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几乎是彻夜未眠。张鸿那双饱含悲愤与激动的泪眼,和他枯瘦却异常有力的手,反复在她脑海中浮现。父亲的名字像一把钥匙,似乎瞬间打开了一扇尘封已久、通往真相的大门,但门后是更深的迷雾与危险。
卫珩同样未睡,与墨玄低声商议着下一步计划。张鸿必须救,但如何在那两拨监视者的眼皮底下,将一个病重垂危的老人安全转移,难度极大。强攻是最下策,且不说胜负难料,即便成功,也必然打草惊蛇,后续调查将寸步难行。
天光微熹时,绵绵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起身,推开窗,想让清冷的空气驱散一些疲惫。小镇的清晨带着湿漉漉的寒意,远处传来零星鸡鸣和早起小贩的叫卖声。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蹦蹦跳跳地出现在安记杂货铺门口,正是胡灵儿。她手里拿着两个刚出笼的热气腾腾的包子,看到绵绵,立刻扬起灿烂的笑容,挥手喊道:“阮姐姐!早啊!我给你和卫哥哥带了包子!”
绵绵有些意外,但还是笑着迎了出去:“胡小姐,早,这怎么好意思……”
“哎呀,叫我灵儿就好啦!”胡灵儿将包子塞到绵绵手里,自来熟地挽住她的胳膊,眨着大眼睛,“我爹说出门在外要互相照应嘛!你们住这破地方,肯定吃不好!卫哥哥身子好些了吗?” 她说着,还好奇地往院里探头探脑。
绵绵心中微动。胡灵儿热情单纯,其父胡万三看起来也是个爽快商人,或许……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契机?至少,可以借此了解更多镇上的情况。
“多谢灵儿妹妹关心,表哥……他好多了,只是还需静养。”绵绵接过包子,邀请道,“妹妹进来坐坐?”
“好呀!”胡灵儿毫不客气,跟着绵绵进了简陋的后院客房。看到卫珩依旧面色苍白地靠在榻上,她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卫哥哥早。”
卫珩微微颔首,算是回礼,目光平静无波,并未多言。
胡灵儿也不在意,转而叽叽喳喳地对绵绵说道:“阮姐姐,你们初来乍到,肯定对清水镇不熟悉吧?这镇子虽小,但可有意思了!东头王婆婆做的糖人是一绝,西头……呃,西头那边乱糟糟的,没什么好玩的。” 她提到西头时,下意识地撇了撇嘴,似乎有些忌讳。
绵绵心中一动,顺势问道:“西头?我们昨日进城时,好像听人说起过,说是……不太平?”
胡灵儿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可不是嘛!听说那边住了个怪老头,病得快死了,还招来了不少不三不四的人盯着!我爹都不让我往那边去!阮姐姐你们也千万别去啊!”
果然!连胡灵儿这样的商户女都知晓西头异常,可见那些监视者行事并不算特别隐蔽,或者说,他们根本有恃无恐。
“多谢妹妹提醒,我们不会去的。”绵绵做出害怕的样子,拍了拍胸口,又转移话题,好奇地问,“王婆婆的糖人真的那么好吃吗?”
提到糖人,胡灵儿立刻又兴奋起来:“可好吃啦!比京城里的都不差!阮姐姐你想不想尝尝?我带你去买!”
绵绵看了一眼卫珩,见他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便笑着应下:“好啊,正好我也闷得慌,有劳妹妹带路了。”
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女携手出了门,小满和青黛自然跟着。胡灵儿活泼健谈,像个尽职的小导游,一路给绵绵介绍着清水镇的风土人情,哪家的酱菜好吃,哪家的布料便宜,倒也冲淡了几分绵绵心头的阴霾。
买糖人时,绵绵特意多买了几个,用油纸包好,说是带回去给“表哥”和下人尝尝。王婆婆手艺确实不错,糖人晶莹剔透,栩栩如生。
回去的路上,经过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时,胡灵儿忽然扯了扯绵绵的袖子,指着巷子深处一个匆匆闪过的身影,小声道:“阮姐姐你看,那个人鬼鬼祟祟的,我好像在西头那边见过他几次,肯定不是好人!”
绵绵心中一凛,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消失在拐角。那人穿着普通,但步伐矫健,确实不像普通镇民。是两拨监视者中的一员吗?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对胡灵儿笑道:“许是你看错了,咱们快回去吧,糖人化了就不好吃了。”
将胡灵儿送回悦来客栈,绵绵拿着糖人回到安记后院,将路上的见闻和胡灵儿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卫珩和墨玄。
“胡灵儿看似天真烂漫,但作为商贾之女,观察力不弱。她的话,印证了我们的判断。”卫珩沉吟道,“监视者至少有一拨人行事不算周密,或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制造混乱,浑水摸鱼。”
“公子的意思是?”墨玄问道。
“既然有两拨人,且彼此提防,那他们之间,未必没有矛盾。”卫珩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或许,我们可以帮他们一把,让这潭水,更浑一些。”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晨光中逐渐成形。这个计划的关键,在于如何巧妙地挑动那两拨监视者之间的猜忌和冲突,从而创造出营救张鸿的宝贵时机。
而天真热情的胡灵儿,或许会在不知不觉中,成为这盘棋局里一枚意想不到的棋子。
绵绵看着卫珩冷静谋划的侧脸,又看了看手中栩栩如生的糖人,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这甜蜜的糖人,能给他们带来一丝好运。
小镇的清晨依旧平静,但暗流,已开始加速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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