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跟着黄三太爷和白仙往林家村走，一路上心里七上八下的。镇仙石暂时稳住了，但找到的那罐化仙散像块石头压在他心头——黑老太太都动这东西了，接下来肯定还有更狠的招数。
离村子还有半里地，就见村口那棵老槐树下围了不少人，影影绰绰的，看着不像平时闲聊的样子。林风心里咯噔一下，加快了脚步，越走近越觉得不对劲，空气里飘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还有种说不出的压抑，连风都带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
等走到跟前，林风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老槐树下的泥地上，盖着几块破席子，席子底下明显是人的轮廓，旁边还蹲着几个村民，低着头唉声叹气，有人肩膀一抽一抽的，像是在哭。
“张五爷！”林风看见蹲在最边上的张五爷，赶紧喊了一声。
张五爷抬起头，两眼通红，布满了血丝，看见林风，嘴唇哆嗦了半天，才挤出一句：“小……小林啊，你可回来了。”
林风快步走过去，掀开最边上的一块席子，底下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是村里的王二柱，眼睛瞪得溜圆，喉咙上有个血淋淋的小洞，身上全是灰扑扑的爪印，跟之前在炼魂塔附近看到的那些死者一模一样。
“这是……”林风的声音都在发颤。
“是老鼠。”张五爷抹了把脸，声音哑得厉害，“你们走后的第三天夜里，后半夜突然来了一群老鼠，黑糊糊的一片，跟疯了似的往人屋里钻，见人就咬。我们拿桃木枝打，撒雄黄粉，都不管用，那些畜生邪乎得很，根本不怕……”
他说到这儿，突然说不下去了，指着村西头的方向，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李寡妇她家……全没了。男人早没了，就她带着俩娃，大的才七岁，小的刚会走……刚才去收尸，门口还扔着那小的穿的红布鞋，跟个小元宝似的……”
林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李寡妇家的院墙塌了一半，木门歪歪扭扭地挂在门框上，门口的泥地上，果然散落着两只小小的布鞋，鞋面都被血染红了。他心里像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闷得喘不过气，眼眶一下子就热了。
李寡妇平时总爱坐在门口纳鞋底，见了谁都笑眯眯的，上次林风去她家借锄头，她还塞给林风两个煮鸡蛋。那俩孩子也可爱，大的总跟在林风屁股后面喊“林大哥”，小的刚学会走路，摇摇晃晃的，见了人就笑……
“畜生！”林风一拳砸在老槐树上，树皮被砸掉一块，手背上渗出血来，他却感觉不到疼，心里的火和恨烧得他浑身发抖。
“小林，你别激动。”张五爷拉了他一把，“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那些老鼠说不定还会再来，咱们得想办法防着。”
林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现在发火没用，得保护好剩下的村民，还得找到黑老太太，为死去的人报仇。
他正想跟张五爷说镇仙石的事，眼角突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陈雪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不远处，背对着他，靠着自家的门框，肩膀微微耸动着。
林风走过去，轻轻喊了一声：“陈雪。”
陈雪转过身，眼眶通红，脸上还挂着泪痕，但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迷茫，多了些坚定。她手里捧着个小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正是那颗狐仙的眼睛，在傍晚的光线下，泛着淡淡的绿光。
“你醒了？”林风心里一喜，之前陈雪被狐仙的灵力反噬，一直昏昏沉沉的，没想到现在醒了。
“是狐仙叫醒我的。”陈雪的声音还有点沙哑，她把那颗眼睛递到林风面前，“它说，灰仙之所以屠村，就是想逼你回来，想用村民的命要挟你。”
林风接过狐仙的眼睛，触手冰凉，还带着一丝微弱的跳动，像是有生命似的。“它还说什么了？”
“它说，它能感觉到黑老太太的气息。”陈雪看着林风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刚才试了试，用你的血滴在眼睛上，能暂时借到狐仙的感知。我看到了一片大湖，湖面上飘着黑雾，黑老太太的影子就在雾里……应该是镜泊湖方向。”
镜泊湖？林风心里一动，那地方离林家村不远，在落马坡的另一边，湖里常年有水雾，据说底下沉着不少老东西，平时很少有人敢靠近。
“黑老太太躲在那儿？”
“应该是。”陈雪点点头，“狐仙说，那里的水脉连着落马坡的地脉，它在那儿能借助湖水的阴气修炼，还能随时监控镇仙石的动静。”
林风握紧了手里的狐仙眼镜，冰凉的触感让他的脑子更清醒了。他突然明白过来，黑老太太这一步步的棋，根本不是临时起意。毁石碑，污镇仙石，派地行鼠挖洞，现在又屠村逼他现身……这老东西早就把一切都算计好了。
之前他们总想着防守，想着保住镇仙石，保住村民，可到头来，还是被黑老太太牵着鼻子走，处处被动。
“不能再等了。”林风抬起头，看向黄三太爷和白仙，“它想逼我们出去，我们就去会会它。”
黄三太爷蹲在旁边的石头上，刚才的话它都听见了，此刻眼里也闪着寒光：“早该这么办了，与其等着它上门，不如主动找上门去。正好，新仇旧恨，一块儿算了！”
白仙也点了点头：“镜泊湖的水阴重，对它有利，但也不是没破绽。湖里有老龙守着，它占了人家的地盘，老龙肯定不乐意，说不定能借点力。”
林风看了一眼老槐树下的尸体，又看了看周围满脸惶恐的村民，心里的决心更坚定了。他不能再让任何人因为这场争斗死去，必须主动出击，把危险挡在村子外面。
“张五爷，”林风转过身，对张五爷说，“您带着村民们找个结实的屋子集中住着，我把桃木剑和雄黄粉留下，再让白仙在村口守着，那些地行鼠不敢靠近。”
“你要去哪儿？”张五爷急忙问。
“去镜泊湖，找黑老太太。”林风的声音很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躲是躲不过去的，必须解决掉它，大家才能真正安全。”
张五爷看着林风，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你……你多加小心，村里的人等着你回来。”
林风重重地点了点头，把狐仙的眼睛小心地收好，又把背包里的桃木剑和雄黄粉递给张五爷，最后看了一眼陈雪：“你在村里等着，我很快回来。”
陈雪没说话，只是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块干净的布条，走到林风身边，轻轻给他包扎刚才被砸破的手背。她的动作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等你。”她低着头，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进林风耳朵里。
林风看着她头顶的发旋，心里一暖，又一沉。他知道，这次去镜泊湖，凶险难料，但他没有退路。
他站起身，对着黄三太爷点了点头：“走。”
一黄一人两个身影，朝着村外走去，渐渐消失在傍晚的暮色里。老槐树下，村民们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默默祈祷着。陈雪站在门口，望着那个越来越小的背影，紧紧攥住了手里的衣角。
归乡的路，本应是温暖的，此刻却被浓重的阴影笼罩。但林风知道，只有穿过这片阴影，才能迎来真正的光明。镜泊湖的风浪，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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