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接触到的，是冰冷粗糙的水泥地面，带着城市角落特有的灰尘与潮湿气息。阳光透过高楼缝隙，刺得我一时睁不开眼。耳边是远处传来的、模糊而熟悉的城市噪音——汽车的鸣笛、人流的嘈杂、某种施工的嗡鸣。
人间。我们真的回来了。
我撑着手臂坐起身，浑身上下无处不痛，灵魂深处传来阵阵虚弱感，那是力量严重透支的后遗症。混沌之力几乎枯竭，只在丹田深处残留着一丝微弱的本源，缓慢地自行流转恢复。
叶瓷就摔在我旁边不远处，她也挣扎着坐起，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她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掌心那暗金色的命纹依旧在缓缓流淌，只是光芒比在灵相界时黯淡了许多，显然维持星路对她的消耗也极大。
我们环顾四周。这里似乎是一个老旧小区的后院角落，堆放着一些废弃的建材和杂物，几棵营养不良的树木耷拉着叶子。环境陌生，但空气中那属于临安市的独特“味道”不会错。
“这是……哪里？”叶瓷的声音带着一丝脱力后的沙哑。
“不清楚，但肯定还在临安。”我勉强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混沌之力虽然微弱，但感知尚存，能模糊捕捉到这座城市庞大的、驳杂的生命气息场，“星路的落点看来有些偏差。”
当务之急，是联系林三刀和赵小萌。我们在灵相界不知待了多久，外界情况不明，他们肯定急疯了。
我摸了摸身上，手机早已在之前的连番激战中不知丢在了哪个异度空间。叶瓷的情况也一样。
“得先找个地方落脚，联系上老林他们。”我看向叶瓷，“还能走吗？”
叶瓷点了点头，虽然脚步有些虚浮，但眼神依旧坚定：“没问题。”
我们互相搀扶着，走出这个偏僻的角落。穿过几条狭窄的巷道，终于来到了相对热闹的街道上。看着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一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油然而生。灵相界的死寂破碎与眼前的喧嚣鲜活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对比。
找到一家街边便利店，我借用店里的公用电话，凭着记忆拨通了林三刀的加密号码。电话响了几声后被迅速接起，那边传来林三刀压抑着焦急的声音：“谁？”
“老林，是我，萧烬。”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林三刀明显松了口气，却又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萧烬？！你们……你们出来了？！现在在哪里？安全吗？叶瓷呢？”
“我们都出来了，暂时安全。位置在……”我抬头看了眼便利店外的街牌号报了过去，“手机丢了，这是公用电话。”
“待在原地别动！我马上到！”林三刀语速极快地交代，“小心周围，可能有眼线！”
挂了电话，我和叶瓷在便利店外的角落阴影处耐心等待。大约过了二十分钟，一辆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灰色面包车悄无声息地滑到我们面前停下。车门拉开，驾驶座上正是面容冷峻的林三刀。
“快上车！”他低声道。
我们迅速钻进车内，面包车立刻汇入车流，灵活地穿梭起来。
车内，林三刀透过后视镜仔细打量了我们一番，尤其是在叶瓷焕然一新的暗金命纹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更多的是凝重：“你们……气息变了很多。尤其是叶瓷，这命纹……”
“说来话长。”我靠在座椅上，感受着车辆行驶的轻微颠簸，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先说说外面的情况，我们离开了多久？”
“七天。”林三刀沉声道，“你们进入那扇门消失后，门就关闭了。我和赵小萌想尽办法也无法再次开启，只能在外围守着，同时应付越来越多的窥探。”
他一边开车，一边简要叙述了这几天的情况。网络上关于“掌纹cp灵界之旅”的讨论虽然被赵小萌刻意引导淡化，但热度依旧不低，引来了更多形形色色的关注。除了黑纹教的残余势力在暗中活动，似乎还有一些之前隐藏得更深的、气息古老诡异的家伙开始冒头，都在打听我们的下落。
“你们回来的动静恐怕不小。”林三刀语气严肃，“刚才我过来的路上，就感觉到几股隐晦的意念在扫描全城，虽然很隐蔽，但瞒不过我。你们激活星路，穿透两界壁垒，能量波动估计被一些家伙捕捉到了。”
我心下一沉，果然，麻烦如影随形。那些阴影生物背后的“主人”，以及灵相界其他可能存在的贪婪存在，恐怕已经将目光投向了这里。
“先回安全屋再说。”林三刀方向盘一拐，驶向市郊方向，“赵小萌在那里，她也快急疯了。”
半个多小时后，面包车驶入了市郊那个老旧小区，停在了我们之前租住的单元楼下。我们跟着林三刀，警惕地上了楼。
刚打开房门，一个身影就扑了过来，带着哭腔：“瓷姐！烬哥！你们可算回来了！我以为你们……”
是赵小萌，她眼睛红肿，显然这几天没少担心。
叶瓷拍了拍她的背，语气难得温和：“没事了，我们回来了。”
回到熟悉的、虽然简陋但相对安全的环境，我们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林三刀迅速检查了房间内外布置的预警符箓和监控设备，确认没有异常。
我们围坐在客厅，我将我们在灵相界的经历，从遭遇“狂怒之心”、归墟洗礼、命纹重塑，到发现观星枢、了解远古秘辛，最后启动星路回归，拣重要的部分简明扼要地讲述了一遍。叶瓷在一旁偶尔补充。
听完我们的叙述，林三刀和赵小萌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脸上写满了震撼。
“远古盟约……命源掠夺……灵相界破碎的真相……”林三刀喃喃自语，眼神复杂，“没想到，掌纹与面相之力的背后，还隐藏着如此惊天动地的宿命与罪孽。”
赵小萌则是捂住了嘴，眼睛瞪得大大的：“所以……瓷姐你现在是……纯净的命源传承者？烬哥你是……混沌变数？那些远古的坏蛋和他们的徒子徒孙，都会来找你们麻烦？”
“恐怕是的。”我苦笑着点头，“我们现在就像是黑夜里的灯塔，对那些渴望命源和窥探命运的家伙来说，吸引力太大了。”
叶瓷抬起手掌，看着那暗金流淌的命纹，眼神锐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躲不掉，那就面对。正好，我也想看看，那些躲在暗处的家伙，究竟有多大本事。”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凛然的战意，经过灵相界的洗礼与重塑，她似乎变得更加坚韧果决。
林三刀沉吟片刻，开口道：“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实力，并且摸清现在临安市暗流下的具体情况。我会动用所有渠道，查探那些新冒出来的古老气息的来源。小萌，你继续监控网络，注意任何异常动向，尤其是关于‘命源’、‘混沌’这类关键词的信息。”
他看向我和叶瓷：“你们俩，需要时间休养和适应新的力量。这里暂时还算安全，但恐怕维持不了多久。我们必须尽快制定下一步的计划。”
我点了点头，感受着体内那丝缓慢恢复的混沌之力，以及脑海中多出的那些关于轨迹、因果的模糊感悟。前路注定荆棘密布，但经历了灵相界的生死考验，我与叶瓷的力量都已今非昔比。
回归并非结束，而是新一轮风暴的开始。那些来自远古的阴影，已然悄然笼罩了这座看似平静的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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