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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湮灭·怀表焚尽与疯魔的诞生
世界一片嗡鸣。
火爆的吼叫，周苏的惊呼，舅舅粗重的喘息……
所有声音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而不真切。
我的眼里，只有那张被摔在地上、裂开一道纹路的鬼王面具。
还有面具后，那张苍白、俊美、此刻却因极致愤怒而扭曲的脸。
他把脸露出来了……
舅舅……舅舅看见了！
一股没由来的恐慌瞬间攫住了我，我猛地扭头看向舅舅。
他也正死死地盯着关祖，眼神里是滔天的仇恨、震惊，以及一丝……终于看清仇人真面目的决绝。
阮糯，你在想什么？
脑海里一个声音尖利地响起。
他已经不是那个少年了！
他是恶魔！
他会害死更多人！
你现在的犹豫，对得起那些死去的人吗？！
巨大的负罪感和自我厌恶如同海啸般将我淹没……
砰！
砰！
砰！
脑海中闪过怀表预示的血腥画面，与眼前的他重叠。
不———！
极致的悲痛和愤怒终于冲垮了那丝连我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软弱。
我颤抖着，举起了手中那柄沉重的左轮手枪。
枪口颤巍巍地，对准他。
他没有一丝惧怕，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冰冷刺骨的、带着期待的弧度。
“不要……不要……”
我喃喃自语，泪水模糊了视线，终于，一丝破碎的、用尽了我全部力气和最后一丝清醒的声音，从我的唇间逸出：
“不要逼我了，关祖……”
“为什么……
你一定要变成这样……”
“关祖”两个字像颗子弹，射穿了凝固的空气。
火爆脸上的狞笑僵住，刘天持枪的手微微一抖，周苏倒吸一口冷气，三人眼中同时闪过见鬼般的骇然。
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阿祖的真名？！
秘密的揭露意味着他们自以为天衣无缝的伪装被彻底撕开，一种根基动摇的恐惧扼住了他们。
陈国荣也猛地扭头看我，困惑和审视几乎要从他眼中溢出来！！
这个女孩是谁？
不仅似乎认识这伙匪徒，还知道头目的名字？
而关祖——
他嘴角那抹期待及嘲讽的弧度瞬间冻住。
整个人像被按下了暂停键，连呼吸都似乎停滞了一瞬。
紧接着，他的目光锐利得像淬了冰的刀锋，猛地钉在我脸上。
那道疤痕带来的模糊熟悉感，与被猝然道破真名的震惊狠狠碰撞，在他眼底搅起一丝极力压抑却无法忽视的波澜。
那眼神复杂得令人心惊，不再是纯粹的玩味，更像是在辨认一个绝无可能出现在此地的……
少年时的难道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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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爱恨、挣扎、恐惧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我看着他那双终于不再是全然的疯狂、而是掺杂了一丝难以置信的震动的眼睛，最后一丝力气也耗尽了。
手指一松。
“哐当！”
左轮手枪从掌心滑落，砸在地面。
这不是放弃，而是我对这场血腥游戏最后的、无言的抗议。
几乎同时，怀里的古旧怀表爆发出灼人的滚烫！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燃烧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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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关祖的视角切入: ）
这道疤……
这个名字……
难道真是……
不可能！
这种荒谬猜想带来的期待情绪简直软弱到可笑。
让他感到无比的烦躁和羞辱！
然而，还没等这怒火彻底爆发，他就看到了更令他灵魂震颤的一幕——
眼前的女人，身影开始变得半透明！
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图像，在空气中闪烁、扭曲！
她胸前有什么东西在发光，灼热得仿佛能点燃空气！
怎么回事？！
幻觉？
新型武器？
还是……？
他脸上所有的情绪——暴怒、审视、震动， 转变为一种纯粹的、前所未有的震惊和茫然！
他下意识猛地上前一步，伸出手，试图抓住那点点消散的微光，动作里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仓皇的急切。
“你……”
他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
下一刻——
阮糯的身影，在他们所有人的注视下，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画，化作点点微光，彻底消失在了原地。
仓库二楼平台上，只剩下那把掉落的左轮手枪，和一片死一样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一个活生生的人从眼前凭空消失，看到这种离奇且颠覆认知常理的现象后:
“妖！乜嘢黎嘎？！鬼啊？！”（操！什么东西？！鬼啊？！）火爆惊愕大喊，粗口混着颤音。他疯狂环顾四周，枪口无意识乱指，世界观受了巨大冲击。
刘天则震惊得猛地蹲下，手指在地面快速摸索，又立刻抬头盯向天花板，想找出机关或线索。他脸色煞白，嘴里不停喃喃：“不可能……这不可能……”
周苏慌忙捂住嘴，脚步踉跄着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铁架才勉强站稳。她眼神里满是恐惧，仿佛刚才看见的不是消失，是神迹或诅咒。
陈国荣直接瘫坐在地，目光死死锁着阮糯消失的位置，眼神空洞。今天发生的一切，彻底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此刻的他像是连最后的支撑都被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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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祖还维持着那个试图伸手抓住什么的姿势。
他的手指僵在半空。
整个世界的声音仿佛都离他远去。仓库、同伙、陈国荣……
一切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板。
他的大脑在疯狂运转，试图用逻辑解释刚才发生的一切，却只得到一片混乱的噪音。
那个女人……
那个带着奇怪疤痕、行为无法预测的女人……
就在他眼前……
消失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失控感和被愚弄感，混合着那丝因“期待”而产生的烦躁，
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因为“失去”而引发的尖锐刺痛，像海啸一样淹没了他！
“啊——！！！”
他突然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而后猛地爆发出来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嘶吼！
他猛地转身，一脚狠狠踹在旁边的铁桶上，发出巨大的轰鸣！
眼神猩红，呼吸急促，整个人处于一种濒临崩溃的暴走边缘。
游戏结束了。
以一种他永远无法预料、无法接受的方式结束了。
而一个比之前更加偏执、更加危险、一心想要找出“真相”的疯魔，就此诞生。
阮糯的消失，没有带来救赎，反而可能催生了一个更加不可控的恶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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