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稻灾爆发》
午后的深水埗鸭寮街,往常是声浪与电子元件的海洋。收音机的杂音、音响的试机碟、小贩的吆喝与顾客的讨价还价,交织成香港最具生命力的市井交响。但今天,这交响乐被一种更原始、更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覆盖了——沙沙沙,那是无数细碎之物摩擦移动的声音,如同海潮,却带着一股子干燥的死寂。
“丢!边个米仓爆咗啊?”一个摆卖二手音响的摊贩捂着口鼻,皱眉看着地上。
不是米仓爆炸,但景象比那恐怖百倍。
只见街角那家“昌记粮行”门口堆积的几十袋泰国香米,此刻麻袋诡异地自行蠕动、撕裂,白花花的米粒并非散落,而是像拥有了独立生命般,汇成一股粘稠的白色“溪流”,从破口处汹涌而出。这米流不像液体那样顺滑,它们彼此挤压、攀爬,覆盖了人行道,漫过街边的排水渠,所过之处,留下湿漉漉的、类似蜗牛爬过的黏液痕迹,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混合了米香与腐烂稻草的甜腻气味。
这还不是最骇人的。
“啊——!乜嘢嚟嘎?!入咗我个鼻啊!”一个穿着拖鞋买菜的阿婆惊恐地尖叫,她刚弯腰想看清那流动的米,几粒“活跃”的米粒竟像受到吸引的跳蚤,猛地弹射起来,精准地钻入她的鼻孔!阿婆剧烈地咳嗽,用手指拼命抠挖,脸色瞬间憋得青紫。
恐慌如同瘟疫,在沙沙声中瞬间引爆。
街上的米流不再是温顺的食物,它们变成了饥饿的白色虫群,沿着行人的脚踝向上攀爬,寻找一切孔洞——鼻孔、耳道、甚至张开的嘴巴。人们尖叫着拍打,跳脚,奔逃,但米粒太多,太密集,它们无孔不入。一个年轻人被几粒米钻入耳朵,瞬间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眼神呆滞,站在原地,任由更多的米粒覆盖他的身体,仿佛一个正在被白色树脂包裹的琥珀。
“丧尸啊?!系米丧尸?!”有人崩溃大喊。
“丧尸你个头!系米!系d米识行识走啊!”旁边的人一边疯狂甩动裤腿,一边用带着哭腔的港式粗口回应。
混乱中,深水埗电子市场的盗版碟小贩“盲辉”展现出了底层市民惊人的应变能力。他眼看白色的米浪就要淹没他的摊档,情急之下,抓起手边一摞用来垫桌脚的《古惑仔》Vcd,像撒符纸一样朝米流扔去。“陈浩南!保佑我啊!你咁打得,打低呢d邪米啦!”
印着郑伊健、陈小春凶狠面容的塑料盒散落在米粒中,短暂地,米流似乎真的停滞了一下,仿佛被那江湖戾气所慑。盲辉刚松半口气,下一秒,那些Vcd的盒盖“啵”的一声被顶开,不是光盘复活,而是无数细如发丝、带着惨白芽点的稻根触手从碟盒中心钻出,如同嗅到猎物的毒蛇,迅速缠绕上最近的桌腿,并朝着盲辉的小腿刺来!
“妖!连浩南哥都顶唔住?!”盲辉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向后躲去,顺手抄起旁边摊位的金属晾衣杆,对着那些妖异的稻根触手一通乱打。触手断裂处,流出乳白色的浑浊汁液,散发出更浓烈的腐臭。
……
几乎在同一时间,港岛总区法医官欧阳震华(《洗冤录》联动)正站在湾仔一处街市的混乱边缘,手中的便携式样本采集袋在微微颤抖。他不是没见过血腥场面,但眼前这超自然的、将日常主食变为杀人凶器的景象,让他背脊发凉。
他注意到,那些被大量米粒侵入体内,或者被稻根触手缠绕住的行人,并没有立刻死去,而是出现了诡异的变化。他们的挣扎逐渐停止,身体姿态变得僵硬,皮肤开始失去水分,泛起一种不健康的、类似糙米的蜡黄色。更统一的是,他们全都调转了方向,面朝新界的方位,如同最虔诚的信徒,缓缓地、笨拙地跪拜下去。
一个、两个、十个……街口、马路中央、店铺门口,数十个“稻壳人”朝着同一个方向跪倒,动作整齐划一,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在操控着他们。他们低垂着头,嘴巴无意识地开合,沙沙声不再来自外界,而是从他们体内发出,像是干枯的稻秆在摩擦。
“欧阳SIR,电视……电视信号……”旁边一名年轻军装警员脸色惨白地指着街边一家电器行陈列的电视机。
所有屏幕,无论品牌大小,原本播放的新闻、电视剧、广告全部消失,被一片扭曲的、布满雪花杂波的黄色覆盖。在那片不稳定的黄色中,一个模糊不清的、穿着似乎极为宽大袍服的身影若隐若现。它没有具体的五官,只有一个隐约的人形轮廓,头部似乎戴着某种尖顶的、类似于传统农民斗笠的阴影。
这就是干扰源,那个被称为“黄衣收割者”的存在吗?
欧阳震华仅仅是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就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和恶心。他猛地移开视线,却发现视网膜上已经残留了那模糊黄衣的残像。他用力眨了眨眼,看向身旁的警员,骇然发现年轻警员的眼白上,不知何时,竟然浮现出几道纤细的、如同稻穗纹理般的金色细线!
“你对眼!”欧阳震华低喝。
警员茫然地掏出手机用屏幕反光一看,吓得手机都差点掉在地上。“乜事啊?我……我冇感觉啊!”
视觉污染!这电视信号本身就是一种精神侵蚀!
欧阳震华强压下心中的寒意,将注意力拉回现场的“稻壳人”身上。他注意到,这些跪拜的躯体,彼此之间靠得近的,接触的肢体部位——比如手臂与手臂,肩膀与肩膀——开始发生诡异的融合。皮肤的界限变得模糊,像是被高温融化的蜡,逐渐粘连在一起,内部的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似乎在重新排列组合。
它们不是在简单地跪拜,它们是在……**聚合**。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欧阳震华的脑海:当足够多的“稻壳人”在新界方向汇聚,它们是否会融合成一个巨大的、由人躯与稻谷构成的——**稻浪巨像**?那会是“黄衣收割者”降临世间的载体,还是它收割生命的终极工具?
他立刻掏出电话,想要联系o记的黄志诚,报告这恐怖的发现。但手机信号极其不稳,听筒里传来的不是忙音,而是一种奇异的、仿佛风吹过无边稻田的沙沙声,其间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用某种古老语言吟唱的收割歌谣。
沙沙沙——沙沙沙——
歌声与杂音透过电波,直接钻进耳膜。欧阳震华感到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眼皮沉重得如同挂了铅块。他猛地甩头,强迫自己清醒,手心里已全是冷汗。
这不是灾难,这是一场献祭。用香港最寻常的米,最普通的人,进行的、献给某个不可名状存在的、血腥而诡异的献祭。而这场献祭的高潮,显然不在深水埗,也不在湾仔,而是在所有“稻壳人”跪拜的方向——新界。
那里,究竟在发生什么?
欧阳震华望向新界的方向,天空似乎都沉淀着一抹不祥的、丰收般的金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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