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蓉挽着她的手，轻声安慰：“别冲动，真要打起来，你在农场怎么办？我还想找机会把你弄进厂里呢。”
阿秀是为了她才认下杀人罪的，她怎么忍心让她在农场受苦。
何况还有个虎视眈眈的钱春来，一副只等打起来，然后给她加刑的兴奋样。
白玉蓉担心阿秀被气得做傻事，换了个话题，“阿秀你可真厉害，一冲过去，蒋家人就吓得像鹌鹑似地。你知道刚才那一幕叫什么吗？”
阿秀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叫啥？”
“舌战群雄。”
“扑哧！”阿秀被逗笑，“他们就是一群狗熊！”
终于不再提撕了蒋家人的事。
这座山洞入口处窄小，进去后变宽，再往后又变得狭长。
郑院长等人在最里面安顿好，忽地笑道：“别看这里闭塞了些，可胜在空气好。”
确实，一股清新的空气从狭长的洞隙里吹出，因为人和牲口混合在一起的怪味吹散了不少。
“估计这头连着外面呢。”牛科长一屁股坐到地上，“我再也走不动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我去看看。”白玉蓉掏出手电，揣上手枪，扎紧裤腿，打算探一探里面。
“我陪你。”阿秀要跟。
“站住！”钱春来喝道，“你是不是忘记自己是谁了？想去哪去哪？信不信给你上镣铐！”
男犯们手铐脚铐，一个个老老实实围成圈。
就她上窜下跳，一点没有当劳改犯的自觉。
根本没把自己放眼里！
白玉蓉不想让他借题发挥，“阿秀，你好好休息，帮我照顾好郑院长，我去去就来。”
郑院长以为白玉蓉是想去方便，也开口解围，“小钱紧坐下歇歇。放心，玉蓉有分寸，不会走太远。”
说完靠在石壁上，闭上了眼睛，累坏了。不像他们年轻人劲头足，还能折腾。
“钱同志，累一天了吧，我讨了些热水，你快喝点。”朱兴财端着个豁口碗，笑嘻嘻把钱春来的注意力转移过去。
“哗啦啦！”
洞外的雨变大了。
大家都庆幸回到山洞，不然这鬼天气，谁能遭得住。
相距百米外的另一处山洞内。
独眼龙等人正在往身上穿斗笠。
“老大，不等水上漂回来了吗？”老烟鬼放下不离手的烟杆，摩拳擦掌。
“他应该是跑对岸帮英子完成任务去了。”双刀刘嗤笑，“他那点心思，当谁不知道似地。”
他们看见混在人群中的英子了，知道没能顺利过河。
飞毛脚推起独轮车，上面堆满了提前准备好的泥土沙砾，“希望这回英子机灵些，看到我留的记号。”
说话间，几人已经冲进雨幕中。
山洞中。
“不好！漏泥沙了！”不知谁忽然高呼一声。
昏昏欲睡瞬间惊醒。
顺着那人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靠近洞口的地方，泥水混合着沙砾，如同瀑布般飞流而下，已经在地面上堆起了半人高。
“啊啊啊！”英子尖叫着朝外跑，“快跑啊，洞要被堵上了！”
在进入山洞时就看到同伴留的暗号，知道他们会半夜动手。她的任务是把所有人带出山洞，留下货物即可。
泥沙水如瀑布般，就这一会的功夫，已经把不大的洞口填了一半。
说实话，众人还有些懵。
刚从睡梦中惊醒就遇上这种情况，没几个能反应过来。
有人往外跑，有人找行李，有人去推车。
一时间，山洞里的人乱成一锅粥。
蒋母第一反应是跑，忽地顿住，“阿娟，快套马车！”
陈大娟闻言立即扔下包裹往里面跑。
可人群混乱无比，举步维艰。
“命重要还是东西重要！赶紧跑啊！”英子急得跺脚，“大娘，快跟我走！翠花，咱们一起往外跑！”
不是她不想一个人走，只是入目所见，慌乱的人群像无头苍蝇一般，如果就她一个，根本无法影响太多人。
但蒋家人不一样，本就树立了些威望，还站在如此显眼的地方，他们一跑，跟随的人肯定多。
想法很好，可惜，却被蒋老四拦下，“等等！”
小时候蒋家逃难，一路上遇到过不少危险，最可怕的不是打仗，而是泥石流。
要是掉进河，还能有救，可陷进山上冲下来的泥浆中，十死无生。
所以在发现泥沙流入山洞时第一反应也是跑。
只是，紧接而来的就是英子的尖叫。
瞬间把他的理智唤了回来。
从这女人突然出现起，他就知道有问题。
给牲口喂发霉豆子，河边又着急过河，然后桥塌了。
三更半夜，莫名其妙冒出泥沙……
之前找落脚山洞时，仔细检查过，确定这座山洞很干燥，不像其他洞，不是渗水就是漏雨。
而且雨势变大时，山壁上也无水流。
为什么会陡然出现泥沙？
因此英子的突兀尖叫，很可疑！
转瞬间，脑中闪过无数念头，很快猜到真相：土匪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把人逼出山洞，留下货物！
如果还有人要钱不要命，没逃出去，那就等着被烟熏死吧！
不费多大劲，就能把大多数货物收入囊中，好算计！
管，还是不管？
犹豫了不到一秒，他就做出决定，“走！”
“哎哟，别急，等你大嫂回来！咱家还有这么多东西呢！”蒋母不愿。
范翠花正在找人帮忙推车厢，可人人自危，根本没有搭理她的。
英子已经抱起蒋爱国，大声喊：“翠花，快跑，再不跑就不及了。”
在蒋老四和英子的带动下，越来越多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跟着往外跑。
却还有人又舍不得家当，掉头。
英子一把拉住，“找死啊！”
不是她好心见人去送死，而是怕最后封在里面的人太多，坏了独眼龙他们的计划。
“我吃饭的家伙什还在里面呢。”
“你想溺死在泥沙中吗？”她拉住那人，“等雨停了，咱们挖开这里，你的东西还是你的！”
这话颇有道理，很多人终于不再犹豫。
“龙哥，还有人舍不得走，怎么办？”双刀刘边往窟窿里倒沙土，边听下面的动静。
盘踞石洞山多年，他们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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