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地暂时恢复了寂静,只有淡紫色的雾气依旧不知疲倦地翻涌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能量爆炸后的焦糊气息弥漫在空气中,提醒着方才战斗的惨烈。
沈问趴在冰冷的淤泥里,感觉每一口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疼。强行催动尚未成熟的“言出法随”雏形对抗精英异怪,带来的反噬远超预期,不仅是灵力枯竭,连神识都如同被针扎般刺痛,精神上的疲惫感潮水般涌来。
“下次……不能再这么玩了……”他龇牙咧嘴地想着,这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一个不慎就是玩火自焚。
他艰难地转动眼球,目光首先落在那颗幽蓝剔透的极品幻晶上。强烈的能量波动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清晰感知,这玩意儿的价值,恐怕能抵得上他之前所有收获的总和,甚至更多。
然后,他的目光移向了躺在泥坑边缘、气息萎靡到了极点的王猛。
王猛也正看着他,眼神复杂无比,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周通背叛的愤怒与悲凉,更有对沈问深深的忌惮甚至是一丝恐惧。这个外门弟子太可怕了,实力诡异莫测,心机深沉,关键时刻更是狠辣果决。
沈问与王猛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沉默了片刻。
沈问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剧痛和虚弱,用胳膊支撑着,一点点从淤泥里爬了起来。动作缓慢而艰难,仿佛随时会再次倒下。
他没有立刻去捡那颗近在咫尺的极品幻晶,而是步履蹒跚地,先走向了王猛。
王猛的眼神瞬间充满了警惕和绝望,他挣扎着想动,却牵动了内腑的伤势,又咳出一口鲜血,只能眼睁睁看着沈问靠近。
沈问走到王猛身边,蹲下身(这个动作几乎让他瘫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王师兄,感觉如何?”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明显的疲惫。
王猛嘴唇哆嗦了一下,涩声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他自认难逃一劫,对方怎么可能留他这个活口?
然而,沈问却摇了摇头。
“杀你?对我有什么好处?”他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浪费力气,还平白沾染同门相残的因果(虽然规则允许,但总归不好听)。更何况,你现在这样子,还能跟我抢东西吗?”
王猛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沈问没理会他的反应,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不过,救你,似乎也没什么好处。反而可能暴露我的行踪和状态。”
王猛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沈问看着他变幻的脸色,忽然笑了笑,只是这笑容在如今狼狈不堪的脸上显得有些怪异:“所以,我们来做笔交易吧。”
“交易?”王猛茫然。
“嗯。”沈问点点头,“我帮你稳住伤势,让你不至于马上死在这里。作为回报,第一,你立下心魔大誓,关于在这里发生的一切,特别是我的手段和状态,出去后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半分。第二,你身上所有的幻晶,以及那柄短剑,”他指了指旁边周通掉落的那柄寒气短剑,“归我。当然,那颗大个的(指极品幻晶)本来就不是你的,你没意见吧?”
王猛瞪大了眼睛,没想到沈问提出的竟然是这样一个条件!不杀他,只是要封口和战利品?
这条件……简直可以说是仁慈了!相比于周通的狠毒和沈问之前表现出的果决,这处理方式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你……你说真的?”王猛声音颤抖,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我看起来像很有闲心跟你开玩笑的样子吗?”沈问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牵动了伤势,又咳嗽了两声。
王猛看着沈问苍白的脸色和狼狈的样子,知道对方状态也极差,但即便如此,对方依旧有能力在自己毫无反抗之力的情况下补刀,却选择了交易……
他不再犹豫,挣扎着抬起手,逼出一滴精血,以神魂起誓:“我王猛在此立下心魔大誓,若将今日幻墟界沼泽之地所见沈问师弟之手段、状态泄露半分,必叫我道基崩毁,永无寸进!”
誓言成立,一道无形的约束力笼罩其神魂。
沈问感受着誓言的成立,点了点头。心魔大誓对修士约束力极强,除非王猛不想在道途上走下去,否则绝不敢违背。
“很好。”沈问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然后从储物袋里摸索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两粒散发着清香的疗伤丹药——这是他为自己准备的备用品。他自己服下一颗,将另一颗塞进王猛嘴里。
“这‘回春丹’能暂时吊住你的命,稳定伤势。但想恢复,还得靠你自己慢慢调养。”沈问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刚才动静太大,可能会引来其他东西或其他弟子。你最好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熬过剩下的时间。”
王猛吞下丹药,感受到一股温和的药力化开,滋润着受损的经脉,伤势果然被暂时压制住了。他复杂地看着沈问,低声道:“多谢……沈师弟不杀之恩。”
沈问摆摆手,没再多说。他艰难地站起身,先去将那柄寒气短剑捡起,抹去周通的神识印记(原主已死,印记自然消散),粗略检查了一下,是中品法器,品质尚可,聊胜于无。然后走到泥坑中央,将那颗幽蓝的极品幻晶小心翼翼地拾起。
入手冰凉,其中蕴含的磅礴能量让他精神微微一振。
他将幻晶和短剑收起,最后看了一眼王猛:“王师兄,好自为之。”
说完,他不再停留,辨认了一下方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再次没入浓郁的紫色雾气之中,消失不见。
王猛躺在泥泞中,望着沈问消失的方向,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今日的经历,如同噩梦,同门的背叛,异怪的恐怖,以及这个名叫沈问的外门弟子带来的震撼……一切都让他对修仙界的残酷和“优化研究院”的神秘,有了全新的认知。
他挣扎着,依靠回春丹的药力,艰难地向远处一片看似更安全的乱石堆爬去。他必须活下去,至少,要把今天的教训带出去。
……
沈问离开沼泽区域,找到一处相对干燥、隐蔽的岩石裂缝,立刻钻了进去,并取出几面阵旗布置了一个最简单的隐匿阵法。
做完这一切,他再也支撑不住,背靠着冰冷的岩石,瘫坐在地,剧烈地喘息起来。
感受着体内空空如也的灵力和阵阵袭来的虚弱与头痛,他嘴角却勾起一抹弧度。
虽然过程惊险,消耗巨大,但收获也是前所未有的丰厚。
“幻心琉璃果”,极品幻晶,一柄中品法器短剑,还有王猛身上搜刮来的(通过交易名义)十几颗普通幻晶……
更重要的是,他对“吐槽”能力的运用,在生死压力下,似乎又精进了一丝。
“得尽快恢复……这鬼地方,一刻都不能放松。”他闭上眼睛,全力运转《万物吐槽心法》,开始汲取周围狂暴杂乱的灵气,小心提纯,滋养干涸的经脉与识海。
优化研究院院长的幻墟界生存之旅,在经历了一场险死还生的恶战后,暂时进入了短暂的休整期。
(第339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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