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个完美恋人，然后完美退场。
她是心如钢铁的江琳，她曾有过如花绽放的青春。在狗血还没泼过来之前，完美退场吧。
让心态回到杀人诛心的35岁，扮猪吃老虎，以免直面鲜血淋漓的人生。
可是为什么会有委屈的感觉塞满心田？一点都潇洒不起来。
人一变得清冷疏淡，眉目间就会流露出忧伤，再怎么遮掩也遮掩不全。
人生聚散，仿佛冥冥中自有预感。
韩伟变得神经兮兮起来了。有时候正在电脑前审核小高发过来的材料，会突然一激灵，冲到卧室，或者厨房去吻江琳。
员工的年假结束了，他让小高暂时在公司那边办公，需要的时候再过来。因为他看出江琳的社恐，她怀着他的孩子，他不再为难她。
江琳的实习学校还处于寒假中，他们要过了元宵节才开学，亦是倒计时了。
她穿着他买的性感睡裙，从一间屋子踱到另一间屋子，如同一朵移动的合欢。
轻盈，安静。安静到令人心慌。
“共处的时光不多了。”
她说的是寒假快结束了。却把韩伟吓了一跳，“腾”地一下从他的老板椅上跳起来。
从背后拥住她，抚摸她的肚子。她不会“带球跑”，她一个人养不起。
后来他越来越享受这样的时刻，生个小孩拴住她，他有点得意了。
但有时候他也“责骂”这个孩子，害得老子浑身的劲儿没处使，还没舒服几天，又得收着收着，他快受够了。
江琳问：“委屈不？”
他乖乖回答：“委屈。”
委屈就发泄一下吧——
你以前特别喜欢听的一首歌还记得吧——《太委屈》，我们一起唱会儿歌？
关闭主灯，只剩下天花板一周的柔光灯，江琳贴的那些粉红大红的剪纸就散发出格外热烈又冷冽的光彩，像是等待着一场什么热闹。
韩伟家里一直放着一把大吉他，江琳来的时候也没问过，以为韩伟也会偶尔文艺一下子。
后来发现，韩伟只喜欢听歌，对乐器毫无兴趣。去KtV唱歌，他也会选一些歌来唱，但到了高音就容易破音，会赶紧自我解嘲地把麦递给别人。
他说过他爱听“靡靡之音”，他把这个词当成中性词。
《太委屈》《香水有毒》这种歌，每每都让他听得如痴如醉。
江琳原本不太喜欢这几首，但因为韩伟总是听，她也就被熏会了，有时候会一边哼着这些歌一边做做家务。
韩伟每次听到，都会忍不住离开办公桌过来抱她：“小妖精，唱这么好听！听了就想x你！要不是看在孩子的份儿上，能饶了你！”
韩伟一直说她是个全才。
纤纤手指拨动琴弦，柔糯的声音轻轻飘荡在家里：
“当她横刀夺爱的时候，你忘了所有的誓言，她扬起爱情胜利的旗帜……”
“太委屈，连分手也是让我最后得到的消息，不哭泣，因为我对情对爱，全都不曾亏欠你……”
她容易疲惫，放下了吉他，用音响播放《香水有毒》，一边拉着他跳起了blues慢四。
大学的时候，教她跳舞的师兄跟她说，有一种慢四又称为“愁愁步”，就是“愁愁不前”的意思：进一，退一，再一二三……如同惆怅不已的人生。
跳舞韩伟是很娴熟的。踩着音乐的鼓点，他舞姿倒也标准。
歌词一字一句如同梦呓：
“我曾经爱过这样一个男人，他说我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我为他保留着那一份天真，关上爱别人的门……”
韩伟不喝酒，但酒柜里有红酒做摆设。江琳打开了他也不介意。
她端着半杯红酒过来，搂着他，沾沾他的唇，就要一口喝下去。
“孕妇不能喝酒！”他夺过来放在一边，懊恼地皱眉。“把你惯得不成样子了。”
暧昧的灯光中，她用她独有的微微吊梢的眼角撩拨他：“还想不想你的‘大开杀戒’了？”
他：“想，想疯了。现在就想。”
她：“我也是。”
他：“你又惹我，你害我，我会受不了的。”他对她的反应，总是立“竿”见影。
江琳踮起脚堵住他的嘴:“我们应该多有一些属于我俩的时光不是吗？”
“当然。”
“所以……我不想太早当妈妈，我只想一心一意多陪你几年，我才22岁。”
韩伟“哦”了一声，确实，过完春节，她就22岁了。按照他骗江琳的假年龄，他也30岁了。
“让我好好想想。”他陷入了深刻的矛盾纠结中。
他的“好好想想”更让他觉得验证了她的猜测，哪个男人三十岁了还会纵容女友去打胎呢？除非他已经有了个孩子。
何况……她想起韩伟的年龄。他真的只有三十岁吗？她并不擅长从五官判断一个人的真实年纪，但是同学们都说韩伟明显比她大好多。
她的流产建议，成功挑起了韩伟的欲望，这欲望经过一夜激烈的斗争，打败了那个未成形的胎儿。
但他总是心神不宁、坐立不安。动辄就要问江琳：“你会不会离开我？”
这种失态失言，大大违背了他一贯的做人法则：冷静、理智、严谨。几乎干扰了他对工作上一些决策的判断。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世上本就不存在鱼与熊掌兼得。
她才22岁，怀胎十月，年底生产，要面临的是坐月子、体态甚至她那“小几号”的改变，要请月嫂，家里会放满尿不湿，每天听到嘈杂的婴儿啼哭……
比起一个青春靓丽、无忧无虑、无牵无绊的极品性伴，毫无疑问他当然更喜欢于后者。
何况，他们之间不仅仅是性，他是爱她的。
单身的她，不哺乳不操持家务的她，还可以让他睡很多年，爱很多年。
一直以来，她的紧致都使他着迷。男人的快乐，一半来自事业金钱，另一半来自这个。还没用够的东西，干嘛要毁了它呢？
但他还是拿出“恭敬不如从命”的态度，怕她将来找他的后账，还是要作势挽留这个“孩子”——
其实在他心里，胎儿只要没超过三个月，还不算“孩子”。大学生流产的多了去了。只不过他在意她，才会爱屋及乌。
手术前一夜，他又痴缠她的身子。
男人的欲望上来很可怕的，他私心里想着：反正这个孩子也不要了，不用在顾忌什么，可以比往日放开一些、用力一些。
电视上演的那些，一碰就大出血的，他一点不信，也没见过。
一旦放开，就想得寸进尺，难以自控，干\/个\/爽快。
不然，等做完了手术，要坐小月子，哩哩啦啦流血，又不能碰她了。
所以他打算，这一夜不让她的“小几号”闲着，下回还不知道何时。
一夜野马欢腾，翻云覆雨。
黎明趴在被窝给小高发信息：今天不过去了，有事就打电话。
“宝贝，春眠不觉晓啊。”他拔\/离自己，望着慵懒疲惫的她。
年轻就是身体好啊，春宵一夜，他弄怀孕了的小女人，双颊绯红。
照顾她吃完早点，开车带她去妇产医院，做无痛人流。
征求了医生同意，他全程紧握着她的手陪同。
江琳怕羞，一再拒绝，但韩伟死死要坚持。在耳边温柔地叮嘱她：“别怕，有老公呢。”
她躺在手术床上想：韩伟这一点，比当年的阿志细致百倍千倍。
心里又骂自己：贱不贱啊，连为他流产还满怀感激？
做完手术，他一路抱着她，从八楼到一楼，再穿过医院一段路，去停车场。
江琳在他怀中仰望着他的脖子、下巴，又深深嗅了嗅他的衬衣的烟丝香。此一别……
突然脸上一热，韩伟的几滴泪掉落在她脸上。
他将江琳放进车里，用纸抽擦去泪痕。
江琳温柔地问他：“你怎么哭了呀，老公？”
“心疼你。”他说，“还怕没有了这个孩子，放你走了就等于放虎归山、放鸟归林。不得了。”
“不会的。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呢？”
她声音很弱，毫无力气。
离开不离开，都需要一个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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