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示意将离安心，“若是真想取我性命，何必如此麻烦？”
说着，沈昭脸色一沉，“虽不至于取我性命，但势必有所图谋。”
若无图谋，又何必来联系他？
多年不联系，现在来联系，这不奇怪吗？
“我去见一面，将离，你在暗中保护我。”沈昭看向将离，目露拜托。
将离毫不犹豫点头，她本意也想跟着。
沈昭将信封放在原位，等着今晚当值回来看看，是否有回信。
当他回来时，发现信并没有动，他略略失望，决定再等等。
直到第三日，信终于回了，上面写道:“三日后，午时，嘉茗茶馆天字三号。”
这是答应了？
沈昭拿着信，与将离对视一眼，将离看到那信上内容，倒吸一口凉气。
她明明注意了一天了，居然还能有人潜入？
这武艺......
将离心下一凝，觉得对方很棘手，起码不是她能对付的。
“郎君要去见吗？”将离板着脸问。
沈昭凝重点头，“既然已经约好了，那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装神弄鬼！”
将离点头，“如此，奴婢定会尽力保护好郎君。”
二人一同商量了下，决定是会会那背后之人。
时间一转来到约定的那日。
时值腊月，年关将近。
连日的积雪未化，锦州城的青石板路上结了一层薄冰，寒风卷着碎雪粒子，刮在人脸上生疼。
嘉茗茶馆的屋檐下挂着一排冰棱，在暗淡的日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天字三号包间里却暖意融融，角落的铜兽炉里燃着上好的银炭，偶尔噼啪一声轻响，氤氲的热气裹着茶香弥漫开来。
沈昭独自坐在酸枝木圆桌旁，指尖摩挲着温热的紫砂杯壁，目光却投向窗外灰蒙的天空。
他今日穿着一件靛蓝色绣银竹纹的锦袍，外罩玄色狐毛滚边大氅，面容清俊，神色平静，唯有微微蹙起的眉心泄露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将离像一尊沉默的雕像立在包间外的廊檐下，寒风穿过长廊，吹动她墨色的衣袂。
她凝神听着四周的动静，茶博士的脚步声、后院隐约的锅勺碰撞声、乃至远处街市的叫卖声，都在她耳中清晰可辨。
她视线锐利地扫过每一个经过廊下的人，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楼梯口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将离眼神一凛，瞬间锁定了来人。
那是一个穿着半旧灰鼠皮袄的男人，相貌极其普通，是扔进人海便再难寻见的模样。
然而他步履轻盈得近乎无声，气息绵长沉敛，每一步都踏得极稳，积雪薄冰于他而言仿佛如履平地。
将离的指节微微绷紧——这是个顶尖的高手。
男人行至门前，对上将离审视的目光，和气地笑了笑，略一拱手，并未多言。
将离侧身让开，手仍按在短刀刀柄上，目光紧随其后。
包间的门被推开，带进一丝凛冽的寒气。
沈昭闻声抬眼，放下茶盏，起身微微颔首致意。
那男人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寒冷。
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对着沈昭恭敬地行了一礼：“在下沈烨，冒昧前来，劳烦沈大人久等了。”
他的声音温和，带着一种奇特的、令人不自觉放松的韵律。
“郎君不必多礼，请坐。”沈昭抬手示意，目光平静地打量着对方，“不知郎君约见沈某，所为何事？”
沈烨并未立即入座，而是从怀中取出一物，双手奉上：“沈大人可认得此物？”
那是一块半个巴掌大的玉牌，玉质温润，剔透莹白，上面精心雕琢着繁复的火焰云纹，中心似乎还嵌着一点极细微的赤金，在炉火的光晕下流转着奇异的光彩。
沈昭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
这纹路......他太熟悉了。
他沉默片刻，从自己贴身的衣襟里取出一块暗沉乌黑、边缘甚至有些锈蚀的铁牌，放在桌上。
两块牌子的形状、大小，乃至那火焰的形态，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材质天差地别。
沈烨看到那块铁牌，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诧异，随即化为一种更深沉的感慨。
他上前一步，语气更加恭敬：“大人，此物......能否容在下仔细一观？”
沈昭看着对方的神情，又瞥了一眼那枚精美的玉牌，心中疑窦丛生，略一迟疑，终是将那枚沉甸甸的铁牌推了过去：“郎君请。”
沈烨小心拿起铁牌，指腹在那粗糙锈蚀的表面细细摩挲，眼神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片刻后，他指尖在某处不显眼的凹陷处用力一按——
只听一声极轻微的“咔哒”声。
紧接着，他手指灵巧地抠住边缘，竟缓缓将那层黝黑锈蚀的铁皮外壳剥离了下来！
外壳之下，露出的竟是与他自己那块玉牌毫无二致的莹润玉质，同样的火焰云纹，同样的一点赤金芯，在暖阁的光线下熠熠生辉，光华流转，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黯淡无光。
沈昭蓦地怔住，清冷的面容上终于现出清晰的惊愕。
他下意识地伸手拿起那枚焕然一新的玉牌，触手温润生凉，那精美的纹路与他佩戴了十几年、熟悉无比的粗糙感截然不同。
他惊愕地喃喃道：“这......竟是伪装？”
就在这时，沈烨毫无预兆地后退一步，竟“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垂首抱拳，声音激动而虔诚，带着难以自抑的颤抖：“属下沈烨，参见少主！苍天有眼，终让属下寻到您了！”
沈昭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礼惊得猛地后退半步，手中的玉牌几乎脱手。
他彻底懵了，错愕地看着跪在眼前的男人：“少主？郎君这是何意？你莫不是认错人了？”
沈烨抬起头，眼神炽热而复杂，带着一种找到归宿般的狂喜与历经艰辛的沧桑。
他深吸一口气，稳住激动的声线，一字一句清晰地解释道：“少主，属下绝不会认错！您手中所持的，正是我族圣女世代传承的火焰令！外层玄铁乃是为了掩人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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