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凡睁开眼的瞬间，意识还有些恍惚。
入目是纯白的天花板和柔和的模拟天光，身体被温暖的修复液包裹着，
虽然依旧能感受到经脉丹田传来的隐隐作痛和一种空乏感，但那种濒死的剧痛和灵魂撕裂感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虚弱和平静。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回脑海：迷雾峡谷、银面影爵、亡命奔逃、深渊巨兽、远古溶洞、熔岩巨人、还有那柄……“裂渊”断剑，以及最后那不顾一切的融合与爆发。
他还活着。
心念微动，他立刻内视自身。
情况比预想中要好。
经脉虽然脆弱，但主要通道已被续接，正在缓慢温养；
丹田气海范围似乎缩小了一些，灵力总量跌落到凝元境初期的水平，但更加凝练，尤其是中心那道暗金色的剑意烙印，如同定海神针般稳固，散发着令人心安的力量。
精神力更是因祸得福，经历了剑意淬炼后，变得无比凝聚和敏锐。
“你醒了？醒了就好”
一个略带清冷，但难掩关切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王凡微微侧头，看到林博士正站在监护舱外，通过内置扬声器与他对话。
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王凡想开口，却发现喉咙干涩沙哑，发不出清晰的声音。
林博士似乎明白他的状态，说道：“别急，你昏迷了八天，身体机能还在恢复。
监护舱正在降低修复液浓度，稍后会打开，给你补充营养剂。”
很快，舱内液体退去，舱门无声滑开。
新鲜空气涌入，王凡忍不住深吸了一口，却引动了胸腔的伤势，引发一阵轻微的咳嗽。
早已守在外面的王悼瑾第一个冲了过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狂喜：“凡哥！你终于醒了！这几天吓死道爷我了！我还以为你要嗝屁着凉了！”
他的大嗓门立刻引来了更多人。
罗圳南快步走来，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
周卫国也出现在了观察窗口，隔着玻璃对他点了点头，眼神中充满了肯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吴予琦也走了过来，她看起来恢复得很好，脸色红润，紫瞳清澈，只是看向王凡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担忧和一丝……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熟悉，有关切，也有一丝因记忆缺失而产生的细微隔阂。
“你……感觉怎么样？”
她轻声问道，声音如同清泉。
王凡看着她，心中百感交集，努力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沙哑道：“还……死不了。”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吴予琦眼圈微微一红，连忙低下头。
医护人员上前，给王凡喂了些特制的营养液，又做了基础检查。
结论是生命体征平稳，伤势进入缓慢恢复期，但需要绝对静养，短期内不能再动用灵力，尤其是不能引动那道剑意，否则有经脉再次崩裂的风险。
“能捡回这条命已经是奇迹了。”
林博士总结道，“接下来，需要长时间的静养和温和的复健。”
王凡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他感受着体内那道暗金剑意，虽然不能动用，但它的存在本身就在潜移默化地强化着他的体魄和神魂，这已是天大的造化。
他被转移到了普通的高级病房，环境舒适了许多。
王悼瑾像个话痨一样，把这几天基地里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周卫国如何大发雷霆、如何调动力量调查影焰、以及那个诡异立方体被送入最高实验室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凡哥，你掰下来那小块碎片，周少当宝贝似的收起来了，说是不得了的东西！”王悼瑾挤眉弄眼。
王凡笑了笑，没说什么。
裂渊碎片的重要性，他比谁都清楚。
下午，周卫国和罗圳南一起来到病房，显然有话要说。
周卫国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切入正题：“王凡，你这次立了大功，也付出了巨大代价。好好养伤，其他的不用操心。影焰和内部叛徒的事，我和老罗会处理干净。”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关于那个立方体，初步分析结果已经出来了一些。
这东西……很危险，也非常特殊。
它的材质和能量结构不属于现代科学已知的任何范畴，甚至……可能不完全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它内部蕴含着极其复杂混乱的信息流和一种……类似坐标定位的能量特征。”
“坐标？”
王凡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
“嗯。”
周卫国点头，“初步推测，它可能是一个信标，或者……一把钥匙，指向某个特定的、未知的空间或维度。
影焰不惜派出一名影爵来夺取它，其背后隐藏的秘密，恐怕远超我们的想象。”
王凡心中凛然，联想到了北境黑渊和父亲的下落。
周卫国看着他，沉声道：“你现在的任务是恢复。
但有些事，需要提前让你知道。
北境那边，最近很不平静，‘黑渊’异动频繁，而且似乎有其他势力在暗中活动。
等你伤好了，实力恢复了，恐怕……少不了要走一遭。”
王凡目光坚定：“我明白，周叔叔。”
“另外，”
罗圳南接口道，“鉴于你此次的表现和潜力，基地决定，在你恢复期间，将对你开放部分更高权限的典籍库和训练设施。
特别是关于剑道、空间法则以及远古秘辛方面的资料，你可以优先查阅。希望能对你接下来的路有所帮助。”
这是极大的支持和信任！王凡心中感激：“谢谢罗老师！”
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周卫国和罗圳南离开了病房。
房间里只剩下王凡、吴予琦和王悼瑾。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进来，带来一丝暖意。
王悼瑾伸了个懒腰：“唉，总算能消停几天了。
凡哥，你好好养着，道爷我去食堂看看今晚有啥好吃的，拿来给你补补！”
他咋咋呼呼地跑了出去。
病房里安静下来。吴予琦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沉默了片刻，忽然轻声问道：“王凡……我们以前……是不是很熟？”
王凡看着她纤细而略显孤单的背影，心中微微一痛，认真地点了点头：“嗯，很熟。”
吴予琦转过身，紫瞳中带着一丝迷茫和期待：“那……等我记忆恢复了，你能……告诉我以前的事吗？”
“当然。”
王凡看着她，眼神温和而坚定，“我会一直等你想起来。”
窗外，天色渐暗，龙牙基地的灯火次第亮起，如同星辰点缀在山腹之中。
短暂的平静之下，是更加汹涌的暗流和即将到来的风暴。
但对于刚刚苏醒的王凡而言，此刻最重要的，是恢复力量，然后，去面对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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