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发送出去没多久，手机便接连振动起来。
先是胡佑丞的回复，一如既往的简洁务实：“刚下班，半小时后到。老地方？我喝茶，你们随意。”后面跟了个表示“oK”的手势表情。这份准时和守纪，很符合他的身份。
紧接着，赵大宝的信息带着他特有的咋咋呼呼弹了出来：“师父！您终于出关了！必须有空！等我十分钟，不，五分钟！马上到！今晚小酒馆，不醉不归！啊不对，胡警官不喝……那咱们不醉也欢！师父放心，今晚所有消费，由赵公子买单！（后面紧跟着一个土豪金版本的“安排上了”表情包）”
黎裳看着屏幕上跳跃的文字，仿佛能听到赵大宝那充满活力的声音，连日来的沉静气氛被打破，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这份热闹来得正是时候。
她起身，不再穿着家居服，换上了一件柔软的薄款针织衫和一条舒适的直筒裤，对着镜子拢了拢有些散乱的头发。镜中的人气色比前两日好不少，眼神也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她深吸一口气，拎起包，融入春意渐浓的夜色中，向着那间熟悉的小酒馆走去。
黎裳推开小酒馆那扇熟悉的木门，风铃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室内温暖的光线混合着淡淡的酒香与食物香气扑面而来，瞬间将春夜的微凉隔绝在外。她的目光习惯性地投向靠窗的老位置，果然看见胡佑丞已经坐在那里。
他坐得比平时更挺直一些，面前的茶杯升腾着袅袅白气，手机放在一旁，视线却似乎没有焦点，直到黎裳走近，他才恍然回神般抬起头，露出一个温和却略显匆忙的笑容。
“来了？”他起身示意，动作带着民警特有的利落，“这两天休息得怎么样？”
“挺好，睡饱了，现在精神十足。”黎裳笑着坐下，顺手将包放好。她注意到胡佑丞今天似乎比平时更心不在焉。
“师父！胡警官！不好意思来晚了！”赵大宝洪亮的声音响起，他穿着件潮牌t恤，风风火火地挤过来坐下，一股活力瞬间注入这小角落，“点单点单！饿死了！老板，先来三十个羊肉串，十个鸡翅，一份烤茄子……”他熟门熟路地报出一串菜名。
“给我来瓶豆奶就行。”胡佑丞补充道，目光又不自觉地扫了一眼忙碌的店面。
“好嘞！”应答声传来，却并非来自远处的服务员。只见一个围着素色围裙、扎着利落马尾的女孩端着茶水和大麦茶走了过来，她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珠，眼神明亮，动作干脆，正是林婉。她把茶水放在胡佑丞面前，大麦茶递给黎裳和赵大宝，声音清亮悦耳：“胡警官，黎姐，大宝哥，你们先喝点水，烤串马上就好。”
黎裳这是第一次近距离看清林婉，她身上带着一种医学生特有的干净利索劲儿，虽然在小酒馆帮忙，围裙下却是一件简单的条纹衬衫和牛仔裤，学生气十足。
“林妹妹，今天没课啊？”赵大宝显然跟她更熟络些，笑嘻嘻地问。
“嗯，今天下午没课，回来帮帮忙。”林婉笑着回答，手上利索地给他们摆好餐具，目光转向黎裳，落落大方地伸出手，“黎姐对吧？常听胡警官和沈师兄提起你，说你可厉害了。我叫林婉，医学院大三的，没课就回来给我爸妈搭把手。”
黎裳连忙伸手与她一握，感受到她指尖的力度和温暖，笑道：“你好林婉，叫我黎裳就好。真厉害，学医那么忙还要帮忙店里。”
“习惯了就好，”林婉爽朗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那你们先坐，我去后厨看看你们的单子。”她说着，像一阵风似的转身又融入了喧闹的食客与烟火气中。
胡佑丞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通往厨房的门帘后，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
赵大宝凑近黎裳，压低声音，带着促狭的笑：“师父，看见没？胡警官这眼神，都快粘人林妹妹身上了。可惜啊，人家是未来的白衣天使，忙得很，胡警官这心思，怕是难得有空献殷勤哦。”
胡佑丞闻言，耳根微红，瞪了赵大宝一眼：“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语气却没什么威慑力。
烤串吃得七七八八，桌上的空签子堆了起来，气氛也越发松弛。林婉忙过了最喧闹的那一阵，终于得了空，擦擦手，走过来很自然地在他们桌旁的空位坐了下来。
“可算能歇口气了，”她舒了口气，拿起一杯水喝了一口，然后眼睛亮晶晶地转向黎裳，“黎姐，你跟沈师兄很熟对吧？我有个问题好奇好久了……”她稍微凑近一点，压低了些声音，带着点好奇和俏皮，“沈师兄他……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啊？感觉他那种又帅又有点捉摸不透的，应该很多人追吧？”
黎裳被问得一愣，仔细回想了一下，才发现自从过年后，确实很久没有沈喻的消息，连宋宴秋好像也很久没提起这位高中同学。
她笑笑，斟酌着说：“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沈喻那个人，放荡不羁，说话又毒舌，心思很难猜。反正我是没听说他有固定女朋友。”她顿了顿，补充道，“不过说起来，宋宴秋好像也挺久没跟他聚了，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
说着，黎裳下意识地拿出手机，给宋宴秋发了条消息：「好久没沈喻消息了，他最近在干嘛？」
消息发出去，界面安静着，没有立刻收到回复。
这时，一直埋头苦干的赵大宝突然抬起头，油光满嘴地插话，话题跳脱得让人猝不及防：“师父，别说沈喻，我倒想问你，你打算啥时候跟宋宴秋分手啊？我看你这一离职，正好是个新开始……”
他话还没说完，桌子底下就传来一声闷响，伴随着赵大宝“嗷”的一声痛呼。胡佑丞面不改色地收回脚，狠狠瞪了赵大宝一眼，低声斥道：“赵大宝，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会不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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