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天地,已至终末之刻。
盘古之心迸裂的巨响,如同纪元终结的丧钟,不仅回荡在地心囚笼,更穿透了层层空间壁垒,响彻在洪荒每一个濒死的角落。
天庭的崩塌加速了,宫阙楼阁如同沙堡般瓦解,仙神化作飞灰。四海蒸发,龙宫塌陷,露出干涸死寂的海床。幽冥地府彻底崩溃,六道轮回的虚影寸寸碎裂。人间万物,山川河流,城池生灵,皆在无声无息中淡化、消散,归于虚无。
支撑天地的最后根基正在断裂,整个“试验场tZ-07”如同一个被戳破的气泡,开始了不可逆的彻底湮灭。归寂潮汐虽被中断,但心脏的崩碎,带来了更加直接、更加彻底的——存在性抹除!
地心深处,能量风暴已化为毁灭的乱流。
悟空被心脏崩裂的恐怖力量狠狠抛飞,混元道果上裂纹密布,暗金光芒黯淡到了极点,几乎难以维持形体。他眼睁睁看着那巨大的暗金色心脏上,蛛网般的裂痕飞速蔓延,最精纯的本源力量如同生命的最后血液,疯狂喷涌,却又迅速被周围崩溃的虚空吞噬。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的意识。付出了如此代价,牺牲了惧留孙,耗尽了底牌,甚至侥幸凝聚了道果,最终……却还是要眼睁睁看着一切走向终结吗?
“嗬……嗬……蝼蚁……看到了吗……这就是……反抗的结局……”不远处,“黑暗玉帝”(弥天)的形体已经淡薄如烟,只剩下一点扭曲的秩序灵光在挣扎,发出断续而恶毒的意念,“观测者……不可违逆……一切……终将……格式化……”
另一边,“牢笼”意志的电子音也充满了杂音与混乱:“核心单元崩溃……试验场结构性失效……启动最终……自毁协议……清除……所有……数据……”
这两个曾经恐怖无比的存在,此刻也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但它们散发出的恶意与毁灭气息,却更加浓烈。
悟空艰难地试图凝聚一丝力量,哪怕只能延缓心脏崩裂一瞬,但道果的损伤和力量的枯竭,让他连动弹一下手指都变得无比困难。那枚意外被引动、正在召唤什么的杨柳叶信标,其光芒在狂暴的能量风暴中也摇曳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
难道……真的结束了吗?
就在悟空意识即将被绝望与虚无吞噬的刹那——
“嗡!!!”
一道与周围毁灭性情境格格不入的、微弱却异常坚韧的、带着古老沧桑气息的空间波动,猛地刺穿了地心混乱的能量屏障!
紧接着,在悟空、弥天、牢笼意志惊愕的“目光”中,地心囚笼上方那本就因阵法崩溃而极度不稳定的空间壁垒,被强行撕开了一道不规则的裂缝!
一艘通体漆黑、布满深刻划痕与破损、仿佛历经了无数星海战火、样式古朴奇特的梭形星槎,如同一位伤痕累累却意志坚定的老兵,艰难地、摇摇晃晃地……从裂缝中挤了进来!
正是那艘来自磐石部落的“希望号”!
星槎表面闪烁着明灭不定的防护光晕,显然穿越崩溃中的洪荒壁垒以及强行突破地心封印,让它本就残破的船体雪上加霜。可以清晰地看到,船腹有几个巨大的破洞,边缘还残留着仿佛被什么恐怖存在撕裂的痕迹。
它一出现,立刻成为了这毁灭风暴中一个极不协调的“异物”!
“那是……什么?!”弥天残余的意志发出惊疑不定的波动。
“未知造物……非本试验场序列……高维干涉体?!清除!清除!”牢笼意志发出了尖锐的警报,但它的力量已无法执行任何清除指令。
悟空也死死盯着那艘突然闯入的星槎,心中震撼无比!洪荒之外……真的有其他存在?!这星槎……是敌是友?它为何能精准找到这里?是因为杨柳叶的信标?
就在这时,星槎腹部一道舱门艰难开启,一道身影踉跄着出现在门口。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皮肤呈岩石般灰褐色、面容坚毅却布满疲惫与创伤的汉子——岩罡!
他显然也受了极重的伤,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胸口有一道焦黑的伤痕,但他那双眼睛,却如同燃烧的炭火,死死地盯住了下方那颗正在崩裂的盘古之心,以及心脏旁奄奄一息的悟空!
他的目光与悟空瞬间对上!
没有言语,但悟空从那目光中,读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震惊于洪荒内部惨状的悲悯,有看到盘古之心时的无比凝重,有发现悟空这个“变数”的惊诧,但更多的……是一种仿佛背负了万古使命、不惜此身的……决绝!
“首领!空间结构太不稳定了!星槎快撑不住了!”星槎内传来阿木虚弱而焦急的呼喊,伴随着剧烈的警报声。
岩罡猛地回头,看了一眼星槎操控台上那枚正因为靠近盘古之心而剧烈闪烁、仿佛随时会爆开的古老符石(惧留孙所赠),又看了一眼下方即将彻底崩碎的危局,脸上闪过一丝肉痛与决断!
他猛地一拍胸口,喷出一口泛着星光的本命精血,洒在操控台的一个核心符文上,发出嘶哑的咆哮:
“来不及细说了!执行……‘方舟’协议!最大功率!目标——稳定心核!!”
“首领!那样我们会……”阿木的声音充满了惊恐。
“执行命令!!”岩罡怒吼,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嗡——!!!!!”
残破的星槎猛地爆发出最后、也是最强烈的光芒!那光芒并非攻击,而是一种充满了包容、稳固、承载意味的暗银色光辉!星槎的形态在光芒中开始变得模糊、膨胀,仿佛要化作一个巨大的、虚幻的……船锚或者说……基座?
这暗银光辉如同水银泻地,迅速扩散开来,所过之处,那狂暴肆虐的能量乱流竟奇异地变得平缓了一些,崩裂的空间裂缝蔓延的速度也似乎减缓了微不足道的一丝!
它艰难地、义无反顾地……朝着下方那颗正在喷涌本源、裂痕遍布的盘古之心……笼罩了下去!
仿佛要用自身残破的船体,去……填补、去稳定那颗即将破碎的洪荒之心!
“不!蠢货!那是纪元寂灭之力造成的创伤!岂是尔等蛮荒造物所能修复?!”弥天发出尖锐的意念,不知是嘲讽还是恐惧。
“检测到超高阶稳定性能量……试图逆转熵增……违反底层规则……威胁!巨大威胁!”牢笼意志的警报声达到了顶点。
悟空也惊呆了!这突如其来的星槎,这群陌生的域外来客,竟然要牺牲自己,去稳定盘古之心?!
“你们……”悟空挣扎着想开口,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岩罡站在舱门口,身体因为透支而剧烈摇晃,他最后看了一眼悟空,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嘴唇微动,一道凝练的意念直接传入悟空近乎涣散的意识中,急促而清晰:
“听着!洪荒的‘变数’!”
“心核之伤……源于‘终末’规则……非寻常手段可医!”
“我等……以‘星骸方舟’残躯……结合惧留孙道友留下的最后坐标与‘定空石’……只能……暂时‘粘合’伤口……延缓崩裂……最多……三百息!”
“三百息内……必须找到……根治之法!否则……心核彻底湮灭……方舟亦将……随之殉爆……加速……一切终结!”
“根治之法……或在……心核最本源之处……或在……‘观测者’企图湮灭的……‘真实’之中……”
“找到它……否则……万灵……皆寂……”
话音未落——
“轰!!!”
暗银光辉彻底笼罩了盘古之心!星槎“希望号”的形体在光芒中彻底消散,化作无数暗银色的、蕴含着奇异稳固力量的符文脉络,如同最精密的网络,强行覆盖、渗透进盘古之心那巨大的裂痕之中!
“滋……啦……”
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仿佛烧红的烙铁烫在冰面上。心脏崩裂的趋势,竟然真的……被强行遏制住了!裂痕蔓延的速度大幅降低,喷涌的本源也减弱了许多!
那暗银色网络死死“粘合”住了心脏伤口,但其本身也在被心脏崩裂的毁灭性力量与残余的“终末”规则飞速侵蚀、消磨,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
三百息!岩罡用整个部落最后的希望、用这艘跨越星海而来的“方舟”的自我牺牲,为这方天地,争取到了最后……三百息的时间!
地心囚笼内,出现了短暂的、诡异的“平静”。只有能量细微的嘶鸣和心脏在银色网络下痛苦搏动的闷响。
弥天和牢笼意志的残余,也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牺牲与逆转震慑住了,暂时陷入了沉默。
悟空躺在一片狼藉中,感受着那强行维系住的、脆弱的平衡,心中五味杂陈。希望如此渺茫,代价如此惨重……但,毕竟有了一线生机!
三百息!必须在这短暂到极致的时间内,找到岩罡所说的……根治心核之伤的方法!
他强撑着几乎破碎的道果,挣扎着坐起,目光扫过暂时稳定的心脏,扫过周围崩溃的阵法遗迹,扫过那两团充满恶意的残余意志……
方法……到底在哪里?心核最本源之处?“观测者”企图湮灭的“真实”?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那颗被暗银色网络覆盖的盘古之心上。心脏最深处,那搏动的核心,似乎隐藏着最后的秘密……
然而,就在他凝神感知的刹那——
异变再生!
那原本因星槎牺牲而暂时被压制的、源自心脏裂痕深处的“终末”规则残余,似乎被外来的暗银力量刺激,猛地……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一丝极其细微、却冰冷死寂到让悟空道果都为之颤栗的……漆黑气流,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悄无声息地从一道裂缝中钻出,并未攻击银色网络,而是……扭曲着,盘旋着,似乎在……感应、搜寻着什么……
下一刻,它仿佛找到了目标,猛地调转方向,以超越感知的速度,径直射向了……悟空丹田处,那枚因为之前吞噬归寂之力而残留着一丝微弱联系、此刻布满裂痕的……混元道果!
这丝“终末”规则,竟像是活物一般,要……主动污染、或者说……“回收”悟空这枚蕴含着“变数”的道果!
“不好!”悟空心中警铃大作,想要躲避,却根本来不及!
眼看那丝漆黑气流就要没入道果——
突然!
一直沉寂在悟空意识深处、那枚得自金蝉子师父、代表着“涅盘”与“轮回”奥秘的舍利子,在这极致死寂的“终末”之力刺激下,其最核心的一点、万劫不磨的……真如佛性,猛地……绽放出了前所未有的、柔和却坚韧的……琉璃净光!
这光芒,并非对抗,而是……一种奇特的“包容”与“引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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