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染也上了车，坐到另一侧。
“春生叔，麻烦您了！小豆子伤得重，得赶紧去医院！”
她抬头看向赶车的春生叔，语气焦急说道。
“行，丫头，你别急，我这就走。”
春生叔一边说着，一边高高扬起鞭子，重重一甩，老牛被惊得哞了一声，牛车顿时吱呀作响地朝着村口方向飞快驶去。
孟春迎紧紧盯着昏迷不醒的弟弟，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小豆子已经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她不敢想，要是小豆子也走了，她该怎么活下去......
楚墨染看出了她的情绪，轻轻握住她冻得发凉的小手，语气坚定而温柔：“别怕，我不会让小豆子有事的，我向你保证。”
孟春迎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那句承诺像光一样，驱散了她心底的阴霾。
她终于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大颗大颗滚落下来，浸湿了脸颊，也湿了楚墨染的掌心。
自从父母过世后，她和小豆子相依为命，早就习惯了苦日子和忍耐。
吃不饱，穿不暖，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她真的很累很累......
还要每天被王秀芝打骂。
但她不能倒，因为小豆子还需要她。
她是姐姐，是他唯一的依靠。
可现在，她却第一次，从一个陌生人身上，感受到了被人保护的感觉。
夜色渐浓，天边最后一丝残光也沉入了西山，寒风呼啸着从荒田间掠过，带着刺骨的冰冷。
孟春迎穿得单薄，身子早已冻得瑟瑟发抖。
楚墨染见状，抬手提起被角，将她的双腿仔细地包裹进去。
接着，她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的外套，将里面穿的棉袄脱下来，搭在孟春迎肩上。
孟春迎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死活不肯穿她的衣服。
孟春迎吓了一跳，急忙推开：“不、不行，我不要，姐姐你穿着吧，外面这么冷……”
“乖，听话。”
楚墨染按住她的肩，语气不容拒绝，“你要是病了，谁来照顾小豆子？我不冷，我里面穿着毛衣。”
说完，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将棉袄裹紧在她身上，甚至还低头替她系好了扣子。
随后，又把自己的外套穿了回去。
厚重的温暖骤然包裹住她的身体，那一瞬间，孟春迎竟有些恍惚。
楚墨染没再说话，而是取出怀里的水壶，拧开盖子，小心地喂小豆子喝水。
小豆子微弱地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细不可闻的“咕噜”声，下意识的吞咽下去。
楚墨染心里一松，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还有反应就好。
这水是灵泉水，对身体恢复有益。
喂完小豆子，她又把水壶递到孟春迎面前，“春迎，你也喝点水吧！”
孟春迎抿了抿干裂的嘴唇，低头看了看那水壶，没有接过来。
她摇了摇头，怕弄脏她的水壶，小声说：“我不渴……”
“喝吧，没关系，我不介意。”楚墨染看出了她的想法，柔声说道。
孟春迎看着她真诚的表情，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接过水壶。
轻轻喝了一口，冰凉的水带着一丝甘甜，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喝完水莫名觉得很舒服。
“谢谢你……”
“不用客气。”楚墨染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
牛车在路上吱吱呀呀的走了四十多分钟，终于到了卫生院门口。
“你们在这里等等，我去叫人拿担架。”
楚墨染跳下牛车，动作利落，转身快步冲进卫生院大门。
片刻后，她带着两个医护人员匆匆返回，身后抬着一副简陋的担架。
担架被轻轻放在地上，楚墨染掀开小豆子身上的棉被，小心翼翼地抱起他瘦弱的身体，缓缓将他放在担架上。
医护人员抬起担架，步伐迅速地朝急诊室走去。
孟春迎慌忙跳下牛车，紧紧跟在后面，眼神一刻也不敢离开弟弟。
楚墨染走到春生叔面前，从兜里掏出一块钱递给他。
“春生叔，今天真的谢谢你了，这是车费，您收着。”
高春生连忙摆摆手，“不用了，小豆子都那样了，我把他送过来不是应该的？咋能在要钱呢。”
“春生叔，天气这么冷，让您大老远跑一趟，这点儿钱是应该的，也不多，您就收下吧，我先进去了。”
楚墨染不由分说，将钱塞进他手里，转身快步走进医院。
小豆子被抬进了抢救室了。
孟春迎站在走廊上，双手紧紧绞在一起，红肿的眼眶里泪水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
楚墨染走到她身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低声道：“别怕，小豆子会没事的。”
孟春迎咬紧唇，用力点了点头。
这时，一个护士快步走来，声音急促：“你们是刚送来那孩子的家属吧？”
孟春迎猛地抬头，声音颤抖：“是！他……他咋样了？”
“医生正在抢救呢，你们先去把医药费交一下，不然我们没法进行下一步治疗。”
“要多少钱？”
“先交五十块钱吧，这孩子伤的不轻。”
孟春迎瞬间脸色苍白，嘴唇抖得几乎说不出话：“我……我没带钱，能不能……晚点补上？”她的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
她何止是没带钱，家里也一毛钱都没有，王秀芝怎么可能让她姐弟俩碰一分钱？
她脑子里飞快地想着回村借钱的可能，可五十块这么大一笔钱，村里谁又会借给她呢？
楚墨染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平静：“我去交钱，你在这守着。”
不等孟春迎回应，她转身大步走向缴费窗口。
孟春迎愣在原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喉咙一哽，低声说了句：“谢谢……”
楚墨染在缴费窗口交完钱，拿着一张单据折返回来。
她走到孟春迎身旁，将单据递给她：“钱交了，医生会全力抢救，别担心。”
孟春迎接过单据，手指微微颤抖。
她抬起头，认真无比说道：“我会还给你的！”
楚墨染点了点头，眼神柔和：“嗯，不着急。”
她当然不可能真要姥姥还钱，而且她也知道姥姥根本没有钱。
只是这么一大笔钱，她要是随随便便就说不用还，姥姥反而心里不安。
走廊里昏黄的灯光下，两人安静地等着，空气中弥漫着药水味和隐隐的焦虑。
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的门终于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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