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的冬日的天空,呈现出一种铅灰色的凝重。州牧府内,虽然炭火熊熊,却驱不散韩馥眉宇间那化不开的惊惶与绝望。他如同困在笼中的衰老野兽,在铺着精美皮毛的坐榻上辗转难安,几案上那份关于公孙瓒前锋已深入中山国、烧杀抢掠的紧急军报,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烧着他的神经。
“袁本初……袁本初的大军到了何处?”他嘶哑着声音,问向垂手侍立在一旁、同样面色苍白的长史耿苞。
“回……回使君,探马回报,袁军前锋已渡过黄河,在朝歌、林虑一带扎营,日夜操演,军容……军容极盛。”耿苞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麴义呢?他不是说要清君侧吗?为何城外毫无动静?”韩馥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急声追问。
耿苞的脸色更加难看:“麴……麴义将军营中,今日似乎安静了许多,有传言说……说耿武持袁绍书信入营后,麴义便……便按兵不动了……”
“什么?!”韩馥如遭雷击,最后一点凭借内部力量反抗的幻想也彻底破灭。他瘫软下去,双目无神地望着屋顶精美的藻井,那里雕刻着祥云仙鹤,此刻却像一张正在收紧的巨网。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而急促的脚步声自堂外传来。关纯、耿武、审配、沮授四人,联袂而至。他们神色肃穆,眼神却异常坚定,与韩馥的仓皇形成了鲜明对比。
“使君!”关纯率先开口,声音洪亮,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寂,“北疆急报,公孙瓒狼子野心,已露无疑!西境袁公大军压境,然其至今未动刀兵,反而遣使安抚,其意甚明!今内外交困,邺城人心浮动,若再不决断,恐有萧墙之祸,届时玉石俱焚,使君悔之晚矣!”
耿武紧接着上前,单膝跪地,抱拳道:“使君!武等非为自身,实为冀州百万生灵,为使君身家性命计!袁本初四世三公,海内人望,更有保全让贤者之美名。使君若主动让位,上可保国安民,下可全身而退,袁公必不负使君!此乃眼下唯一生路,请使君速决!”
审配与沮授虽未言语,却也深深躬身,态度不言自明。
韩馥看着眼前这四位自己曾经倚重,如今却“逼宫”最力的臣子,一股巨大的悲凉和无力感涌上心头。他明白,大势已去。不仅仅是外部的压力,内部的支柱也已然崩塌。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向关纯,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罢……罢了……关别驾,你……你即刻草拟表章吧……馥……愿将冀州……让于袁公……”
说完这句话,他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整个人萎顿在坐榻之中,只剩下细微的喘息。
关纯、耿武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虽有悲悯,但更多的是一种重任在肩的决然。
“臣,领命!”
关纯不愧是冀州名士,一篇让位表章写得文采斐然,情真意切。表中,韩馥极力陈述自己“德薄能鲜”,致使“北疆不宁,西邻强兵”,深感有负朝廷重托与百姓期望,而袁绍“名高天下,威德并着”,故愿“效仿古之圣贤,禅让州牧之位”,请袁绍“以社稷苍生为念,勿要推辞”。
次日清晨,邺城西门缓缓开启。关纯手捧盛放冀州牧印绶的紫檀木盒,耿武持表章,二人仅带少量随从,乘坐马车,在无数双复杂目光的注视下,驶出这座他们效力多年的雄城,向着西方袁绍大营的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袁绍大营辕门之外,亦是旌旗招展,甲胄鲜明。袁绍采纳荀攸之议,今日不穿戎装,而是一身诸侯常服,玄端委貌,气度沉凝雍容。他率领荀攸、郭图、许攸三位谋士,以及颜良、文丑两位威风凛凛的大将,亲自出营一里相迎。
当关纯、耿武的车驾出现在视野中时,袁绍率先迈步迎上。关纯、耿武见状,急忙下车,快步上前,大礼参拜:
“冀州别驾关纯(军司马耿武),奉韩使君之命,特来向袁公献上州牧印绶及表章!”
袁绍并未立刻去接那代表着一州权柄的印绶,而是伸出双手,亲自将二人扶起,神色郑重无比:“韩冀州深明大义,以江山社稷为重,绍感佩万分!关别驾、耿司马,不畏艰险,为国举贤,更是忠义可嘉,请受袁某一拜!”说着,竟真的向二人微微躬身。
这一拜,远超礼数常规,让关纯和耿武瞬间热泪盈眶,心中那因“背叛旧主”而产生的最后一丝阴霾也烟消云散,只剩下士为知己者死的激动。
“袁公……袁公折煞我等了!”关纯声音哽咽。
袁绍这才双手接过那沉甸甸的印绶锦盒,却并未立刻打开查看,而是转身交给荀攸,仿佛接过的不是权力,而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他拉着关、耿二人的手,言辞恳切:“冀州之事,千头万绪,绍初来乍到,正需二位贤达,以及冀州如审正南、沮公与等忠贞之士,鼎力相助,共保此一方太平!望二位不弃,仍以州事为重,助绍一臂之力!”
随即,他命郭图当场宣读那封早已备好的、致韩馥的亲笔信。信中,袁绍以极其谦恭的口吻,感谢韩馥“让贤”之举,称其“功在社稷,泽被苍生”,并郑重承诺,必以师友之礼待韩馥,保其家族在冀州地位尊崇,富贵无忧,请其“安心颐养,勿以俗务为念”。
信毕,袁绍又拿出致审配、沮授乃至麴义等人的信件,请关纯、耿武代为转交,表达仰慕与倚重之意。
隆重的迎接仪式,情真意切的安抚,通过关纯和耿武之口,迅速传回邺城,如同春风化雨,极大地安抚了惶惶的人心。
翌日,天色晴朗,冬日难得的阳光洒在邺城巍峨的城墙上。城门洞开,吊桥平放。以韩馥为首,关纯、耿武、审配、沮授等文武百官,以及昨日方才被袁绍书信安抚下来的麴义等将领,皆身着正式冠服,出城十里,肃立于道旁,恭迎新城主的到来。
远处,尘土扬起,旌旗渐近。袁绍并未乘坐战车,而是骑着一匹神骏的白马,身着轻甲,外罩猩红斗篷,在颜良、文丑两员虎将及精锐卫队的护卫下,从容而来。其身后,是秩序井然的河内精锐部队,刀枪闪烁,杀气含而不露,展现出极强的纪律性。
看到袁绍如此年轻英武,气度不凡,再对比韩馥的萎靡,许多冀州官员心中最后一点不甘也消散了。
韩馥率先上前,手捧州牧印绶(仿制仪仗所用),欲行大礼。袁绍却抢先一步下马,双手托住韩馥,不让他拜下去,朗声道:“文节公何必多礼!公以冀州相托,乃信我袁绍,绍必不负公之信任,不负冀州百姓之期望!”他声音清朗,传遍四野。
他当众再次重申对韩馥及其家族的优待承诺,并宣布:“州郡各级官吏,暂各安其职,恪尽职守!待绍稍安庶务,必量才叙用,唯贤是举!”
此言一出,众多原本心怀忐忑的冀州旧吏,顿时松了口气。
随即,袁绍在万众瞩目下,催动坐骑,缓缓通过邺城高大的城门。街道两旁,挤满了观望的百姓,他们的眼神中,有好奇,有期待,有茫然,却少有恐惧。袁绍军纪严明,秋毫无犯的名声,早已传开。
州牧府前,袁绍下马,驻足仰望这座河北的权力中枢。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而入。
大堂之上,袁绍端坐主位,文武分列。他并未急于庆祝,而是立刻进入了角色。
“荀攸、审配、沮授!”
“攸(配\/授)在!”
“命你三人,即刻着手清查府库、户籍、图册,总揽冀州交接事宜!”
“郭图、许攸!”
“图(攸)在!”
“继续密切关注洛阳董卓、幽州公孙瓒及黑山张燕动向,联络关东诸侯之事亦不可懈怠!”
“颜良、文丑、麴义!”
“末将在!”三人出列,声若洪钟,连麴义此刻也收敛了傲气。
“整军之事,刻不容缓!按昨日之议,即刻开始!”
“诺!”
一道道指令清晰发出,高效而果断。新旧臣僚看着这位新城主雷厉风行的作风,心中凛然,更添敬畏。
是夜,袁绍独坐于州牧府书房,案头摆放着那方沉甸甸的冀州牧印绶。窗外,是邺城的万家灯火,以及更广阔的、隐没在黑暗中的河北大地。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印绶上冰冷的纹路,眼中没有志得意满,只有一片深沉的锐利与思索。
“河北棋局,至此,才算真正开局。”他低声自语,“韩馥只是一枚被吃掉的棋子,真正的对弈,现在才开始。公孙瓒、董卓、曹操、袁术……还有这天下群雄,皆是对手。”
“而这冀州,将是我最强的‘势’!”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任凭寒冷的夜风吹拂面庞。
“下一步,该落子何处了……”
剑已指邺城,城已易主。但袁绍知道,夺取冀州,仅仅是他宏大棋局的第一步。整合内部,厉兵秣马,北拒公孙,西防董卓,南结盟友……更广阔的天地,更激烈的争锋,正在前方等待。他的争霸之路,于兹正式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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