂,有骄傲,有心疼,更多的是对未知的期待:“阿辞,那接下来……这东西,真能做成好吃的?”
“当然!”沈清辞胸有成竹,“接下来,才是真正变好吃的关键!”
她已经想好了,第一次尝试,就做最经典也最能掩盖气味的——卤煮!
香料是个问题,但基本的酱油、糖、盐她都有了。或许,可以先用最简单的方子试试?
她看着盆里焕然一新的猪下水,仿佛已经看到了它们在一锅浓油赤酱的卤汁中翻滚的诱人模样。
只是,卤煮需要时间,味道也会更浓郁。这一次,还能用“捡来的猪胰脏”之类的借口糊弄过去吗?
沈清辞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开始盘算着一个更大胆、也更危险的计划。或许,是时候让这香味,“不小心”地飘出去一点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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