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母周佩蓉最近心情确实不错,连带着对老宅里的佣人都和颜悦色了几分。
宋家那边,自从上次在商业论坛上宋雅吃了瘪之后,非但没有疏远,反而往顾家老宅走动得更勤快了。
宋雅那丫头更是拿出了十二万分的殷勤,几乎天天来报到,陪着顾母喝茶插花,逛拍卖行,一张小嘴抹了蜜似的,“伯母长伯母短”地叫着,哄得顾母眉开眼笑。
各种名贵的滋补品、限量款的丝巾包包,流水似的往顾家送,光是顶级的血燕和野山参,就堆了小半个储藏室。
顾母心里那点因为路夕瑶而生的不快,被这糖衣炮弹暂时压了下去。她盘算着,儿子顾北辰那边虽然态度坚决,但毕竟血浓于水,等这阵风头过去,她再借着宋家这边的关系和压力,好好给儿子施施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不定这婚事……还能有转圜的余地。她始终觉得,宋雅这样知根知底、家世相当的女孩,才是顾家媳妇的最佳人选。
顾北辰将母亲的这点心思和宋家的频繁动作都看在眼里,面上不动声色,照常处理集团事务,陪路夕瑶,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但他心里清楚,母亲并没有真正死心,宋家更是贼心不死,还在做着攀上顾家这棵大树的美梦。
温水煮青蛙,时间拖得越久,麻烦越多。他需要一个办法,一个能一劳永逸、彻底斩断这些痴心妄想的方法。
这天晚上,他约了傅怀瑾在常去的那家威士忌酒吧小酌。
昏暗的灯光下,顾北辰将自己初步的想法,隐去关键细节,简单和傅怀瑾提了提。
傅怀瑾听完,优雅地晃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挑眉看他,语气带着点玩味:“顾少,你这招……可有点损啊。借刀杀人,祸水东引?”
顾北辰扯了扯嘴角,眼神在迷离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冷冽:“对付那些本身就不要脸皮、一心只想钻营攀附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更不讲规则的手段,让他们自食其果。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手里确实握着宋氏企业的把柄。之前为了帮路夕瑶反查那个“杀猪盘”团伙,他动用了些非常规渠道,过程中意外摸到了宋氏几条不太干净的尾巴——主要是近年来在税务上做的一些手脚,手段颇为隐蔽,利用复杂的关联交易和海外空壳公司来规避税款,数额不小。这些证据他当时扣下了,没声张,原本没打算用,现在倒是正好派上用场。
他需要一个绝对稳妥、不会引火烧身的执行方式。沉思片刻后,他通过一个极其隐秘的渠道,联系了一个背景干净、与各方都无牵扯的“生面孔”,付了一笔足够让对方远走高飞的酬劳,将精心筛选过的、足以引起调查兴趣但又不会直接指向核心机密的关键证据复印了几份。
然后,这几份匿名信件,被分别寄往了三个不同的方向:
一份,寄给了税务局某位以铁面无私、刚正不阿着称的稽查部门负责人。
一份,寄给了顾母周佩蓉在政界最大的那位对头,此人一直想找机会打击顾家及其盟友。
最后一份,则寄给了宋家在生意场上斗了十几年、积怨已深的死对头公司。
做完这一切,顾北辰便彻底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他每天照常去顾氏上班,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开不完的会议;下班后要么去接路夕瑶,要么等她忙完一起吃饭,听她絮叨工作室的趣事;周末偶尔也会应母亲要求,回老宅陪她吃顿饭,席间绝口不提宋家,态度平和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顾母依旧被蒙在鼓里,继续享受着宋家的奉承和宋雅的陪伴,甚至还私下里和宋夫人暗示,让她们多点耐心。
风暴来临前,往往是最平静的。
直到有一天,宋氏集团总部突然迎来了一批身着制服、表情严肃的税务局稽查人员,出示证件后,直接要求调阅公司近五年所有的账目及关联交易记录。
宋老爷子当时正在办公室和儿子商量事情,接到秘书慌慌张张的电话,吓得手里的紫砂壶差点掉在地上。
他第一反应就是给顾母周佩蓉打电话,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和慌乱:“亲…亲家母!不好了!税务局的人突然上门要查账!这…这怎么回事啊?您门路广,人脉深,可得帮帮我们,打听打听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啊!”
顾母接到电话也懵了,安抚了宋老爷子几句,答应帮忙打听。她立刻动用自己的关系网,连续打了好几通电话,然而反馈回来的消息却让她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几乎铁青。
政界那位老对头,不知从什么渠道拿到了确凿证据,正在暗中大力推动此事,摆明了是要借宋家这个口子,来打击她和她背后的顾家!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宋家自己屁股不干净,竟然还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人抓住了把柄,简直是个巨大的火药桶!
她气得当场摔了手边最爱的那只乾隆年间的粉彩茶杯,碎片和茶水溅了一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自己一身腥,还要来连累我们顾家!”她咬牙切齿地骂道。
她立刻给宋老爷子回拨了电话,语气与之前的温和亲切判若两人,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老宋,这件事,我帮不了你,也管不了。”
宋老爷子一听就急了,声音都变了调:“亲家母!您不能这样啊!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要互相照应,共同进退的吗?您这时候撒手不管,我们宋家可就完了!”
顾母闻言,只是报以一声冷笑,带着浓浓的嘲讽:“互相照应?共同进退?我看是你们宋家自己作死,还想拖着我们顾家一起下水!我告诉你,从今天起,我们两家再无瓜葛,你们好自为之,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说完,根本不给对方再开口的机会,直接掐断了电话。
另一边,宋老爷子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红,最后狠狠一拳捶在昂贵的红木办公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顾家!肯定是顾家!为了自保,把我们给卖了!这群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王八蛋!”
宋雅当时也在父亲办公室,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哭得梨花带雨:“爸!那…那我和北辰的婚事……”
“还婚事?!做什么春秋大梦呢!”宋老爷子正在气头上,对着女儿怒吼道,“顾家没一个好东西!阴险狡诈!以后不许再在我面前提顾北辰这个名字!我们宋家,跟他们势不两立!”
圈子里没有秘密。宋氏被税务稽查、顾家迅速与之切割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快传开。
之前那些羡慕宋家能巴上顾家这棵大树的人,此刻都在暗中看笑话,说什么的都有——“偷鸡不成蚀把米”、“想攀高枝结果摔断了腿”、“顾家翻脸比翻书还快,真是够无情的”……
顾母周佩蓉自觉颜面扫地,气得称病闭门不出,连平时最喜欢的牌局和慈善晚宴都推掉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急转直下,发展到这个地步。她只是想要一个符合她心意的儿媳妇,怎么就这么难?
只有坐在顾氏集团顶层办公室里的顾北辰,对这一切了如指掌。
他悠闲地坐在宽大的办公椅后,看着电脑屏幕上实时滚动的财经新闻——宋氏集团股价开盘即跌停,盘面一片惨绿,紧接着税务部门官方发布公告,宣布对宋氏集团涉嫌偷逃税款问题正式立案调查。
他拿起手机,给路夕瑶发了条消息:
“晚上想吃什么?我订位子。”
路夕瑶很快回复:“?怎么突然要出去吃?有什么好事庆祝吗?”
顾北辰指尖轻点屏幕,回道:
“庆祝一下。”
“庆祝……耳边终于清静了,世界太平。”
路夕瑶发来一个更大的问号,显然没明白他这没头没脑的话是什么意思。
顾北辰看着那个问号,笑了笑,没有解释。有些阴暗面的算计和手段,不需要让他放在心尖上的人知道。
他只要确保,从今往后,那些烦人的苍蝇不会再绕着她飞,再没有人能打着各种旗号来打扰他们平静的生活,这就足够了。
晚上在一家氛围很好的私房菜馆吃饭时,路夕瑶还是忍不住,切了一小块香煎鹅肝,状似随意地问:“我下午看财经新闻,说宋氏企业出事了?好像还挺严重,税务问题?”
“嗯,”顾北辰神色自若地给她盛了一小碗松茸炖鸡汤,“据说是偷税漏税,数额不小。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活该。”
路夕瑶抬起头,清澈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带着几分探究:“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吧?”
顾北辰闻言,挑眉看她,脸上露出一副被冤枉的无辜表情,语气却带着点理直气壮:“路小姐,请你注意措辞。
我可是守法经营、依法纳税的良好市民。举报违法犯罪行为,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怎么能叫跟我有关系呢?”
路夕瑶被他这番冠冕堂皇的话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德行!”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事儿肯定没他说的那么轻描淡写,背后少不了他的推波助澜。
但既然他不想明说,她也乐得装糊涂。有些男人,就喜欢在背后默默地把事情都处理好,把风雨挡在外面,只为给她一片晴朗的天空。她只要安心地享受这份被庇护的宁静和成果就好。
过了两天,顾母突然打电话来,语气异常平静地让顾北辰回老宅一趟。
顾北辰以为母亲经过宋家这事,憋着气又想出什么新招数来折腾,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结果一进门,却发现母亲穿着家常的丝绸旗袍,独自坐在偏厅的沙发上,没有像往常一样精心打扮,脸色显得有些憔悴,眼下的皱纹也仿佛深刻了几分。
“北辰,你来了。”顾母看到他,抬了抬手,示意他坐下,眼神复杂地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才迟疑地开口:“宋家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你……事先知道些什么吗?”
顾北辰在母亲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姿态放松,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听说了些。圈子就这么大,消息传得快。”
“是不是你……”顾母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只是用探究的目光紧紧盯着他。
顾北辰闻言,轻轻笑了,那笑容看起来纯良又无害:“妈,您也太看得起您儿子了。我就是个做生意的,规规矩矩做生意而已。您觉得,我能有那么大本事,能指挥得动税务局,让他们听我的去查谁就查谁?”
顾母看着儿子那副坦然自若、甚至带着点无辜的模样,一时语塞,沉默了。
她仔细打量着儿子,这个她从小看着长大、一直试图牢牢掌控在手中的儿子,不知从何时起,眉宇间已经褪去了青涩,变得深沉难测,那双和她极为相似的眼睛里,此刻平静无波,让她一点真实情绪都看不出来。
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儿子,有些陌生。陌生得……让她心里隐隐生出一丝无力,甚至是一点……畏惧。他早已不是那个需要她庇护、听从她安排的少年了。
“以后……”顾母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长长地叹了口气,整个人都佝偻了几分,她摆了摆手,声音带着疲惫和认命,“你的事……你自己的生活,我……我不管了。也管不动了。”
顾北辰眉梢微挑,确认道:“真的?”
“真的管不动了。”顾母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你也大了,翅膀硬了,有自己的主意了。爱娶谁……就娶谁吧。我累了。”
顾北辰心里冷笑,知道母亲这话多半是迫于形势、心有不甘的暂时妥协,但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语气还缓和了几分:“谢谢妈。您能想通就好。”
从压抑的顾家老宅出来,坐进车里,他第一时间给路夕瑶打了个电话。
“在哪呢?”他问,声音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工作室啊,还能在哪。怎么了?听起来心情不错?”路夕瑶那边传来轻微的键盘敲击声。
“没事。”顾北辰靠在椅背上,抬头看着车窗外蔚蓝如洗的天空,阳光透过挡风玻璃洒进来,暖洋洋的,“就是想告诉你一声……刚才我妈说,她以后……不再干涉我们之间的事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钟,然后传来路夕瑶带着笑意的、压低的声音:“顾北辰……你老实交代,你该不会是……连你妈也一起给算计了吧?”
顾北辰低低地笑出了声,心情愉悦地卖关子:“你猜?”
“我才不猜呢,你们豪门恩怨,水太深。”路夕瑶哼了一声,但语气里却带着明显的轻松和赞许,“反正……不管过程怎么样,结果是好的。干得漂亮,顾同学!”
挂了电话,顾北辰长长地、彻底地舒出了一口气,仿佛将积压在胸口的浊气全部吐了出来。
这场由他母亲主导、持续了太久的拉锯战,终于以这样一种算不上光彩、却绝对有效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他用了一招“驱狼吞虎”,让那些心怀鬼胎的“狗”互相撕咬,最终两败俱伤,而他,则冷静地置身事外,坐收渔利,清除了所有障碍。
过程或许不够光明磊落,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在他看来,达到目的最重要,手段只是过程。
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能打着“为你好”的旗号来干涉他的婚姻,再也没有那些不相干的人能来打扰他和路夕瑶的生活。
他们的世界里,终于只剩下彼此,可以纯粹地去爱,去经营属于他们的未来。
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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