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将至，月黑风高。神都内外，杀机暗藏。
冰冷的河水刺骨，王贲口中衔着芦苇管，整个人没入水下，只余一双锐眼紧盯着前方水门闸口东南角那条幽深的缝隙。他身后，百名“破障营”锐士如同鬼魅般悬浮在水中，依靠特制的潜具呼吸，纹丝不动，唯有水流拂过身体的细微声响。
岸上，水门城头火把通明，守卫的身影来回巡梭，脚步声清晰可闻。更危险的是水下，两名负责固定水下暗桩的周军水鬼，正系着绳索，在闸口附近缓缓游弋，距离王贲等人潜伏的位置不足二十步。
时间一点点流逝，丑时三刻将到。
王贲缓缓举起右手，做了一个准备的手势。所有锐士的手都握上了腰间的分水刺或短刃，目光锁定各自的目标。
就在这时！
“轰——！！！”
西城方向，一声沉闷的巨响猛然传来，即便隔着重重屋宇，在这寂静的夜里也清晰可闻！紧接着，是隐约传来的呼喊声和更加明亮的火光映红了那片天空！
城头和水面的守卫瞬间被惊动。
“怎么回事？！”
“西城！是西城粮仓方向！”
“快！派人去看看！”
一阵短暂的骚动，城头的守卫不自觉地被西城的动静吸引，探头张望。水下的两名水鬼也明显分神，向上方看去。
就是现在！
王贲眼中精光爆射，右手猛地挥下！
数道黑影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从水下激射而出，直扑那两名分神的水鬼！捂住口鼻，锋利的刃口精准地划过喉咙，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两名水鬼瞬间毙命，身体被迅速拖入更深沉的黑暗水底。
几乎同时，王贲亲自带着两名手持特制撬杠、身材魁梧的锐士，如游鱼般窜至那道缝隙前。撬杠精准地卡入锈蚀严重的铁栅根部，两人浑身肌肉贲张，在水中无声地发力。
“嘎吱……嘣！”一声轻微到极致的金属断裂声在水下响起，一小片锈蚀的铁栅被硬生生撬开，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缺口！
王贲毫不犹豫，第一个侧身钻入！冰冷、狭窄、充满未知的黑暗瞬间将他吞噬。他能感觉到粗糙的石壁刮擦着皮甲，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有力的搏动。身后，第二名、第三名锐士紧随而入，如同溪流汇入暗渠。
整个过程，从发动到潜入，不过十几次呼吸的时间。当城头守卫的注意力从西城的混乱中稍稍收回时，水门之下已恢复了死寂，只有那两名水鬼的尸体缓缓下沉，以及水下暗流裹挟着的、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
西城，粮仓附近。
赵光义躲在一处残破的屋脊后，看着下方冲天而起的火光和滚滚浓烟，以及被爆炸和火焰惊动、正大呼小叫涌来的影卫和巡城兵丁，得意地拍了拍手。
“嘿，瞧见没？老子这‘烟花’，够劲吧！”他扭头对身边一个涂山氏的暗探炫耀道。
暗探却没他那么轻松，紧张地观察着四周：“宋王，动静是够大了，我们也该撤了！影卫不是傻子，很快会反应过来是调虎离山！”
“走走走！”赵光义也知道此地不可久留，两人如同狸猫般滑下屋脊，迅速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小巷阴影中。
……
废弃祠庙内。
耶律斜轸侧耳倾听着远处传来的隐约喧嚣，计算着时间。老刀如同一尊石雕，守在门口，感知着外面的风吹草动。
“时候差不多了。”耶律斜轸深吸一口气，压下肋下的抽痛，“老刀，我们去接应点。”
老刀沉默点头，两人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向着与水门相连的内城河某处预定点潜行而去。
……
联军大营，了望塔上。
嬴政、萧绰、赵匡胤、姒皋并肩而立，远眺着神都方向。西城那异常的火光与隐约的喧嚣，并未让他们动容。
“是赵光义的手笔。”赵匡胤语气肯定，带着一丝无奈，“这小子，搞破坏倒是一把好手。”
萧绰目光紧紧盯着水门的方向，尽管什么也看不见，但她仿佛能感受到那里的暗流涌动：“王贲他们……应该已经行动了。”
嬴政负手而立，玄色王袍在夜风中纹丝不动。
……
神都内，靠近水门的一处荒废河道码头。
王贲第一个从散发着霉烂水草气味的水面下探出头，警惕地扫视四周。废弃的栈桥，倾颓的房屋，寂静无人。他打了个手势，身后一名名“破障营”锐士依次悄无声息地浮出水面，迅速上岸，借助残垣断壁隐藏身形，动作迅捷而有序，滴水未沾的弩箭已然上弦。
短短时间内，百名锐士已全部成功潜入，无声无息，如同水滴融入大海。
就在这时，两道人影从附近的阴影中闪出，正是按时前来接应的耶律斜轸与老刀。
看到王贲以及其身后那群眼神锐利、气息沉凝的七国锐士，耶律斜轸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
“可是王贲将军？”
“正是。”王贲抱拳还礼，言简意赅，“耶律大人，奉陛下令，‘破障营’百人已全数潜入，听候调遣！”
耶律斜轸看着这一张张来自不同帝国、却同样坚定的面孔，心中豪气顿生，他重重点头：
“好！诸位，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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