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仲裁长老念出“第一擂台，沈问，对阵，苏言”时，整个演武场的气氛达到了顶点。几乎所有其他擂台的比赛都已暂时结束或接近尾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中央最大的第一擂台。
苏言身形一晃，如同一片毫无重量的羽毛，轻飘飘地落在擂台之上，姿态优雅从容。他甚至连剑都未曾出鞘，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一股无形的锋锐之气便弥漫开来，仿佛他本人就是一柄出鞘的利剑，令人不敢直视。
相比之下，沈问的上台方式就显得……十分接地气。他是一步一步走上去的，边走还边整理了一下他那身虽然干净但怎么看都像是杂役服的青色布衫，嘴里似乎还在嘀咕着什么，像是在做最后的“心理建设”或者说“台词准备”。
两人在擂台上站定，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一个如冰山雪莲，高不可攀；一个如路边的狗尾巴草，随处可见却又带着点顽强的韧劲。
“比赛开始！”
仲裁长老的声音刚落，苏言动了。没有多余的废话，没有试探，他的行动简洁到了极致——并指如剑，隔空朝着沈问轻轻一点！
“嗤——！”
一道凝练至极、几乎透明的剑气破空而出，速度快得超越了大多数弟子视觉捕捉的极限，带着刺耳的裂空声，直取沈问的右肩！并非要害，但若被击中，整条手臂必然暂时报废，失去战斗能力。这是典型的苏言风格，高效、精准、冷酷，追求以最小的代价结束战斗。
台下响起一片惊呼！谁都没想到苏言一上来就动用如此凌厉的手段，丝毫不给沈问任何“发挥”的余地。
然而，面对这迅如闪电的一击，沈问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动作。
他没有闪避，没有格挡，甚至没有运转任何防御法术。
他只是……微微侧了侧身，同时抬起了右手，伸出食指，对着那道袭来的剑气，仿佛在……指点？
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就在他侧身抬手的瞬间，那道原本轨迹笔直、锁定他右肩的剑气，竟然像是遇到了什么无形的干扰，微微偏转了一个极其细微的角度，几乎是擦着他的衣袖边缘飞过，射在了擂台边缘的防护光幕上，激起一圈涟漪！
“什么？！”
“躲、躲开了？”
“巧合吗？怎么可能！”
“他做了什么？”
台下炸开了锅。苏言那看似必中的一剑，竟然被沈问以如此诡异、如此轻描淡写的方式“化解”了？就连高台上的长老们，也纷纷露出了惊容。玄玑真人眼中精光一闪。
苏言淡漠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神情变化——一丝极淡的讶异。他对自己的剑气掌控极有信心，刚才那一剑，绝无可能被一个炼气期修士如此轻易地避开，除非……
沈问拍了拍毫发无损的衣袖，仿佛掸掉一点灰尘，然后对着苏言，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充满亲和力的……商业微笑。
“苏师兄，你这‘需求’提得有点模糊啊。”他开口了，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一上来就想废掉我的‘主要交互部件’（右手），这属于‘破坏性测试’范畴，不符合常规的‘用户体验调研’流程。能不能先聊聊，你对这场‘产品体验’有什么具体的‘功能期待’或者‘性能要求’？”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沈问。他在说什么？需求？用户体验？产品体验？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苏言的眉头彻底皱了起来，他感觉自己的节奏被打乱了。他习惯于用绝对的实力碾压一切，不喜欢，也不擅长这种毫无意义的言语纠缠。
“聒噪。”苏言冷冷吐出两个字，不再留手，身形骤然模糊，下一刻，仿佛同时有三道苏言的身影出现在擂台不同方位，同时并指如剑！
“三分剑影！”
三道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锋锐的剑气，成品字形，封死了沈问所有可能的闪避空间，带着撕裂一切的意志，呼啸而至！这一次，目标直指沈问双腿和持咒的左手！
这是苏言的成名绝技之一，速度快，覆盖广，威力强，同阶之中罕有人能接下！
面对这绝杀之局，沈问依旧站在原地，脸上那职业化的笑容甚至都没有变化。他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瞳孔深处，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数据流一闪而过（“弹幕视角”与“bUG检测仪”全功率开启）。
“哦？‘多线程攻击’，试图通过‘饱和式覆盖’来弥补‘单体攻击可能被预判’的风险。思路不错，可惜……”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沈问的身体以一种看似毫无章法、却又妙到毫巅的、细微到极致的频率和幅度，开始……抖动？
不，不是抖动，是无数个微小到极致、精准到毫秒的侧身、偏头、收腹、提膝……的组合！他的动作幅度极小，速度却快得留下残影，整个人仿佛在瞬间变成了一道模糊的、不断扭曲的光影！
“咻！咻！咻！”
三道凌厉无匹的剑气，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腋下、膝盖弯擦过！最近的一道，距离他的皮肤恐怕不到半寸！但他，再次毫发无伤！
剑气再次轰击在防护光幕上，引起更剧烈的震荡！
整个演武场，鸦雀无声。
如果说第一次是巧合，那这一次呢？在苏言全力施展的“三分剑影”下，再次以这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全部避开？！
这已经不是身法能够解释的了！这简直像是……未卜先知！
苏言瞳孔骤缩，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正视起眼前这个看似不着调的对手。他停下了攻击，沉声问道：“你……究竟做了什么？”
沈问停止了那诡异的“高频微操”，整理了一下再次凌乱的衣襟，笑容依旧：“没做什么，只是做了一下简单的‘市场调研’和‘竞品分析’而已。”
他迎着苏言变得锐利起来的目光，慢悠悠地解释道：
“苏师兄你的攻击模式，总结起来就是‘高攻、高速、高精准’，追求‘零交互’（不让对手有反应时间）和‘一击必杀’。你的‘产品逻辑’很清晰，也很强大。但是……”
他话锋一转，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再完美的‘程序’，只要运行，就会产生‘数据波动’和‘能量轨迹’。你的剑意、你的杀气、甚至你肌肉纤维的微小紧绷、灵力在特定经脉的优先流转……这些在出手前千万分之一秒内产生的‘预加载数据’，对于专业的‘测试人员’来说，就像是黑夜里的灯塔一样明显。”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实际上是暗示“弹幕视角”和“bUG检测仪”）：
“而我，恰好看得比较清楚。所以，在你按下‘攻击键’之前，我就已经收到了‘系统提示’，并且准备好了相应的‘闪避补丁’。”
他看着脸色越来越凝重的苏言，笑容越发“真诚”：
“所以，苏师兄，我们能不能换个‘合作模式’？比如，你放弃这种效率低下、用户体验还差（指单方面碾压）的‘暴力测试’，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探讨一下你功法中可能存在的、更深层次的‘优化空间’？比如说，你有没有觉得，你那招‘三分剑影’的灵力回路，在第三转和第七转衔接的时候，有那么一点点……嗯，‘能量冗余’？”
沈问此话一出，苏言浑身剧震，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他功法中某个极其细微、连他师尊都未曾明确指出，只是他自己隐隐感觉可能存在的运转滞涩之处，竟然被沈问一口道破？！
这家伙……他到底是谁？！
全场死寂，所有人都被沈问这番话和苏言的反应惊呆了。
高台上，玄玑真人缓缓捋须，眼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低声自语：“洞察入微，直指本源……此子，莫非真的……”
擂台之上，气氛彻底改变。苏言不再冷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以及……一丝被窥破秘密的恼怒和沸腾的战意！
他缓缓地，第一次，将手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之上。
“你，很好。”苏言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杀意，“看来，不动用‘真实版本’，是无法让你‘闭嘴’了。”
沈问面对那即将爆发的、远超之前的恐怖剑压，非但没有畏惧，反而像是看到了心仪的测试样本，眼睛一亮：
“哦？终于要进入‘beta测试’阶段了吗？欢迎之至。请开始你的表演，我会认真做好‘用户体验记录’的。”
真正的对决，此刻才刚要开始。
（第235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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