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岗亭彻底沦陷为“地脉灵韵创意工坊”的线下旗舰店兼首席策展中心。桌面上,“混沌初开”、“方寸乾坤”、“永恒三角”三件“传世杰作”呈品字形排列,在日光灯管下散发着粗粝而神秘(王大柱滤镜)的光辉。王大柱背着手,如同卢浮宫馆长审视镇馆三宝,脸上闪烁着“艺术伯乐”与“商业奇才”交织的圣光。
“格局!同志们!格局要打开!”他猛地一拍桌子(小心避开了展品),唾沫星子在灯光下划出激动的轨迹,“猫仙大人用这‘永恒三角’给我们指明了方向!单一作品的艺术价值是有限的!但组合!阵列!形成规模效应!那才是震撼人心的‘大地艺术’!”
他手指依次点过三件“杰作”:“看!‘混沌初开’代表无序的源头!‘方寸乾坤’象征秩序的建立!‘永恒三角’则昭示着结构的稳固与升华!这是三部曲!是生命与宇宙的宏大叙事!猫仙大人它老人家…分明是在下一盘大棋!它在借由这些几何形体,向我们传达无上大道!”
小李看着那三块歪瓜裂枣的石头,再想想王大柱描绘的“宇宙叙事”,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降维打击:“王…王总(被迫改口),那…那咱下一步…是收集更多三角形?”
“肤浅!”王大柱痛斥,“三角形只是开始!是猫仙大人艺术宇宙的基石!下一步,我们要构建…‘几何矩阵’!打造…‘猫仙大地艺术节’!”
他展开一张从物业办公室顺来的小区平面图,用红笔在筒子楼前面的小广场上画了个大圈:“这里!就是我们的主展区!我们要把猫仙大人未来创作的所有几何体——三角锥!立方体!球体!甚至…传说中的正十二面体!全部请出来!按照某种蕴含天地至理的玄奥阵列摆放!”
他越说越激动,红笔在图上狂舞:“想想看!夕阳西下!华灯初上!几十上百件由上古灵猫爪工、蕴含无上地脉神力的几何雕塑,沐浴在金色的光辉里!散发着原始而深邃的力量感!那场面!何等震撼!何等超凡脱俗!到时候,我们卖门票!搞VIp导览!开发‘猫仙几何之力’主题文创!印t恤!做盲盒!开光版几何体碎片项链!让整个南江…不!让全国的艺术爱好者、风水大师、玄学爱好者都为之疯狂!咱们小区…将成为新时代的…艺术麦加!”
岗亭里一片死寂,只有王大柱粗重的喘息声。
小刘张着嘴,半天才憋出一句:“王总…那…那广场上跳广场舞的刘大妈她们…咋办?”
小李的关注点更实际:“还有…猫仙大人…它乐意把自己雕的东西都摆出来让人看吗?它要是…雕一半啃了咋办?”
“阻碍?困难?”王大柱大手一挥,豪气干云,“这都是通往艺术圣殿的垫脚石!刘大妈?给她发个‘艺术顾问’聘书!让她带领广场舞团队转型‘几何之力祈福舞’!猫仙大人那边…更不用担心!艺术需要分享!需要共鸣!我们把艺术节收益的…九成五!都用于购买顶级‘灵材’供奉给它老人家!它创作开心!我们推广用心!这叫…良性循环!生态闭环!”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人山人海、闪光灯闪烁的艺术节盛况,激动得满面红光:“小李!立刻起草‘盛世华庭第一届猫仙大地艺术节’策划书!要恢弘!要玄妙!重点突出‘上古灵猫爪工’和‘地脉神力几何矩阵’!小刘!你去联系包租婆!她在业主里人脉广!让她发动群众,寻找散落在小区各个角落的…‘遗世孤品’!说不定谁家窗台垫花盆的石头,就是猫仙大人早期未署名的‘草稿’呢!”
小李和小刘看着陷入宏大叙事无法自拔的王大柱,默默为即将被几何体占领的小广场和可能被骚扰的包租婆点了根蜡。王总这艺术细菌,已经变异成超级赛亚菌了。
……
筒子楼出租屋内。
“嗡…”
一种极其低沉、如同大地深处传来的脉动声,取代了清脆的“叮叮”声,在房间内若有若无地回荡。这声音并不刺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能引动人的心跳与之共鸣。
暗金玄猫蹲坐在那块乌黑发亮的芝麻黑花岗岩“暗夜天幕”前。这一次,它没有悬浮“胚料”,也没有用爪子固定。那块沉重坚硬的花岗岩,此刻正静静地躺在地面上。
玄猫的熔岩眼瞳闪烁着前所未有的专注与…探索的光芒。暗金色的瞳孔收缩成两个深邃的点,里面跳跃的猩红光芒不再炽烈外放,而是如同深埋地核的熔岩,内蕴着难以想象的能量。
它的动作变得极其缓慢而凝重。它微微低垂着头,覆盖着暗金肉垫的前爪极其轻微地、如同抚摸最珍贵的丝绸般,虚按在花岗岩上方寸许的空气里。
没有“叮”声。
没有碎屑纷飞。
只有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力量场在它爪下凝聚!
随着它爪尖极其微小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移动,那块坚硬无比的花岗岩表面,一个极其微小的区域…开始无声地…扭曲!
是的,扭曲!
不是被啄击碎裂,也不是被力量压垮!
而是空间本身…仿佛在玄猫爪下那无形的力场中…发生了肉眼难以捕捉的折叠与挤压!
那块区域的岩石分子结构,在恐怖的空间压力下,被强行改变了排列方式!一个极其微小、但边缘异常光滑锐利、呈现完美正十二面体轮廓的…凹痕!正在以违反物理常识的方式,被“烙印”在花岗岩坚硬的表面上!
凹痕内部,不再是粗糙的断面,而是呈现出一种…如同镜面般光滑、深邃的黑色!仿佛光线都被那扭曲的空间吞噬了!更诡异的是,这个凹痕周围的花岗岩表面,没有出现任何裂纹或应力痕迹,仿佛这个凹痕是天生就长在那里的!
玄猫的喉咙里发出一种极其低沉、带着满足与疲惫感的呼噜声。维持这种“空间烙印”对它来说消耗巨大。它身上那些熔岩矿脉般的暗金纹理,明灭的节奏变得缓慢而深沉,每一次明灭都仿佛在汲取着地脉深处最精纯的力量。乌黑油亮的尾巴尖不再摆动,而是紧紧卷曲在身侧,如同在积蓄着每一分能量。
李清风依旧坐在旧板凳上。他面前的小木桌上,空空如也。这一次,他没有提供任何鹅卵石作为参考。
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玄猫虚按的爪尖和那块正在被“空间烙印”的花岗岩上。他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解析或引导,而是带上了一种极其细微的…审视与确认?
他在看玄猫爪下那无形力场扭曲空间的“边界”。
在看空间折叠对物质分子结构施加的“绝对压力”路径。
在看那完美正十二面体凹痕形成时,空间法则被短暂扭曲又瞬间恢复稳定的“弹性”极限。
更在感受玄猫维持这种力量时,体内那磅礴地脉之力与空间法则碰撞、交融产生的…细微涟漪。
他那放在膝盖上的右手食指,不再点动。而是极其自然地、如同呼吸般搭在膝盖上。指腹皮肤下,那抹淡金色的光晕不再流转,仿佛彻底沉寂了下去。但他整个人的气息,却仿佛与这方寸之地内的空间融为一体,如同一个无形的锚点,稳定着玄猫力量失控时可能引发的…空间涟漪。
他在守护。
守护玄猫这近乎本能的、对空间更深层次力量的初次探索。
守护这方寸之地不被那初生的、难以掌控的空间扭曲之力波及。
更在守护着…某种界限。
墙角的白炽灯,光芒似乎都受到了影响,在玄猫爪下那片被空间轻微扭曲的区域边缘,光线发生了极其细微的折射,形成了一圈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淡淡的、如同水波般的晕影。一只猫在用爪子“折叠”空间,一个保安在沉默地守护着空间的稳定。力量与规则的边界,在无声中试探与交融。
……
南江市西郊,“老坟山”外围临时指挥部。
代号“磐石”的鹰眼男人僵立在巨大的全息屏幕前,脸色惨白如纸。整个指挥部死寂得如同坟墓,只有仪器运行发出的微弱嗡鸣,此刻听起来如同丧钟。
主屏幕上,代表筒子楼震动的脉冲波形图…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如同绝对零度般的…空白!仿佛那里的空间和时间都被冻结了!
但在旁边的能量场监控图上,却亮起了一片触目惊心、代表着超高强度空间扭曲的…深紫色警报区!
“头…头儿…”技术员“夜莺”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谛听’…‘谛听’系统…在目标区域(筒子楼x单元x室)…完全…完全失效了!所有震动、声波、能量逸散信号…全部被…被未知力场屏蔽!不是吸收!是…是彻底的…空间隔绝!我们…我们失去了对目标内部的一切直接探测手段!”
她调出唯一还能勉强捕捉到的外部关联数据——由部署在筒子楼对面楼顶的“潜影”小队高精度重力梯度仪传回的读数。
读数图谱上,一条原本平缓的曲线,在某个时间点…毫无征兆地、如同悬崖般…向下垂直跌落!形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V”字型黑洞!随后又如同弹簧般猛地回弹!但基线…已经永久性地向下偏移了一小格!
“重力异常!”夜莺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尖叫,“目标区域…发生了短暂而剧烈的…局部重力塌陷!引力常数G值…在0.3秒内…异常降低了0.0000001%!随后恢复!但…但留下了永久性的…空间结构弱化痕迹!这…这是…微型人工黑洞效应?!”
“黑洞效应?!”旁边的“铁砧”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面无人色,“它…它把空间…捅了个窟窿?!”
磐石死死盯着那个“V”字型黑洞图谱和那片深紫色的空间扭曲警报区,又看了看旁边王大柱监控画面——王大柱正拿着小区平面图,在筒子楼前的小广场上,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几何矩阵”的布局,嘴里还在喊着“大地艺术节”、“空间感”、“震撼力”…
“空间折叠…重力塌陷…微型黑洞效应…王大柱的‘大地艺术节’和‘空间感’…”磐石的眼神如同被冰封的火山,里面是足以焚毁理智的惊骇与荒谬感,“它…它不是在塑造外形!它在…在尝试…操控空间本身!它在用那块花岗岩…练习如何进行局部的…空间压缩与折叠!它想…‘烙印’空间!”
他指向王大柱在广场上比划的手势:“而那个蠢货!他的‘大地艺术节’!他的‘几何矩阵’构想!他关于‘空间感’和‘震撼力’的狂热叫嚣…甚至他无意中选择的展览地点(筒子楼前广场)!都他妈像是一份该死的…空间坐标定位说明书!一份…投递给灭城级存在的…‘实战演习申请’!他在用他愚不可及的商业计划…给一个正在练习空间折叠的怪物…指明了一个…完美的…‘艺术’试验场!”
这个结论让指挥部里响起一片牙齿打颤的声音。一个保安队长,用卖门票的狂热,间接给一个能制造微型黑洞的SS级存在规划了破坏性的“艺术试验场”?这已经不是疯狂,这是末日预言!
“头儿…那…那永久性的空间结构弱化…”夜莺的声音带着崩溃,“这…这会不会…”
“最高警报!”磐石的声音如同受伤野兽的嘶吼,带着一种面对绝对力量碾压的绝望,“立刻启动‘深蓝’协议!通知总部!‘深渊级’目标(李清风)补充最高紧急报告:关联目标(玄猫)已初步掌握局部空间折叠能力!制造短暂人工黑洞效应!留下永久性空间弱化点!威胁等级突破SS级上限!暂定为:Ω(湮灭级·空间系)!请求启动最高应对预案!”
“立刻疏散盛世华庭筒子楼及周边百米范围内所有居民!理由…就说…就说煤气管道高危泄漏演习!最高级别!立刻!马上!”
“通知‘潜影’!撤!全体撤离至五公里外!启动最高级别空间屏蔽力场自保!没有命令,严禁任何形式的观测!违令者…就地抹除!”
命令如同炸雷在指挥部内响起!凄厉的警报声瞬间拉响!红光疯狂闪烁!所有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脸色惨白地扑向控制台,绝望地执行着命令。看着屏幕上王大柱还在广场上比划“艺术矩阵”的身影,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和灭顶之灾的恐惧,彻底淹没了所有人。这盘棋…已经崩了!他们正在见证…一个能随手“折叠”空间的怪物…在保安队长的“艺术指导”下…准备进行一场毁灭性的“大地艺术”首秀!
……
王大柱可不知道自己差点成了“湮灭级艺术展”的总策划。他正站在筒子楼前的小广场中央,沐浴在夕阳的金辉下,意气风发。他刚刚用三寸不烂之舌(和“猫仙大地艺术节”的宏伟蓝图),成功“说服”(忽悠)了包租婆,答应帮他联络几个有“艺术品位”的业主,为艺术节造势。
“艺术!改变生活!改变命运!”他对着空旷的广场,张开双臂,如同拥抱未来。胸口的“地暖石”、“仙缘石”、“混沌初开”以及怀里紧紧抱着的“永恒三角”,都在微微发热,仿佛在为他欢呼。
就在这时——
嗡!
胸口那块“地暖石”猛地一震!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都要灼热的洪流瞬间涌入四肢百骸!
与此同时!
他怀里抱着的“永恒三角”(芝麻黑花岗岩正四面体),毫无征兆地…变得滚烫!并且…剧烈地震颤起来!
“嗯?”王大柱一愣,低头看向怀里的“永恒三角”。
只见这块原本只是扎手的花岗岩雕塑,此刻表面那些坑洼的啄痕深处,竟然…隐隐透出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深邃无比的…暗紫色幽光!光芒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
更让他惊骇的是,他感觉自己抱着“永恒三角”的手臂,突然变得异常沉重!仿佛怀里的不是石头,而是一座小山!脚下的地面也传来一阵诡异的…吸力?让他有种要陷进去的错觉!周围的光线…似乎也…扭曲了一下?
这感觉只持续了不到一秒,就消失了。
“永恒三角”恢复了冰冷沉重,那丝暗紫色幽光也消失不见。
胸口的灼热感退去,只剩下熟悉的温热。
脚下的吸力感也消失了。
王大柱呆呆地站在原地,心脏狂跳,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刚才…怎么回事?
幻觉?
还是…猫仙大人创作时…仙力外泄?波及到了它的“杰作”?
他看着怀里这块依旧歪歪扭扭、但此刻在他眼中却仿佛蕴含着毁天灭地威能的“永恒三角”,一股前所未有的敬畏感(和发财的预感)混合着刚才那瞬间的恐惧,猛地冲上头顶!
“神迹!这绝对是神迹!”他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把怀里的“永恒三角”抱得更紧了,仿佛抱着绝世奇珍,“猫仙大人…它…它刚才一定是在进行更高层次的创作!空间!对!一定是空间之力!这‘永恒三角’…它…它刚才在沟通空间!它在共鸣!它绝对蕴含着一丝空间神力!这…这已经不是艺术品了!这是…神器胚胎啊!无价之宝!”
他感觉自己的“猫仙大地艺术节”,有了这件能“沟通空间”的神器胚胎作为核心展品,绝对能轰动全球!卖票?格局小了!得拍卖!全球直播拍卖!
他抱着滚烫(心理作用)的“永恒三角”,像抱着刚出生的儿子,小心翼翼地、一步一个脚印地挪回西门岗亭,脸上混合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来财富的无限憧憬。他完全没注意到,筒子楼三楼的某个窗口,厚重的窗帘缝隙后,一双燃烧着地核与火焰的熔岩眼瞳,正带着一丝刚刚掌控新力量的疲惫和…对楼下那个抱着石头傻笑的人类一丝难以理解的困惑,静静地注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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