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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还要去地坛庙会，我就头大，但是答应了囡囡，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我定的是七点的闹钟，但是因为脑子比较活泛，所以六点半左右便醒了，此时天刚蒙蒙亮，太阳还没有升起来。
躺在床上玩着手机，蓦地发现郗新宇更新了朋友圈，一共有四张照片，一张是手持糖葫芦的，一张是电影屏幕的，一张是铁皮青蛙的（回家之后照的），最后一张是庙会的场景，一个男人在庙会人群中的背影却格外清晰，虽然我从来没有机会能够看到这个背影，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路晓风，也就是我自己。郗新宇给这四张照片配的文字也很简单：冬天的糖葫芦和童年的小青蛙也能组成别样的感动。
这条朋友圈凌晨一点钟发的，那时的我已经睡着了，而她却在宁静的午夜里流连于昨日的徜徉。我给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郗新宇就给我发来了一条微信：你今天起这么早呀，是不是还有安排呀？过年这几天一定很忙吧？
我怀疑她有预知的超能力，要不然怎么会在我刚刚给她点完赞后，就立刻给我发来消息呢？
我说：你起得更早啊，这还不到七点呢，你才睡了几个小时呀？
她说：我发完朋友圈之后就睡了。
我说：这还不到六个小时呢，今天要是没有事情的话，赶紧再去睡一会儿吧，要不然该变成大熊猫了。
她说：本来睡得好好的，好像忽然有人在我的心脏上戳了一下，我就醒了，随手拿过手机看了看，就看到你点赞了，所以才会联系你的。
她直抒胸臆的词句看起来有些刻意，却又好像很自然，让我有些不知所措。过了一会儿，我说：我今天约了朋友，所以就早起了。
她说：是昨天那个有麻烦事的朋友吗？
我说：是啊。
她说：不要太勉强自己，尽力而为就好了。
我说：嗯，我知道……好了，我要起床了，你再去睡一会儿吧。
她说：是啊，现在又觉得困了，看来真的少睡一会儿都不行啊，为了不变成熊猫，我还是再闭会儿眼睛吧，先跟你说句早安喽。
我说：之前说过晚安了，今天又说了早安，看来还得找一天补上一句午安呀。
等了几分钟，她没再回复，而我定的七点闹钟响了，于是便彻底起了床。
父母卧室的门还关着，他们还在睡觉。轻声洗漱完毕后，我蹑手蹑脚地从阳台拎了两个礼盒——都是别人送给我爸的——打算当做见面礼送给囡囡的父母。把礼盒放到了门口后，我又打开了冰箱的门，想要找一些面包牛奶之类的东西填充一下肚子。
我妈打开了卧室的门，走了出来，睡眼惺忪地看着我，低声说：“你这么早就出门呀？”
“虽然约的八点半，但我不得早点到呀，不能让人家等着我是不是？这还不是您一直教导我的吗？”
“嗯，有点大人样了……中午在外面吃吧？”
“我总不能中午赶回家来吃顿饭再出去约会吧？”
“你这孩子，好话不会好说，就是欠揍……我的意思是，晚上把她带回家来吃个饭吧，一个人在北京怪不容易的。”
“我的亲妈呀，现在我们只是当作朋友一样相处呢，八字还没一撇呢，您是不是太着急了？”
“我能不着急吗？你瞅瞅你姐，比你才大几个月呀，每一步都没落下，再者，你看看二德子，你们俩可以说是一边大了吧，现在小日子不也过得挺美吗？”
我妈每次举例子的时候，基本上都是拿他们说事儿。我说：“我知道了，您把户口本给我拿出来吧。”
“要户口本干什么？”
“我们一会儿领结婚证去呀，您不是着急吗？”
“那你等着我啊，我这就去给你拿。”说着，我妈转身就往屋里走。
我赶紧拦住她：“妈，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呢？我跟你开玩笑呢，你听不出来吗？”
我妈轻轻拍打着我，说：“给你拿了你就能领出来结婚证吗？你也不想想，今天民政局上班吗？跟我开玩笑？你还嫩点儿。”
大年初四，民政局应该只有传达室的大爷还在值班。不过据我所知，能给结婚证打上钢印的机器，似乎不应该随便地放在传达室。
“姜还是老的辣。”
“别废话了，跟人家女孩儿出去，别抠抠搜搜的啊，大方点儿。”
“听您这意思，还想赞助我点儿经费？”
“去去去，收拾完了赶紧走吧……说了半天废话，今天到底带着人家回来不回来呀？”
“等以后时机成熟了再说吧，现在确实早点儿。”
“你主动点儿吧，别磨磨蹭蹭的了。”
“哎？不对呀？我记得前两天你还嫌人家是外地的呢？”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对了，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
“妈妈，您真是女中豪杰。”我对着我妈伸出大拇指，觉得一个不够，又伸了一个。
“少跟你妈耍贫嘴，留着精神头去哄女孩儿吧。”
……
昨天下午就已经阴天了，今天比昨天阴得更加厉害，仿佛随时准备下雪，可是天气预报却没有任何降水的显示。
我开车来到囡囡租住的小区外时，才刚刚过了八点钟。这里的路边虽然没有规划出停车位，但是附近的居民都随便停，没有贴条的。我找了一个空位停了进去后，打开车门，将双腿挪到了外面，屁股却依然不肯离开座椅，以这样有些怪异的姿势点燃了一支烟。
抽完烟后，我拿出前些天母亲给的口香糖，嚼了两粒，终于还是从车上下来了。
已经八点一刻了，囡囡还没有联系我。我以为她醒来之后就会给我打电话的，谁知道快到我们约定的时间了，她依然没来信儿。我有些着急了，于是拨通了她的电话。
“我已经到你家小区外面了啊。”
“哦，我还在刷牙呢，你先上来吧。”囡囡囔囔地说。
“什么？我还要上去？”我下意识摆了摆手，说，“没事儿，我就在车里等会儿吧。”
“随你便吧，不过我今天起晚了，可能会晚个十分钟二十分钟的，我还没洗头呢。”
“我去！你比我还不靠谱儿……咱们都是老熟人了，不洗头就不洗头吧，我又不嫌弃你，怕什么的？”
“那不行，我自己还觉得别扭呢……既然你不愿意上来，那就在车里等着吧……不跟你聊了，我先漱口了，一会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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