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输船像被无形大手捏住一样，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所有人都被压在地板上动弹不得。
“引擎过载！船体承受不住这种压力！”诺亚的警报声刺耳。
林雪突然站起来，完全不受影响。她眼睛全黑，盯着舷窗外那只巨眼。
“你终于来了。”她声音变了，带着某种古老的韵律。
巨眼眨了一下。整个天空随之明暗交替。
杨穆白拼命想爬起来，但身体重得像灌了铅。“林雪...别过去...”
她根本没听见。黑雾从她身上涌出，在船舱里弥漫。接触到黑雾的设备纷纷短路，灯光忽明忽灭。
李玥艰难地操作控制台：“零在帮我们...她在和母体对抗...”
天空中的巨眼突然闭上了一半，像是被什么干扰了。船体压力顿时减轻。
“就是现在！”渡鸢冲到驾驶座，猛推操纵杆。引擎发出刺耳的轰鸣，船身剧烈震动但终于开始移动。
小武扒着舷窗往外看：“那只眼睛...在流血？”
真的。黑色液体从眼角渗出，滴落时居然在腐蚀云层。
林雪突然抱住头惨叫：“太吵了...它在和我说话...”
杨穆白终于爬起来，抓住她的肩膀：“撑住！别被它控制！”
她抬头，眼睛一会儿黑一会儿正常：“穆白...它在给我看记忆...我们的记忆都是假的...”
控制台屏幕突然闪烁，浮现一行字：“来我这里”。
导航自动锁定新坐标——就在那只流血的眼睛正下方。
“不能去！”小武喊，“明显是陷阱！”
但船已经不受控制地转向，直直朝着巨眼飞去。
李玥检查系统：“是零的程序...她给我们留了后门。”
越靠近眼睛，林雪状况越糟。她开始用两种声音自言自语：
“他们都是骗子...”（黑林雪的声音）
“不是的...李阿姨对我们很好...”（正常林雪）
“那是演戏！”
“可那些感情是真的...”
杨穆白紧紧抱住她：“听着，不管记忆真假，我们现在在一起是真的。你救过我那么多次，这都是真的！”
她稍微平静了点，但黑雾还在外涌。
船穿过云层，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愣住。
根本不是什么眼睛。那是个巨大的空间站，形状像睁开的眼睛。流出的“血”其实是泄漏的能量液。
“母体...是个人造物？”渡鸢不敢相信。
诺亚扫描确认：“古老构造，至少运行了上万年。能量特征与情绪本源相同。”
站台缓缓打开，引导船停靠。气压平衡后，舱门自动开启。
门外站着个熟悉的身影——零。但她是半透明的，像个全息投影。
“欢迎回家，孩子们。”她微笑，但笑容很疲惫。
李玥第一个冲过去：“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零指向空间站深处：“母体需要新的容器。它太老了，快死了。”
他们跟着零往里走。通道两侧全是培养罐，里面漂浮着各种人体。有些长得像林雪，有些像杨穆白。
“克隆体？”小武感到恶心。
“备份。”零纠正，“但都不完美，无法承受完整本源。”
走到主控室，眼前是个巨大的大脑状物体，表面布满发光线路。它正在缓慢萎缩，部分区域已经变黑坏死。
“这就是母体？”杨穆白问。
零点头：“最初的情绪聚合体。我们三个——我、李玥、还有它——共同创造了摇篮计划。”
林雪突然开口，声音混着杂音：“你说谎。它是囚犯，不是创造者。”
大脑突然发出光芒，墙壁上浮现无数记忆片段。
画面显示：最初的大脑是个善良的存在，帮助早期人类控制情绪。但后来被零和李玥的祖先捕获，改造成武器。
李玥看得脸色发白：“教科书上不是这么写的...”
零叹气：“历史由胜利者书写。我们家族确实囚禁了它，但也是为了保护人类。”
大脑发出低沉嗡鸣。这次所有人都听懂了它在说什么：
“我累了...想沉睡...”
林雪走向大脑，黑雾自动连接上那些发光线路。
“它在求救。”她回头，“母体不想伤害任何人，它只是...太孤独了。”
零的投影开始闪烁：“不可能...我们检测到它的攻击性...”
“那是自我保护！”林雪声音变大，“你们关押它上万年，还不允许它反抗吗？”
控制室突然震动，警报响起。
诺亚报告：“空间站生命维持系统即将关闭。剩余时间：三分钟。”
零的投影变得不稳定：“我计算错误...母体不是要占据你...它是想...”
话没说完，投影消失了。
大脑开始瓦解，化作无数光点飘向林雪。她站在光点中，表情平静。
“它把最后的力量给了我。”她轻声说，“现在，我是新的母体。”
杨穆白想去拉她，却被光墙挡住。
“对不起。”林雪流泪，但眼泪是金色的，“我必须留在这里，接替它的工作。”
李玥拍打光墙：“出来！总还有其他办法！”
林雪摇头：“只剩这个办法了。不过...”她突然露出调皮的笑，“我可以带个人一起留守。”
她伸手一指。黑雾从她体内分离，凝聚成黑林雪。
“让她替我。”两个林雪同时说。
黑林雪撇嘴：“凭什么我要做这种苦差事？”
“因为你就是我。”林雪本体微笑，“而且你喜欢这里，对吧？”
黑林雪环顾四周，那些发光线路让她眼睛发亮：“倒也是...这里能量充足，够我玩很久。”
她们达成共识。林雪本体退回光墙外，黑林雪则融入主控系统。空间站震动停止，灯光恢复稳定。
“搞定。”黑林雪的声音从广播传出，“现在我是站长啦。你们快滚吧，我要改造这个地方。”
返程的船自动航行。每个人都沉默。
快到星球时，林雪突然说：“其实母体还告诉我一件事。”
她看向李玥和杨穆白：“我们不是唯二的实验体。还有第三个...”
船降落在森林空地。舱门打开时，他们看见一个人等在那里。
那人转身，所有人都倒吸冷气。
是另一个杨穆白。但穿着时空管理局的高级制服。
“哥哥，好久不见。”他微笑，“或者该说...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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