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的手指在土里摸索片刻,眼睛突然一亮,手上稍稍用力。
一个沾着新鲜泥土、拳头大小、红皮饱满的红薯就被他完好无损地捧了出来!
“出来了!是红薯!好大一个!”
兰香第一个惊喜地叫出声来。
那红薯圆滚滚的,模样周正,虽然沾着泥土,却透着一股沉甸甸的喜气。
“我的天爷……”
林大太太看得真切,忍不住低呼一声,扶着椅子把手就要站起来。
景衡连忙伸手去扶,嘴角扬起舒心笑意。
一直沉稳端坐的大老爷林正清也忍不住“嚯”地站了起来!
他向前走了两步,站在田埂上,伸长脖子看着李忠手里那个红薯,脸上写满了惊奇和难以置信。
他捻着胡须,连连点头,声音洪亮地赞道:“好!好!真个是土里生红玉了!
春芽,你这本事,真是让为父大开眼界!”
他这话是由衷而发。
先前知道儿媳在种地方面有些门道,种出了令世人明目的金黄御麦嘉禾。
如今再次亲眼见到这前所未见的作物,是从土里挖出来,心中的惊奇感慨还是截然不同的。
“这边也有!”
“我这棵下面结了好几个呢!”
林墨和其他仆人也相继传来好消息。
他们小心地从植株侧面深挖下去,用手轻轻扒开泥土,一串串大小不一的红薯便显露出来。
有的三四个一串,有的甚至结了五六个,挤挤挨挨的,好不热闹。
“哎呀!真多啊!”
红杏也顾不得脏,跑下田埂,帮着把挖出来的红薯捡到篮子里,小脸红扑扑的满是兴奋。
年龄小的杏花、桃花也跑进田地里,欢喜的捡拾着一个个喜人的红薯块。
站在景衡身旁的景瑞,此刻也是满脸兴奋和敬佩。
他此刻也忍不住蹲在田埂边,看着那源源不断被挖出的红薯,惊叹道:
“大嫂,这……这一株下面竟能结出这么多粮食?
这简直是……是化腐朽为神奇啊!
御麦‘亩产五石’已是祥瑞,我看您这田里,怕是不止五石六石啊!”
他看向春芽的目光里,充满了对这位嫂嫂真心的佩服。
春芽满意地看着收获,笑着点头说道:
“具体亩产……现在还不好说,等以后真正在皇庄种植推广时,到时候会出正式的官文公布亩产。”
众人默默点头,心里都知道,这种红薯的产量必然比御麦要高,具体高多少,以后就知道了。
春芽又转向土豆田:“现在挖土豆。李忠,从这株旁边下锹,轻一些。”
李忠依言从一株枯黄的秧子旁下锹,轻轻一掘,再一抖,几个沾着泥的黄白色土豆蛋子就滚了出来。
个头都有鸡蛋大小,有几个大的比鸭蛋都大,虽然和现在的品种依然没法比,但一个个圆润结实,看着挺喜人。
“这次土豆好像比上次的大了一点。”
景衡也忍不住走下田埂,捡起一个鸭蛋大小和鸡蛋大小的在手里掂了掂,入手都是沉甸甸的。
“对,土豆刚从海外传来,一时无法适应水土,不过会越来越好的。”
春芽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细汗,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夫君你看,这么两个,煮熟了就够一个人吃个半饱了。
这一株下面,就长了三四个呢!”
府里众位奴仆全都按耐不住了,在春芽的指挥下,一起热火朝天的出红薯土豆。
林大太太在田埂上坐不住了,由丫鬟扶着走了过来。
她看着篮子里那些沾着泥土的红薯和土豆,伸手拿起一个红薯掂了掂,又摸了摸土豆的外皮。
脸上的表情惊讶,带着难以置信,最后全都化为了喜悦和赞叹。
“芽儿,这……这都是从这地里长出来的?”
她看着眼前这热火朝天的收获场景,看着那一筐筐不断被装满的果实,心里着实有点激动兴奋。
“是啊,母亲!”
春芽走到婆婆身边,细声解释,“三月十二种下的种子,长得慢些,主要是为了收种薯和种块,好明年扩种。
后来四月初扦插的红薯藤长得快,现在收的,主要就是这些。
从种下到收获,大概需要一百五十天左右。
土豆的生长期是九十天左右,今天收获的是第二次种植的。
您看这收成,比起咱们平常种的黍米、麦子,是不是多了不少?”
“何止是不少!”
林大太太看着那堆积如小山堆的收获,声音都有些发颤,
“这简直是……是祥瑞啊!
芽儿,你可是立了大功了!这可是实实在在的粮食啊!”
林正清也走了过来。
他弯腰从筐里拿起一个土豆,在手里掂量着,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目光赞许地看向春芽:
“春芽,你做得好!此等功绩,利在千秋!
我林家能得你为媳,是景衡之幸,更是我林家之福!
老夫,佩服!”
这番话,出自一向严肃谨慎的公公之口,分量极重,表明他已从心底完全认可并深深敬佩这个儿媳。
林大太太此刻再看春芽,眼神里已不仅仅是婆婆对媳妇的满意疼爱,更添了几分由衷的敬佩。
她这才真正明白,为什么皇帝会封她为“乡君”,五品“夫人”。
为什么自己那眼高于顶的儿子会对她如此倾心。
这个媳妇,心里装着的是能养活万千百姓的大学问、大本事!
别说儿子了,如今她也是从心里对这个儿媳妇心服口服了。
兰香、红杏、杏花、桃花几人叽叽喳喳地比较着哪个红薯最大,哪串土豆结得最多。
李忠和林墨更是干得满头大汗,脸上笑得开心,又是大丰收。
景衡看着在人群中从容指挥,脸上洋溢着光彩的春芽,心中充满了骄傲和柔情。
他的妻子,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女子。
他走过去,自然地用帕子帮她擦了擦脸颊上不小心蹭上的少许泥土,“辛苦了,春芽。你做到了。”
春芽抬头望向他,眼里有疲惫,但更多的是明亮的光彩和满足。
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欢快:“不辛苦,看着它们长出来,比什么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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