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星穹列车上安顿下来后,墨徊除了抱着丹恒借给他的“常识”书籍啃,就是缩在观景车厢的沙发角落,拿着他那部崭新的充满科技感的手机刷着全银河开放的公共论坛。
他给自己起了个极其符合他目前心境和某个隐秘执念的Id:【平平无奇单推人】。
论坛里充斥着各种星际见闻、奇物分析、求组队信息,偶尔还能看到关于空间站、仙舟等等地方的讨论帖。
墨徊看得津津有味,仿佛在补一部超大型的星际连续剧,只是这次他是“参演”而非“观看”。
那本阿哈送来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深蓝色硬壳素描本,起初被他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头柜上。
经历了真身降临的父母、穿越次元、一杯咖啡撂倒等一系列事件后,他对阿哈出品的东西抱有本能的警惕。
但画画的欲望是压不住的,尤其是在这种陌生又充满压力的环境中。
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了。
他拿起那本新素描本,摊开在膝上,决定用它来画点无害的东西——比如帕姆刚放在他面前的一个新鲜多汁、红艳艳的苹果。
铅笔在厚实的纸面上划过,发出令人愉悦的沙沙声。墨徊画得很专注,力求还原苹果的光泽和形态。当他落下最后一笔,满意地端详自己的作品时——
噗!
一声轻微的、仿佛气泡破裂的声音响起。
他画的那个苹果,连同素描本上新鲜的铅笔痕迹,瞬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和他画得几乎一模一样的、散发着清甜果香、还带着点水珠的红苹果,滚落在他膝盖上,触感冰凉而真实!
墨徊:“???”他捏起那个苹果,触感、重量、气味……都无比真实!
他下意识地咬了一口,清脆多汁,甜度适中——和他想象中画出来的那个苹果味道完全一致!
“卧槽?!”墨徊惊得差点把苹果扔出去。
他猛地抬头看向四周,幸好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动静。
一个大胆或者说作死的想法在他脑子里蹦了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翻到新的一页,决定再试一次——这次画个稍微复杂点的东西:一个造型古朴的古董小闹钟——他爸不知道从哪里搞回来的。
铅笔飞快勾勒。
当最后一根指针画完——
噗!
同样的轻响,纸上的画消失。
一个沉甸甸、带着冰凉金属触感、指针正滴答走动的黄铜小闹钟,出现在了他画纸的位置上!
墨徊彻底傻了。
他看着膝盖上的苹果和闹钟,又看看那本深蓝色的素描本,一股寒意夹杂着荒诞的兴奋感从脊椎窜上来。
“爸……你这‘正常’的礼物也太不正常了吧?!”他在心里疯狂吐槽。
这能力……简直逆天!但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不安——这能力能画活物吗?画出来会怎样?
好奇心以及某种潜意识的、想验证更大可能性的冲动最终压倒了不安。
他翻到新的一页,心跳如鼓。
画什么活物好呢?猫?狗?太普通了!
论坛上刚刷到的、空间站报告里提到的一种低威胁性星际生物“晶蝶”?
不行,太漂亮了怕画不好……他对光影折射色彩都要求很高。
他脑子里不知怎么的,就闪过智库图鉴里一种叫做“真蛰虫”的、长得像巨大化甲壳昆虫、拥有锋利口器的常见害虫。
图鉴上说它们攻击性不强,但看着挺膈应人……就它了!简单,好画!
而且曾经画过。
他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铅笔快速在纸上移动。
很快,一只线条略显潦草但特征鲜明的真蛰虫跃然纸上,那对复眼和口器被他画得格外突出。
最后一笔落下——
噗!
这一次,声音似乎大了点。
紧接着,一股带着土腥味和几丁质外壳特有气息的味道弥漫开来!
“吱——!”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尖锐嘶鸣,一只体长接近半米、甲壳油亮、口器不断开合、挥舞着镰刀状前肢的活体真蛰虫,赫然出现在观景车厢中央的地板上!
它似乎有点懵,在原地转了个圈,复眼闪烁着凶光,然后锁定了离它最近的、正端着咖啡杯的姬子!
“哇啊啊啊——!!!”三月七的尖叫划破车厢的宁静。
“虫子!”星的反应异常迅速,垃圾桶茶杯瞬间脱手——幸好里面没水,一个箭步挡在姬子身前,棒球棍已然在手。
丹恒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闪现,击云枪的寒光瞬间笼罩了真蛰虫,将它牢牢锁定。
瓦尔特的拟似黑洞已经在掌心凝聚。
帕姆吓得尖叫一声,推着清洁车嗖地躲到了沙发后面。
墨徊整个人都石化了,脸色煞白,手里的铅笔“啪嗒”掉在地上。
他看着那只活灵活现、凶相毕露的真蛰虫,大脑一片空白。
“停、停下!回去!”他徒劳地对着虫子喊,又对着素描本挥舞,但那只真蛰虫显然听不懂他的指令,也丝毫没有要消失或者变回画纸的意思。
它被丹恒激怒,嘶鸣着就要扑向看起来威胁最大的丹恒!
“小心!”瓦尔特低喝一声,拟似黑洞的引力瞬间增强,将真蛰虫的动作迟滞。
“交给我!”星看准机会,棒球棍裹挟着破空之声,狠狠砸在真蛰虫相对脆弱的侧腹甲壳上!
“铛!”一声闷响,甲壳碎裂。
丹恒的枪影如毒龙出洞,精准无比地刺穿了真蛰虫的头颅连接处!
绿色的粘液飞溅,刚刚还张牙舞爪的真蛰虫抽搐了两下,不动了。
车厢里一片死寂。
只有真蛰虫尸体散发的异味和星微微喘息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角落里那个抱着素描本、瑟瑟发抖、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的墨徊身上。
眼神里有震惊,有难以置信,有后怕,还有……浓浓的探究。
“墨……墨徊?”三月七的声音带着颤音,指着地上的虫尸,“这……这是你画的?!”
墨徊嘴唇哆嗦着,脸色比纸还白,他疯狂点头又摇头,语无伦次:“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想试试……它……它不受我控制啊!!”
瓦尔特快步走过来,先是谨慎地检查了一下地上的虫尸,确认是实体且死亡,然后又拿起墨徊膝盖上那本深蓝色的素描本。
他翻开,刚才画着真蛰虫的那一页果然空白如新。
“不可思议……”瓦尔特镜片后的目光闪烁着震惊和研究的兴趣,“你的画……能化为实体?”
姬子也走了过来,眼神复杂地看着墨徊:“墨徊,这能力……很危险,在没有完全掌握之前,请务必谨慎。”
丹恒收枪,看着墨徊的眼神比平时更加锐利:“下次画之前,考虑清楚后果。”
墨徊欲哭无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只是想画个虫子,试试看能不能画出有意识的东西啊!谁知道真变出来了!还差点伤到人!这破本子!
经历了这次惊吓事件,墨徊好几天都只敢用普通速写本画画,那本深蓝色的“神器”被他用布包了好几层,塞在背包最底层,仿佛里面封印着恶魔。
但能力总归要摸索。
在瓦尔特的鼓励和严密监控下,墨徊鼓起勇气,再次拿出了那本素描本。
这次他学乖了,只画绝对无害的东西。
他画了一个软绵绵的、戴着蝴蝶结的布娃娃。
噗!布娃娃出现,软乎乎地掉在地上。
三月七惊喜地捡起来:“哇!好可爱!这个会消失吗?”
他们等了半个小时……布娃娃依旧存在。
他又画了一个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肉包子。
噗!包子出现。星拿起来咬了一口:“能吃,味道不错。”包子被吃光了,没有消失。
他画了一个精致的金属水杯。
噗!水杯出现。丹恒用它倒了水,正常使用,没有消失。
结论一:画没有生命的物品,比如食物、器物,变成实体后永久存在,除非被破坏\/消耗。
接着,在瓦尔特的建议下,他尝试画了一只……非常非常可爱、毛茸茸的、像仓鼠和兔子混合体的小生物——他努力往美型无害方向画。
噗!小生物出现,懵懂地在地上打转,发出“叽叽”的可爱叫声。
三月七和星瞬间被萌化了,小心翼翼地逗弄它。
然而,大约十分钟后,小生物突然变得透明,然后“噗”的一声轻响,化为一小团彩色的光点消散了,只在原地留下一点淡淡的欢愉气息。
结论二:画生物,比如动物,变成实体后只能存在一段时间,然后消失。
最后,墨徊屏住呼吸,在瓦尔特的注视下,尝试画了一张……丹恒的速写头像——他画得很认真。
铅笔落下最后一笔……什么也没发生。
画纸上的丹恒依旧是画纸上的丹恒。
结论三:画人物,或者说,具有高度智慧或复杂灵魂的存在,无法变成实体。
经过一段时间的反复测试和记录,规律逐渐清晰。
瓦尔特推着眼镜,看着墨徊整理出的“实验报告”,若有所思:“看来你的能力与‘创造’概念相关,但受到‘欢愉’命途的影响,呈现出独特的规则。”
“目前看,画生物暂时无法控制其行为,且存在时间限制。”
“但等你对命途力量的理解更深,对自己的能力掌控更熟练时,或许能突破这些限制,甚至控制你画出的生物。”
抱着墨徊画出来的、那个永久存在的可爱布娃娃的三月七,听到“控制生物”时,立刻心有余悸地补充道:“对对对!墨徊,练习的时候一定要记住啊!画生物的时候尽量往美型、可爱、无害的方向画啊!别再画出真蛰虫那种吓人的东西了!我的小心脏受不了!”
她夸张地拍了拍胸口。
墨徊挠了挠头,看着那本深蓝色的素描本,心情复杂。
这能力既像潘多拉魔盒,又像一把双刃剑。
他叹了口气:“知道了知道了……以后我画动物,就照着帕姆的样子画总行了吧?”
正在擦地板的帕姆耳朵一竖:“……帕姆觉得新乘客在内涵帕姆帕?”
墨徊赶紧摆手:“没有没有!夸你可爱呢帕姆!”
他低头翻动着素描本,看着那些消失的画纸和因之诞生的实体物品。
这能力……真的很“欢愉”。他想起阿哈那张狂笑的面具,又想起自己那对“做饭难吃”的父母,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来在星穹列车的日子,注定不会平静了。
他得尽快学会控制这份力量,至少……别再让真蛰虫出现在姬子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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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墨徊那本深蓝色素描本的“神奇功能”被彻底摸清——以及他本人被确认暂时画不出失控的致命生物后,星穹列车上的生活仿佛开启了某种“心想事成”模式,而墨徊本人则成了那个被围在中央的……许愿池。
“墨徊墨徊!”三月七举着一个粉嫩嫩的、造型夸张的星云图片冲到他面前,眼睛亮晶晶,“你看这个!空间站论坛上说这是匹诺康尼最新网红甜点!超想尝尝看!拜托拜托~画一个嘛!要超大份的!”
墨徊看着图片上那蓬松梦幻的,再看看三月七充满期待的脸,拒绝的话在喉咙里滚了滚,最终化为一声认命的叹息:“……好。”
他掏出素描本,刷刷几笔,一个散发着甜蜜香气、蓬松得几乎要飘起来的巨大粉色便出现在三月七手中。
粉发少女发出一声满足的欢呼,快乐地啃了起来。
“墨徊。”星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造型极其复杂、由多个嵌套齿轮和发光管道组成的……嗯,抽象艺术品?
“垃圾桶,升级版,带自清洁和恒温保温功能。”
她的要求永远如此朴实无华且……硬核。
墨徊看着那堪比机械设计图纸的玩意儿,嘴角抽搐:“星……这个结构……我……”
他刚想说自己可能画不好,就对上星那双平静却莫名执着的灰金色眼眸。
拒绝的话再次卡壳。
“……我试试。”
他深吸一口气,调动起毕生所学——游戏里捡垃圾的经验+瓦尔特送的人偶关节理解,艰难地开始落笔。
半小时后,一个闪烁着金属冷光、结构精密、甚至真的能发出轻微嗡鸣声的“未来科技垃圾桶”出现在地上。
星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墨徊的肩膀,那力道让他差点趴下,然后开始研究她的新宝贝。
瓦尔特先生的需求则显得“学术”很多。
“墨徊,智库提到过一种已失传的古代仙舟星槎模型,结构非常精妙,能否麻烦你根据这份复原图稿,尝试具现化一个?这对研究古代工艺很有帮助。”
他递过来一张极其复杂的图纸。
面对瓦尔特的“学术请求”,墨徊感觉自己更没法拒绝了。
他只能硬着头皮,对着那堪比迷宫的结构图奋战了一个下午,期间画废了N张纸——幸好素描本无限供应,终于成功具现出一个巴掌大小、却精细无比、齿轮联动流畅的古代星槎模型。
瓦尔特拿着模型,眼中闪烁着研究的光芒,对墨徊点点头:“辛苦你了,这也是一种对‘创造’与‘结构’理解的修行,墨徊,你得学会拒绝那些不必要的请求。”
他话虽这么说,但手里把玩模型的动作可一点没停。
甚至连帕姆都学会了“许愿”:“墨徊乘客帕!帕姆想要一个不会把水洒出来、超——强吸力的新拖把帕!还有永远不会磨损的清洁海绵帕!”
墨徊:“……好的帕姆。”
工具人属性点满。
整个列车,仿佛陷入了一场由墨徊能力驱动的、无休止的“零元购”狂欢。
食物、饮料、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实用的工具、甚至研究材料……只要想得到并且墨徊画得出,就能“变”出来。
墨徊感觉自己像个24小时营业的、还自带3d打印机的便利店店员。
除了丹恒。
丹恒老师永远是列车组里的一股清流,或者说,一座沉默的冰山。
当其他人围着墨徊叽叽喳喳提出各种要求时,丹恒通常只是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书桌前,翻阅着智库资料,或者在角落闭目养神。
他从未向墨徊索要过任何东西,哪怕是一杯水。
有一次,墨徊画了一杯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提神茶,据说是仙舟特产,想感谢丹恒借书给他并容忍自己这个室友。
他小心翼翼地把茶杯放到丹恒手边。
丹恒只是抬眼看了看,青色的眸子平静无波,然后淡淡地说:“谢谢,不必麻烦。我自己有。”他指了指自己那个朴素的保温杯。
墨徊拿着被拒绝的茶杯,有点无措地站在原地。
丹恒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窘迫,又补充了一句:“你的能力很珍贵,不必浪费在这些小事上,专注于你自己的提升。”
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
瓦尔特也注意到了墨徊被“榨干”的状态。
在一次墨徊刚画完三月七要求的“会发七彩光的星星抱枕”后,整个人瘫在沙发上眼神放空,仿佛灵魂出窍。
瓦尔特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墨徊,能力的使用需要节制。你看,大家都得到了想要的,但你呢?”
他指了指墨徊身上那件旧卫衣和普通的帆布鞋,“你也适当的给自己画点东西啊?新衣服?更舒适的鞋子?或者……你家乡那些你怀念的小物件?”
墨徊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神有点放空,吐着无形的魂:“……拒绝不了啊。”
他声音闷闷的,“三月七帮我找颜料,星带我熟悉车厢,帕姆每天都给我做好吃的,姬子小姐虽然……嗯……但她很照顾我,瓦尔特先生你教我那么多东西,丹恒……呃,丹恒虽然话少但也没赶我走……”
他掰着手指数着,“大家都对我超好……我就这点能力能帮上忙……感觉被需要……其实……挺开心的。”
他说的是实话。
从小到大,父母(阿哈分身)的存在感稀薄,朋友也不多。
这种被需要、被依赖、甚至被“麻烦”的感觉,对他这个本质上有点孤独又渴望认同的“好孩子”来说,是一种陌生却温暖的体验。
虽然身体累得像被掏空,但心里某个角落是充实的。
瓦尔特看着他疲惫却带着一丝满足的眼神,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这时,丹恒默默地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杯温度刚好的清水,不发一言地放在了墨徊面前的茶几上。
清澈的水面微微晃动,倒映着窗外璀璨的星河。
墨徊看着那杯水,又看看丹恒没什么表情的侧脸,心里莫名一暖。
他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感觉干涸的喉咙和疲惫的精神都舒缓了不少。
“谢谢丹恒……”他小声道。
就在这日常的“零元购”与“吐魂”循环中,列车平稳地航行着。
这一天,姬子优雅的声音通过广播传遍了车厢:“各位乘客请注意,星穹列车即将结束跃迁,抵达本次开拓之旅的目的地——雅利洛-VI。”
“我们对它目前的状况知之甚少,请各位做好登陆准备,未知的旅途在等待我们。”
姬子端着咖啡,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叹了口气。
“哇哦!冰雪星球!”三月七第一个跳了起来,粉色头发都兴奋得翘起,“终于到新地方了!墨徊!星!快收拾收拾!准备踏上新的开拓之旅啦!”她已经开始翻找自己厚实的冬装了。
下雪配冬装!多正常啊!
星默默地把她的“未来科技垃圾桶”模型小心收好,开始检查她的棒球棍。
瓦尔特推了推眼镜,倒是有些期待。
丹恒点了点头,击云枪的虚影在身侧一闪而逝,眼眸望向窗外,那里,一颗被白色冰层覆盖的巨大星球轮廓,正缓缓在视野中放大。
墨徊坐在沙发上,抱着他那本深蓝色的素描本,看着窗外那颗陌生的冰雪星球。
雅利洛-VI……贝洛伯格……下层区……裂界……大守护者……布洛妮娅……希儿……无数游戏里的画面和信息瞬间涌入脑海。
他不能说出来。他什么都不能说。
心脏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混合着对未知冒险的紧张、对即将见到熟悉却陌生场景的激动,以及……对自己这个战五渣画师如何在真实的冰雪危机中生存下去的深深忧虑。
他下意识地抓紧了素描本。
这本来自阿哈的、能“创造”的素描本,在真正的危险面前,能派上多大用场呢?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无论如何,新的旅程,开始了。
他得活下去,至少……得撑到见到白厄的那一天吧?
远远的看一眼也可以。
虽然这个目标现在看来,更加遥不可及了。
回到房间的墨徊没什么要收拾的,他只要带好他的本子就可以了。
但他想了想,提笔写了一封信,像是遵循习惯,也像是遗书(?)。
内容很充实,带着点俏皮的亲昵感,很诗意风格。
致白厄:
见信如面。
希望这封信抵达时,远行的风正懒洋洋地穿过你的发梢。
我现在大概倚在溪边那棵老橡树下?
它的影子总在午后被拉得又细又长,像一滩打翻的墨汁,慢吞吞地舔着岸边的鹅卵石。
今天的小溪流格外清亮,阳光掉进去就碎成了玻璃渣子,叮叮咚咚地撞着水底的石头——它们大概在比赛谁更圆润吧?
真是群吵闹的小家伙。
麦田又掀起浪了。
不是海啸那种吓人的浪,是暖烘烘毛茸茸的浪头,一波接一波地滚过山坡,空气里全是太阳晒饱了麦秆的甜味。
风一吹,整片田野都在簌簌地笑,抖落一地碎金子。
你若是走在田埂上,袍角会不会被那些调皮的麦芒偷偷钩住?它们总想拽住过路人的衣角,好听听远方的故事。
说到故事……今天我在林子深处——就是溪流拐弯后钻进的那片密林!
发现了个顶有趣的东西:一只半埋在苔藓里的木雕小鸟!翅膀歪歪扭扭的,像是哪个笨手笨脚的孩子刻的,但眼睛却用一小颗蓝莹莹的石头镶得锃亮,仿佛真在滴溜溜地转。
我把它放在溪水冲刷得最光滑的那块青石上了。
要是你路过,它会歪着脑袋看你——替我瞧瞧它还在不在?
哀丽秘榭的每一片叶子都在呼吸,每一缕光都在跳舞。
你刚踏上这长长的旅途,脚步落在陌生的土地上时,是轻快得像掠过麦穗的风?还是沉甸甸的,像沾了晨露的靴子?新鞋子磨脚吗?有没有哪片云彩的形状特别傻气,让你忍不住停下来多看两眼?
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信纸角落用铅笔潦草画着一只歪翅膀的木头小鸟,旁边点缀着几颗麦穗。
落款:
一个被麦穗戳了腰的画架
写于微风正数着麦浪的褶皱时
墨徊把信收了起来,用画出来的信封折叠包好,放进柜子里锁上。
小剧场:
墨徊:骨子里这没有用的冒险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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