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千月从昏迷中醒来时,已经过去了三天。这三天里,岩胜跟着医官一同照顾正在昏迷的千月。
当千月睁开眼时,便看到了躺在身侧的岩胜。
“岩…胜…”
“嘶…”
好痛
千月撑起身子的动作,牵动着腹部还未彻底愈合的伤口。
“我在”
岩胜听到千月的声音,并未彻底入睡的他很快就起身。他掀起盖在千月身上的被子,血液正顺着她的伤口浸染着她的衣物。
“伤口裂开了。”
他的神情严肃,拿起一旁的医箱,从中取出医官为千月准备的药物,熟练的为她换药、止血。
千月脸色苍白,乖乖的躺在榻上,伤口的疼痛让她秀气的眉毛紧蹙。
即便他很克制自己的力气,动作轻柔的为她换药。但是在清醒状态下的千月,她感受到的是比平时受伤痛一千倍的感觉。
好痛!
感觉全身都在疼痛。
痛感侵蚀着她的感官和她身体内的每一个神经。她的额头上都是因为疼痛而留下的汗珠,岩胜细心的替她将汗珠擦拭干净。
等他忙完一切,千月的意识也因为疼痛而变得模糊。岩胜看着千月苍白的脸,严肃的表情有些许消散。
“很庆幸你醒过来了。”
“辛苦你了。”
千月勉强地从脸上扯出一丝笑意,气若游丝的回应道。
此时换做岩胜眉头紧蹙,在千月昏迷的时间里继国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是很显然现在这个情况,不是和千月讨论问题的时候。
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人说过。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沉默。千月看着沉默的岩胜心中满是疑惑。
这几天发生了什么?
怎么感觉岩胜他……变得更加的沉默了。
“孩子……”
千月的声音刚刚响起,门外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寂静,周围的空气重新的流动起来。
“岩胜大人,主公请您前往议会厅。”
在确定岩胜听到后,那人便离开了。
那人走后,岩胜起身准备离开房间。
“孩子一切都好,你在这里安心养伤便好。等伤势痊愈之后,我带孩子来见你。”
“嗯,请一切小心。”
岩胜离开后,千月的目光打量着屋内装饰。她发现这里的装饰和她在继国家所居住的地方一样,那些东西眼熟到让她感觉那就是属于她的东西。
就在千月花费精力去思考的时候,困意来袭,抵不住越来越沉重的眼皮,她沉沉的睡了过去。
之后的几天,她一直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
有时候醒来周身没有一个人,想要起身却害怕伤口再次崩裂,无聊之际她就看着屋顶。等了许久,也没有人来,她又睡了过去。
有时她在昏睡中,感觉到有人在翻动她的身体。意识朦胧中,她能感觉到那人是岩胜。她想抓住他,让他陪自己说会儿话,却被岩胜抓着手塞进了被子中。
“该休息了。”
千月撇了撇嘴,满脸都是委屈。但很快就进入梦乡了。
岩胜最近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太郎和花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想她,仆人有没有好好照顾他们。
好想快点醒来。
好想身体快点好起来。
………
三个月后,千月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她也能出门晒晒太阳。在此期间的某一天,她见到了孩子们,见到了十年未见的缘一。得知继国家的巨变,得知岩胜加入鬼杀队,也得知了自己的右脚不能站立的噩耗,她的心情近乎崩溃。
她这时才明白岩胜为什么变得沉默,为什么总是早出晚归,为什么不曾让熟悉的人前来看望她。
也许在她第一次醒来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只是那个时候,她没有想到事情最终会是这样的结局。
在那一天中,所有的雪花积攒成巨大的雪球砸向她的身体,她的脑袋被砸的不能思考,她的身体被砸的失去控制。
为什么?
明明可以从一开始就告诉她的。
“为什么选择抛弃继国家?”
千月眼眶微红,倔强的看着眼前的岩胜。岩胜跪坐在千月的面前,他的沉默就像是一把狠狠的刺向千月的利剑。这一刻,恶鬼对她的伤害远不及岩胜的对她的伤害。
千月挥动着拳头砸向岩胜,泪水顺着眼眶落下,她的情绪也变得越来越激动。
“你说话呀!”
“为什么要抛下继国家?”
“为什么加入这里?”
“为什么不说话?”
“是不是将来的某一天,你也会抛下我。”
岩胜抓住千月的一只手腕,将她整个人紧紧的抱在怀里。
“不会。”
很抱歉。
但请原谅我。
即便是她剧烈的挣扎着岩胜也没有放开她。很快千月就累了,她放弃了挣扎,她的脸庞贴在岩胜的胸口,他的心脏在有力的跳动着。
许久以后,千月的声音再次响起。
“没有继国家的庇护,柳生家很快就会被那些人瓜分殆尽。父亲生前他们靠吸食着父亲的“血液”存活,我不想他们靠着瓜分父亲留下的遗产无忧无虑的活着。”
“嗯,我知道了。”
“既然你已经决定加入鬼杀队,那请你……请你在执行任务时,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不愿意接受你的恶讯。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追随你一同前往天国,不会留给你抛下我的机会。”
“不会。”
我已经很强了,虽然不及缘一。
但是不会有那么一天。
也不会抛弃你。
消沉了几天之后,千月恢复了原来的状态。即便她变成了瘸子,但她还能走路,还有爱人和健康快乐的孩子。
即便继国家已经不复存在,但岩胜为她和孩子们留下了一笔小小的财产,足够他们在这里度过余生。
太郎天生活泼好动,喜欢剑术。在没有任务的时候,柱们会教习太郎剑术,有了他们的教导太郎更加的勤奋练习。
如果有人问起在太郎心中谁是最厉害的武士,那他一定会说是他的父亲大人。他的愿望也是能成为和父亲一样厉害的武士,虽然他的父亲从不夸赞他的天赋。
而花子更喜欢一个人待着,除了她的父亲、母亲和哥哥,她最喜欢的便是缘一。
血脉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即便花子和太郎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过父亲的弟弟,但他们对缘一有些天生的亲切感。在空闲的时候,总喜欢缠着缘一做各种有趣的事情。
这种事情对大人来说有些无趣,但两个人总是很开心,就连缘一眼神中的忧郁也消散了些。不再像当初见面时,他的脸上透露着悲伤和孤寂。
长时间的静养,千月的身体还是没能完全康复。每到冬日,治疗咳疾的汤药总是一趟接一趟的送进千月的房间。
不过能看着孩子一天天的长大,看着丈夫和缘一并肩作战,一家人的团聚让她很是开心。
一切仿佛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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