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人来人往,脚步声、说话声、仪器的滴答声交织在一起,她却仿佛什么都听不见,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串数字在反复盘旋。
怎么办?
母亲的病还需要长期治疗,后续的费用只会越来越多。她现在没有工作,馄饨店一直关着门,哪里来的钱缴这些费用?她想起肖明函之前让伊森给她的资产赠与协议,想起那张不限额的黑卡——只要她点头,只要她接受那些东西,眼前的难题就能立刻解决。
可她做不到。
她和肖明函的婚姻已经是一场交易,她维持自己仅剩的尊严已是不易,又怎能开口向他索取其他的东西?他帮她的已经够多了,不但帮她找了权威专家给母亲治疗,之前还帮她垫付了那么多医药费,那笔钱,她至今都还没还清。现在,她怎么还好意思开这个口?
阳光从走廊的窗户斜射进来,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她沿着走廊慢慢走着,走到楼梯间时,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心里进行着激烈而痛苦的天人交战。
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站直身子,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卖掉馄饨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像针一样扎得她心口发疼。那间馄饨店承载着她和母亲无数回忆,支撑她们度过了最艰难岁月。那里有母亲忙碌的身影,有街坊邻居熟悉的笑脸,有她整个青春。那是母亲一辈子的心血,也是她们母女俩最后的退路和依托。
可现在,除了卖掉它,她想不出任何能快速凑到钱的办法。
还有什么比母亲的命更重要?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冰冷的缴费单上,晕开一小片模糊的水渍。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拿出手机,手指颤抖着,找到一个很久没有联系的老街坊的电话号码。拨通之前,她最后看了一眼窗外,仿佛能透过重重高楼,看到那条熟悉的旧街,和那间小小的、冒着热气的馄饨店。
她按下了拨通键。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起,王婶爽朗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晨晨啊?怎么想起给婶子打电话了?你妈身体怎么样了?”
“王婶,我妈还好……”舒晨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颤抖,“我想跟您说个事,您之前说想盘下我家馄饨店的事……您现在,还有兴趣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声音变得严肃起来:“晨晨,你想好了?那店可是你跟你妈一辈子的心血,你真要卖?”
“嗯,想好了。”舒晨咬了咬嘴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点,“我妈还在住院,需要钱治病,我实在没办法了。”
王婶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惋惜:“行,王婶知道你的难处。你要是真决定了,这两天咱们约个时间,商量一下价格。婶不会坑你,肯定给你一个公道价。”
“王婶,”舒晨有些急切地说:“价格倒是好说,您之前跟我妈提的那个价钱我就已经很满意了。只是,我这边急用钱,你能不能……先付一部分的定钱,然后我们抓紧时间把手续给办了?”
“行,晚上我跟家里商量一下,明天就把钱给你送过来!”毕竟是那么多年的老邻居了,王婶很爽快地答应了。末了,她还叮嘱说:“晨晨,好好给你妈看病,但你自己也要好好保重啊!”
挂断电话,舒晨深吸了几口气,努力挤出一个还算平静的表情,才转身往病房走去。推开门时,许茹惠正靠在床头,眼神直直地盯着门口,看到她进来,立刻关切地问:“晨晨,怎么去了这么久?拿个药这么麻烦吗?”
“嗯,护士站今天人多,排队等了一会儿。”舒晨把装药的袋子放在床头柜上,避开母亲的目光,低头整理着药盒,心脏却因为撒谎而微微抽紧。
她绝不能让母亲知道欠费的事情,更不能让她知道馄饨店即将被卖掉。以母亲的性格,若是知道自己的治疗费用,多到要变卖房子的地步,恐怕宁愿放弃治疗,也绝不会同意。
她只能将这个沉重的秘密死死压在心底,一个人默默承受这份即将失去依托的痛楚和经济上的巨大压力。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在肖氏集团总裁办公室里,肖明函正拿着一份文件。文件上赫然是许茹惠的住院费用明细,旁边还附着一张缴费通知单的复印件。伊森站在一旁,低声说:“肖总,您之前让我关注许阿姨的病情进展。据我了解,许阿姨的治疗方案一直在调整,用的进口药和检查项目都比较贵,加上住院护理费,开销很大,目前已经处于欠费状态。舒小姐那边……似乎在为钱的事发愁。”
肖明函正低头看着手中的费用明细,听到“舒晨为钱发愁”时,他眉心微蹙,几乎没有犹豫,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地吩咐:“去处理一下。把欠费结清,预存一笔后续治疗费用。另外……”他顿了顿,“别让舒晨知道是我安排的。让医院跟她说,这笔钱是针对重症患者的专项医疗补助。”
伊森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肖总,您是想……瞒着舒小姐?”
“嗯。” 肖明函转过头,视线飘向窗外,“她好强,我不想让她觉得我是在施舍。就按我说的做,尽快处理好,别耽误了许阿姨的治疗。”
“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去办。”伊森微微躬身,转身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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