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远被她问得一噎，脸色有些难看。
慕容清婉不再看他，重新面向皇帝，坦然道：“至于昨夜西郊之事……臣妇不敢隐瞒陛下。
昨夜臣妇确实出城，但并非去了什么地下拍卖场，而是与安宁公主一同，前往探望一位隐居在西郊的医道前辈，欲向其请教一些调理世子身体的古方。”
她早就和萧晓灵对好了说辞，此刻说来毫无破绽。
“只是在返程途中，不幸遭遇了一伙来历不明的匪徒袭击。”慕容清婉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后怕与委屈，“幸得侍卫拼死护佑，以及一位路过的侠士仗义相助，方才侥幸脱险。此事，安宁公主、随行侍卫皆可作证，李公公昨夜也曾亲眼目睹现场。”
她将“拍卖场”巧妙地替换成了“拜访医道前辈”，将“竞价”说成“请教古方”，合情合理。
“臣妇万万没想到，竟有人借此机会，散布流言，污蔑臣妇清誉！”慕容清婉适时地露出悲愤之色，跪倒在地，“陛下明鉴！臣妇一心只想救治夫君，恪守妇道，从未行差踏错！
如今却遭此不白之冤，不仅臣妇名声受损，更是玷污了靖王府与皇家的颜面！求陛下为臣妇做主，严查散布流言、构陷忠良之人！”
她一番话，有理有据，先是驳斥了苏明远的指控，再是解释了昨夜行踪，最后反将一军，请求皇帝追查幕后黑手，姿态放得极低，却步步为营。
皇帝听完，沉吟不语，目光在慕容清婉、苏明远和苏千雪之间来回扫视。
苏明远父女没想到慕容清婉如此伶牙俐齿，反应如此之快，一时间竟找不到话来反驳。
李公公此时也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昨夜杂家确在西郊偶遇世子妃与安宁公主，当时现场确有打斗痕迹，世子妃也受到了惊吓。至于拍卖场之事……杂家并未亲眼所见，不敢妄言。”
李公公这话，看似中立，实则隐隐偏向慕容清婉，证实了她遇袭之事，却对拍卖场含糊其辞。
皇帝眼中精光一闪，心中已然有了计较。他缓缓开口：“既然是一场误会，那便罢了。世子妃救治承宇有功，朕心甚慰。至于那些流言蜚语……”
他目光威严地扫过苏明远和苏千雪，“朕自会命人查清源头，严惩不贷！苏爱卿，你身为太医院院判，当以医术为本，谨言慎行，莫要捕风捉影，徒惹是非！”
“臣……臣遵旨。”苏明远冷汗涔涔，连忙跪下。
苏千雪也咬着唇，不甘心地跟着跪下。
“都退下吧。”皇帝挥了挥手。
“臣妇（臣）告退。”
慕容清婉从容起身，行礼退出养心殿。苏明远父女则面色灰败地跟在她身后。
走出养心殿，慕容清婉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苏家父女，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苏院判，苏小姐，今日之事，我慕容清婉记下了。来日方长，我们……走着瞧。”
说完，她不再理会两人难看的脸色，挺直脊背，迈着从容的步伐，向着宫外走去。阳光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边，背影决绝而耀眼。
苏千雪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眼中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慕容清婉平安回到靖王府，让一直提心吊胆的萧承宇和沈家众人松了口气。
听完她在宫中的应对，萧承宇眼中满是赞赏：“婉儿，你做得好！如此一来，不仅洗清了污名，反而让苏明远父女在皇上面前吃了挂落。”
沈啸天也抚须点头：“清婉临危不乱，有理有据，颇有你外祖父当年的风范！”
慕容清婉却并未放松：“经此一事，苏家父女定然更加记恨。而且，我怀疑，他们背后还有人。那个在拍卖场与我恶意竞拍的声音，我总觉得有些熟悉……”
她蹙眉思索着。
就在这时，夜枭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外。
“世子，世子妃，有要事禀报。”
“进来。”
夜枭走进来，神色凝重：“属下根据世子妃提供的线索，调查了那个救人的黑衣人，以及拍卖场与您竞拍之人的身份，有了一些发现。”
“说。”萧承宇道。
“首先，那个黑衣人使用的金镖和剑法，经过多方查证，极有可能来自……北境的‘玄鹰卫’。”
“玄鹰卫？”慕容清婉和萧承宇都是一惊。
玄鹰卫是北境边军中最神秘精锐的一支斥候部队，直属于北境统帅，轻易不会离开边境。他们的人怎么会出现在京城，还恰好救了她？
“其次，”夜枭继续道，“关于与您竞拍之人。属下排查了昨日所有出入拍卖场的可疑人员，发现三楼天字二号房，登记的是一个南方商贾，但据我们安插在梁王旧部中的眼线回报，那个嘶哑的声音……很像是梁王麾下的一名暗卫首领，代号‘灰鹞’！梁王倒台后，此人便失踪了。”
“灰鹞？梁王余孽？！”慕容清婉瞳孔一缩。难道昨晚的伏击，是梁王余孽所为？可梁王已倒，他们为何还要针对自己？是为了报复？还是……另有所图？
“还有，”夜枭压低声音，“属下暗中监视苏府，发现昨日深夜，曾有一名身形与‘灰鹞’相似的黑衣人，悄悄潜入过苏明远的书房！”
线索似乎串联起来了！
苏明远父女可能与梁王余孽有勾结！
拍卖场的恶意竞拍、场外的伏击，甚至可能包括府内苏淼淼的构陷，都是一个完整的阴谋！而目的，就是要置慕容清婉于死地！
“好个苏明远！竟然敢勾结逆党！”萧承宇勃然大怒，周身杀气四溢。
慕容清婉却相对冷静：“他们勾结并不意外。只是，那救我的黑衣人，若是玄鹰卫，他又为何会出现在那里？是巧合，还是……他也一直在暗中监视苏家或者梁王余孽？”
事情变得越发复杂起来。
“世子妃，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夜枭问道。
慕容清婉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既然他们如此处心积虑，那我们便……将计就计！”
她看向萧承宇和夜枭，压低声音，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他们不是想让我身败名裂，或者要我的命吗？那我就给他们一个‘机会’！”
……
两日后，一个消息悄然在京城某些特定圈子里流传开来：靖王世子妃慕容清婉，因近日流言困扰，心神俱疲，决定前往京郊着名的皇家寺院——大相国寺斋戒祈福三日，以求心安。
消息传出，暗流再次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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