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被客气（或者说冷漠）地请出了洞府。
沈梨出来后，气得小脸鼓成了包子，小声对林清雪抱怨：“这老头……比林师姐你还冷！简直像个冰块雕的！”
林清雪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但眼神里也透着一丝凝重。
这位长老的反应太过封闭，虽然未必是内鬼，但也绝非善与之辈，难以试探。
……
另一边，叶霖和楚崎选择拜访的，是名单上一位在丹峰资历颇深、以学识渊博着称的长老。
他们的借口也十分贴合身份。
叶霖携师弟楚崎，前来探讨一份古老丹方中几味药材药性冲突的调和之法。
整个过程，堪称一场高水平的学术交流现场。
叶霖引经据典，从《百草纲目》谈到《丹心秘要》，言辞恳切，逻辑清晰。
那位长老显然对此话题极感兴趣，捋着长须，侃侃而谈，从药材年份、炮制手法讲到君臣佐使的配伍精妙，旁征博引，兴致高昂。
楚崎则在一旁听得极其认真，甚至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个小本子和炭笔，记录着长老提到的关键点。
那专注的神情，仿佛真是来虚心求教的学子。
气氛和谐，其乐融融，充满了求知与传授的美好氛围。
就是……跟调查内鬼这件事，好像没有半分钱关系。
叶霖几次尝试将话题引向更宽泛的领域。
比如询问长老对宗门内某些稀有药材流通的看法，或者最近是否发现过什么异常的灵植踪迹。
但都被长老兴致勃勃地拉回到了具体的丹方学术讨论中。
最终，打破这“学术僵局”的，是楚崎。
他听着那些复杂的药性理论，想起之前药峰峰主提到的几种禁药药材，憨憨地举手提问：“长老，那个……‘星纹蚀心草’和‘鬼面幽兰’，它们……是属于同一类的药材吗？”
这个问题，在精通丹道的叶霖和那位长老听来，实在有些过于“基础”甚至“外行”。
星纹蚀心草是剧毒蚀心，鬼面幽兰是迷幻神魂，效用天差地远。
然而，这位长老显然是个极其热爱“传道授业”的人。
他一听楚崎这“基础”的问题，非但没有不耐烦，反而眼睛一亮，觉得找到了需要精心培育的“好苗子”。
然后他立刻热情地拉着叶霖和楚崎，从最基础的药材阴阳五行属性分类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解了整整半个时辰的《药材分类学精要》。
叶霖脸上那温润如玉的笑容，在听了小半个时辰后，就有些维持不住了，嘴角微微有些发僵。
他数次想委婉地打断，都被长老更加热情的讲解给堵了回来。
楚崎倒是听得津津有味，还在本子上密密麻麻记了好几页。
当两人终于得以“学业有成”地告别这位热情过度的长老时，叶霖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他温和地向楚崎确认：“楚师弟，这位长老……你可察觉到任何异常？”
楚崎茫然地抬起头，合上写得满满当当的小本子，“叶师兄，长老讲得真好，我学到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药材知识。”
叶霖：……
好吧，看来这位长老除了学术热情过于旺盛之外，似乎也没有其他嫌疑，只能……暂时排除。
……
夕阳西下，将天边染成一片绚烂的橘红。
山顶小亭旁，外出调查的众人再次聚集。
江玥汐作为发起人，率先总结了他们组的经历：“我们拜访的刑堂长老，性格刚正，对宗门事务关切，对望月洞传闻不知情，初步排除。”
接着，她面无表情地描述了苏砚的“精彩”表演：“大师兄以……独特的方式，试探了器峰的火爆长老。过程……难以复述。”
“结果，那位长老似乎只认为大师兄需要去看看脑子，嫌疑……暂时排除。”
她实在不想详细描述苏砚那哭天抢地的场面。
苏砚此刻已经恢复了“安静”，但听到师妹如此评价他的“妙计”，立刻委屈地举起牌子：【本师兄忍辱负重！效果拔群！】
众人默契地无视了他的牌子。
林清雪冷着脸，“我们接触的炼丹长老，性情孤僻，拒绝交流，无法判断。”
沈梨在一旁用力点头，补充道：“对！比冰山还冷！一句话就把我们堵回来了！”
最后，叶霖温和地笑了笑，只是那笑容里带着点勉强：“我们与那位丹峰长老进行了一场……深入的丹道学术交流。楚师弟受益匪浅。”
他省略了被基础课程折磨的细节，“这位长老醉心丹道，嫌疑较低，暂排。”
楚崎在旁边点头，证明叶师兄所言非虚。
一番交流下来，众人面面相觑。
折腾了一整天，状况百出。
有正经请教一无所获的，有靠哭惨沟通失败的，有被直接拒之门外的，还有被拉着上了半天专业课的。
结果呢？
有用的线索半点没找到，仅仅靠着接触时的直观感受和对方反应，勉强排除了四位长老的嫌疑。
名单上，还剩下八个名字。
江玥汐听完所有人的汇报，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额角隐隐作痛。
她看着眼前这群性格各异、能力出众但调查手段实在令人不敢恭维的同伴，内心幽幽地叹了口气。
她感觉团队的智商，在今天这场集体行动中，仿佛跌破了历史新低。
一片沉默中，沈梨眨巴着大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忽然举起手，提出了一个她认为绝妙的主意：
“那个……既然我们找不出来，不如……我们做好多好多好吃的，放在一个地方，然后散出消息去！”
“内鬼也是要吃饭的吧？说不定闻到香味，他就自己跑出来了呢？我们就能逮住他啦！”
众人：……
所有的目光瞬间齐刷刷地集中到沈梨身上，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无语，有无奈，有怜悯，还有一丝“这孩子没救了吧”的感慨。
山顶上一片寂静，只有晚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鸡窝里某只不知情的灵鸡“咕咕”的叫唤声。
这抓内鬼的法子，真是……越来越有“创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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