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血战已至白热。
联军主力在混元卫的尖刀突击下,如狂潮般沿着被魔气浸染的山道向上推进。
刀光剑影与魔焰毒咒交织,每一寸土地的争夺都洒满鲜血。
当先头部队冲破又一道由魔化金刚组成的防线,踏上名为“舍身崖”的宽阔平台时,一股令人灵魂冻结的威压,如同九天倾覆,轰然压下!
平台尽头,虚空之中,一道身影静静盘坐。
他有着黑佛的面容,身形却略显虚幻,并非血肉之躯,而是由最精纯的魔念与寂灭法则凝聚而成的化身。
其身下,一朵由无数痛苦哀嚎的灵魂扭曲编织成的黑色莲台虚影缓缓旋转。
他那双黑洞般的眼眸淡漠地俯瞰下方,仿佛在看一群微不足道的蝼蚁。
他甚至无需动作,仅仅是存在本身,那寂灭法则便已化为无形的领域,笼罩了整个舍身崖!
领域之内,色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最终只剩下死寂的灰白。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兵刃碰撞声、能量爆炸声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扼住,迅速衰减,直至彻底消失,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真空般的寂静。
连时空都变得粘稠、迟缓,仿佛万物都将走向永恒的静止。
冲在最前方的数十名精锐天兵,周身闪耀的护体仙光在踏入领域的瞬间,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闪烁,随即彻底熄灭。
他们的动作僵住,脸上还保留着冲锋时的决绝,但肉身却以可怕的速度干瘪、龟裂,最终化作一蓬蓬飞灰,无声无息地消散在空气中。
几头显化真身、气血磅礴如烘炉的洪荒大妖,试图以蛮力抗衡,但那足以撼动山岳的生命力在这寂灭领域面前,如同沸汤泼雪,迅速衰败、湮灭,连一声悲鸣都未能发出。
联军汹涌的攻势,在这绝对的死亡壁垒前,瞬间停滞、溃散!
所有顶尖战力,无论是托塔天王李靖,还是牛魔王、鹏魔王等妖族大圣,皆被这股源自存在本源的恐怖威压死死钉在原地,面色骇然,体内磅礴的法力如同被冻结,连移动一根手指都变得无比艰难!
这,还仅仅是一具化身!
联军溃止,绝望蔓延。
就在这令人绝望的寂静即将吞噬一切之际——
“吼!!!”
一声充斥着暴戾与决绝的咆哮,如同撕裂绸缎的裂帛声,猛然从战场侧翼炸响!
一道漆黑如墨、却带着与此界魔道本源相契气息的身影,如同挣脱了所有束缚的狂龙,冲天而起!
正是黑悟空!
他手中那柄寂灭混沌戟散发出令万物终结的气息,戟身缠绕的混沌魔纹亮起幽光,他周身的魔域自主张开,虽与黑佛化身的寂灭领域性质相近,内核却迥然不同,带着此界魔道独有的桀骜与疯狂,顽强地抵抗着那无处不在的寂灭侵蚀。
几乎在同一瞬间——
“嗡!”
另一道金光,纯粹、霸道,带着无坚不摧的力量感,悍然撕裂了平台另一侧的浓郁魔氛,强行闯入了这片死寂领域!
来者并非悟空本尊,而是其三元分身之一,专司力量的——崩山!
他奉本尊之命,自外围战场疾驰而来。
手中那柄得自混沌机缘的混沌弑神戟发出沉闷的嗡鸣,并非法则的玄奥,而是纯粹到极致的力量法则凝成了实质,在他周身形成了一圈无形的力场,将那粘稠、侵蚀一切的寂灭魔气都强行排开、碾碎!
两人一左一右,一者代表极致的寂灭终结,一者代表极致的创生力量,虽无言语交流,却在闯入这寂灭领域的刹那,因这截然相反、却又同属混沌范畴的力量特质,产生了玄妙的本能共鸣!
黑悟空率先发动!
他身形与寂灭混沌戟几乎融为一体,化作一道模糊的黑色闪电,直扑莲台上的化身!
戟身挥动间,无声无息,却引动了周遭万物的“终末”之意,戟尖之处,只有极致的“静”与“无”,仿佛连光线、空间、乃至概念本身,都要被其引向永恒的归墟与寂灭!
这是寂灭归墟终结之力的终极诠释!
崩山几乎同步爆发!
他没有丝毫花哨,将混沌弑神戟简简单单地向前捅出!
动作看似缓慢,却蕴含着崩碎星河的恐怖巨力!
戟锋所过之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层层塌陷,形成微型的黑洞效应,纯粹的力量霸道地碾压一切,彰显着开天辟地创生之初,那打破混沌、塑造秩序的暴力美学!
两种力量,一者趋向万物终结的“静”,一者象征开天创世的“动”,本是近乎相反、相互克制的混沌法则分支。
然而,当它们因共同的敌人,在这特殊的战场,以截然不同的方式同时轰向那端坐不动的黑佛化身时——
异变陡生!
寂灭的“静”与创生的“动”,并未如常理般相互抵消湮灭,而是在一种超越了寻常法则理解的层面上,产生了奇妙的共鸣与缠绕!
它们如同宇宙初开时的阴阳二气,并非对抗,而是螺旋交织,相互激发!
一道灰蒙蒙的、内部仿佛有无数微缩宇宙在生灭轮回、又仿佛蕴含着终极虚无的奇异气流,在双戟之前诞生!
这道混沌气流所过之处,黑佛化身那原本坚不可摧、令万物寂灭的法则领域,发出了“咔嚓咔嚓”的、令人心悸的碎裂声!
领域内的规则开始剧烈紊乱、崩溃!
寂灭之力被那奇异气流强行同化、分解,或是被创生之力注入了不该存在的“生机”而变得极不稳定,或是被终结之力加速引向了彻底的“虚无”!
领域动摇,化身色变。
端坐于莲台虚影上的黑佛化身,那黑洞般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波动。
他显然未曾料到,这两个并非本尊的存在,其力量的联合竟能产生如此超乎计算的效果。
他抬起一根手指,指尖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凝聚起一点极致的黑暗,那黑暗深邃,仿佛压缩了一个即将走向热寂、彻底坍塌的宇宙星空,携带着最终的虚无之意,欲要点向那螺旋而来的混沌气流,将其彻底抹除。
但,就在他指尖黑暗即将迸发的刹那——
混沌气流已然抢先一步,触及了他寂灭领域的核心法则结构!
“嗡——轰!!!”
没有震耳欲聋的物理爆炸,只有一种规则层面的、无声的海啸,以舍身崖平台为中心,轰然扩散!
黑佛化身身下的莲台虚影首当其冲,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倒影,瞬间扭曲、溃散!
他由魔念凝聚的身躯剧烈地扭曲、明灭不定,变得如同信号不良的幻影!
那根抬起、蕴含着寂灭宇宙之力的手指,尚未点出,便连同小半条手臂,在那无形的法则海啸中,如同被橡皮擦抹去,化为最本源的虚无!
而他赖以压制全场的寂灭法则领域,更是如同被打碎的琉璃穹顶,寸寸崩裂,蛛网般的裂纹瞬间遍布整个领域,最终在一阵剧烈的闪烁后,彻底消散无形!
“噗!”
黑佛化身猛地一颤,张口喷出一股浓郁的、由精纯魔念构成的黑色血液,身形变得愈发虚幻透明,气息如同决堤般骤降!
化身重创,威压尽散。
寂灭领域消失的刹那,下方被压制得动弹不得的联军顶尖战力,顿觉周身一轻!
那冻结法力、侵蚀生机的恐怖压力瞬间消失!
“杀!”
托塔天王李靖反应最快,暴喝一声,手中玲珑宝塔绽放出镇压诸天的万丈豪光,率先轰向空中那受创虚幻的化身!
牛魔王、鹏魔王等大圣亦从震撼中回过神,怒吼着显化最强神通,巨棍裂空,翼斩乾坤,各种恐怖的攻击如同疾风骤雨,向着那道身影倾泻而去!
黑佛化身发出一声充满暴怒与不甘的低沉嘶吼,虚幻的面容扭曲,却不敢再硬接这含怒而来的集火攻击。
他那受创的身躯猛地炸开,化作无数道迅疾的黑色流光,如同受惊的鱼群,向着灵山更高处、那魔云最浓郁的大雄宝殿方向,狼狈遁逃而去!
舍身崖上,那令人窒息的死亡威压彻底消失,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心有余悸的联军将士。
崩山与黑悟空相隔数十丈,凌空而立。
一人周身力量澎湃,如星核奔涌,混沌弑神戟斜指地面,戟锋仍在微微嗡鸣;一人寂灭意萦绕,如万古寒渊,寂灭混沌戟散发着吞噬光线的幽暗。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没有友善,没有默契,只有一种对于彼此力量的确认,以及对于那共同敌人——黑佛——毫不掩饰的冰冷杀意。
下一刻,两人几乎同时转身,化作一金一黑两道撕裂长空的长虹,无视了下方面带敬畏的联军,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径直朝着黑佛化身遁逃的方向,也就是最终决战之地——大雄宝殿,疾追而去!
法则崩解,双戟扬威。
这突如其来的联手,虽短暂却石破天惊,彻底打破了黑佛化身的拦截,将战火,直接引向了灵山最核心的魔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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