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溪江与瓯江交汇处的西岸，总是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水汽。这里是瓯北部落的聚居地，2153人的规模，在整个永嘉地区实力仅次于上塘，可这片看似热闹的聚落里，却常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压抑。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刚掠过江面，瓯北的族人就已经扛着锄头、背着渔网出门了。他们擅长耕种——江边的冲积平原被开垦成整齐的稻田，每年能产出流域里最多的粮食；也精通捕鱼——瓯江里的肥鱼总能装满他们的鱼篓。可这些丰收的成果，十有六七都要被上塘的人夺走。
“动作快点！要是误了上塘的收贡时间，咱们都没好果子吃！”部落首领阿海站在晒谷场边，声音里满是催促，却没了半点底气。他身材高大，手里握着的石斧磨得锃亮，可面对上塘的人时，这柄石斧从来不敢抬起。去年秋收，上塘的“收贡队”嫌粮食里有杂质，当场就砸了三个族人的锄头，阿海只能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求饶。
晒谷场的角落里，几个年轻的妇人正偷偷抹眼泪。她们的女儿刚被上塘的人挑中，三天后就要被带去上塘当奴隶。“阿娘，我不想去……”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角，声音哽咽。妇人只能把女儿搂在怀里，泪水打湿了粗布衣裳：“娘也没办法啊……要是反抗，咱们整个家都会被拆了……”
这样的场景，每年都会在瓯北上演。上塘的人不仅要粮食、要女人，还会抢走瓯北精心编织的竹篮、烧制的陶罐——这些都是瓯北族人赖以换取物资的手艺，却成了上塘人炫耀的战利品。有一次，瓯北的铁匠好不容易打出一把铁犁，刚用了没两天，就被上塘的人抢走，说是“部落私藏铁器，意图不轨”，还罚了瓯北五十担粮食。
“听说碧莲部落联合其他部落，把上塘的人打跑了？”一个正在捆稻穗的老人小声说道，眼里闪过一丝希冀。旁边的族人立刻捂住他的嘴，警惕地看向四周：“小声点！要是被上塘的探子听见，你想害死大家吗？”老人叹了口气，放下稻穗，望着江面喃喃自语：“咱们瓯北人多，可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再多的粮食，也填不满上塘的狼窝啊……”
阿海其实也听说了碧莲的事。他偷偷派人去岩头打探过，知道碧莲有会治病的首领，有锋利的铁武器，还有坚固的防御工事。他心里不是没有动摇过——要是瓯北加入联盟，说不定就能摆脱上塘的剥削。可他一想到上塘1300人的兵力，想到族人多年来被压迫出的怯懦，就又不敢冒险。上个月，他试着在部落里提了一句“联合抗敌”，立刻就有族人劝他：“首领，咱们安稳种地捕鱼就好，别惹上塘的人，不然咱们连安稳日子都过不了了。”
夕阳西下，江面被染成了暗红色。上塘的“收贡队”划着木船，慢悠悠地靠了岸。阿海赶紧带领族人，把装好的粮食、鱼干和挑选好的年轻姑娘送到船上。上塘的首领站在船头，居高临下地看着阿海：“明年的贡粮要多交两成，不然，就把你们的稻田都烧了。”阿海连忙点头：“是是是，我们一定多交，一定多交。”
木船渐渐驶远，留下瓯北的族人站在江边，望着江面发呆。江风吹过，带来一阵阵叹息，混着水汽，飘向远方的碧莲方向。他们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气像碧莲一样，拿起武器，为自己的家园抗争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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