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狱千寿郎引着三人穿过安静的传统廊道,来到一间弥漫着淡淡旧纸和墨香的和室。
这里便是炼狱家的书房。
靠墙立着几个厚重的桐木书柜,里面整齐地排列着许多线装册子,有些看起来年代相当久远。
“手记都存放在这里了。”炼狱千寿郎指向书柜,“按照世代顺序排列的。”
“唔姆!辛苦你了,千寿郎!”炼狱杏寿郎洪亮地说道,随即看向炭治郎,目光炯炯。
“灶门少年,就是这些了。关于‘火之神神乐’的记载,可能散落在任何一代炎柱的手记中,需要我们仔细查找。”
“是!非常感谢!”炭治郎深吸一口气,眼中充满了决心。
他将背上的木箱小心地放在一旁角落,让祢豆子能安静休息,随后便迫不及待地走向书柜,开始小心翼翼地抽出那些承载着历史的手记。
他盘膝坐下,怀着虔诚而期待的心情,翻开了最上面的一本。
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愣住了。
手记的内页并非预想中整齐的字迹与图示,而是布满了粗暴的撕扯痕迹,留下参差不齐的毛边,根本无从辨认。
“这……原来就是这样的吗?”炭治郎有些茫然地抬起头,下意识地问道。
他以为是年代久远自然损毁,或是本就记录不全。
“不可能!”炼狱杏寿郎立刻否定,他大步上前,接过炭治郎手中的手记,锐利地扫过那些破损的页面,眉头紧紧锁起。
“历代炎柱的手记都受到悉心保管,即便年代久远纸张脆弱,也绝不可能出现如此……如此彻底的破坏!”
炼狱千寿郎也凑近一看,小脸瞬间变得煞白。
他难以置信地又抽出旁边几本同样的手记,快速翻动,情况如出一辙,甚至更为严重。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和难以置信:“兄长……这些、这些手记……恐怕……是父亲……是父亲大人撕碎的……”
炼狱杏寿郎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紧握着那本残破的手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当然明白千寿郎的猜测极有可能是真的。
父亲大人沉溺于悲伤与酒精,否定了一切,连同这些象征着传承与责任的手记,也一并否定了。
“非常抱歉!灶门少年!”炼狱杏寿郎猛地转向炭治郎,“都是我们没能保管好……让你白跑一趟。”
炭治郎看着手中被毁坏的手记,又看着满脸愧疚和难过的炼狱千寿郎,心中刚刚升起的失落和焦急,反而被一种更深的理解所取代。
他能闻到炼狱槙寿郎身上散发出的浓烈自责和悲伤,想象不到那位前任炎柱是在何等痛苦的心境下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连忙放下手记,用力摇头,语气真诚而坚定:“不!请不要道歉,千寿郎!炼狱先生!错不在你们!请千万不要为此自责!”
他看着炼狱兄弟,眼神清澈而温暖:“能够来到这里,知道炼狱家的各位一直守护着这些很重要的记载,我已经非常感激了……”
炼狱杏寿郎看着努力振作、反而安慰起他们的炭治郎,胸中的郁结稍稍化开。
炭治郎用力握紧拳头,眼神充满力量,声音清晰地响起:
“因为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那就是更努力地锻炼自己!”
他毫不避讳地剖析着自己的不足:
“就连知道挥舞顺序的火之神神乐,我都还没办法完全驾驭。在全集中状态下使用火之神神乐,身体会没办法随心所欲地行动——这是我的问题,是身体强度还跟不上招式的需求!”
语气中没有气馁,只有直面问题的坦率和决心:“全集中·常中虽然可以提升体力,但还是不够!我知道这没有捷径,只能通过更加刻苦的锻炼,让身体追上剑技的境界!”
这番自我剖析和坚定的决心,让炼狱杏寿郎眼中的赞赏之色更浓。
他洪亮地接口道:“说得好!炭治郎!认清自身不足并勇于克服,正是强者之路!”
用力一拍炭治郎的肩膀,发出响亮的声音,带着毫无保留的支持。
“既然如此,炭治郎!在我空闲的时候,你可以随时来找我切磋、对练!我虽然不会火之神神乐,但炎之呼吸与你的技艺或许存在某些共通之处!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
“真的吗?!太感谢您了,炼狱先生!”炭治郎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能得到一位“柱”的亲自指导,无疑是巨大的助力。
一旁的炼狱千寿郎也深受触动,他看着炭治郎,又看了看那些被毁坏的手记:
“炭治郎,还有兄长,请放心。”他的声音虽然还带着少年的清亮,却异常坚定:
“我会负责尽力修复这些还能修复的历代炎柱手记,哪怕只能拼凑出只言片语。同时,我也会查阅家中其他未被毁坏的书籍和记录,看看是否有相关的线索遗漏。”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内室的方向,带着一丝复杂但决然的神色:“父亲大人那边……我也会试着再去问问。虽然他可能依旧不会说什么,但如果……如果他愿意透露哪怕一点点知道的事情,我一定会立刻派鎹鸦通知你!”
炼狱千寿郎的承诺,如同涓涓细流,虽然微弱,却充满了不容忽视的韧性和担当。
他正在用自己的方式,支持着同伴的前行。
炼狱杏寿郎看着迅速成长、勇于承担责任的弟弟,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炭治郎感受着来自炼狱兄弟毫无保留的支持,心中充满了暖流,他深深鞠躬:“是!非常感谢!”
手记被毁的阴霾并未持续太久,炼狱杏寿郎雷厉风行的性格让他立刻将想法付诸行动。
他大手一挥,洪亮地说道:“唔姆!既然已经明确了方向,那么事不宜迟!炭治郎,我们现在就去庭院,让我看看你目前的水准!”
“是!”炭治郎立刻精神抖擞地应道。
于是,几人从沉闷的书房移步至宽敞的庭院。
炼狱杏寿郎与炭治郎相对而立,立刻开始了指导与切磋。
灼热的炎之呼吸与炽烈的火之神神乐(尽管炭治郎还未能完全驾驭)在空气中交织、碰撞,激起阵阵热浪与火星。
静弥和炼狱千寿郎则安静地坐在廊檐下,看着场中挥汗如雨、眼神专注的两人。
炼狱千寿郎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兄长高大挺拔、如同火焰般耀眼的身影。
又落在努力调整呼吸与姿势的炭治郎身上,那双与炼狱杏寿郎相似的眼眸中,不禁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羡慕与淡淡的失落。
他望着庭院中交锋的身影,声音很轻,像是在对身旁的静弥诉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兄长……他没有收继子。本来,按照传统,应该由我来担任兄长的继子,作为柱的候补努力累积功绩才对……”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攥住了自己的衣角。
“但是,我的日轮刀……没有变色。”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颤抖。
“如果剑术不够精湛,无法与呼吸法真正契合,日轮刀就不会变色。然而,不论我做了多少修炼,付出了多少努力……都还是没有办法让它改变颜色……”
炼狱千寿郎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更坚强一些:“所以,我只好放弃了成为剑士的道路。我会用别种形式帮助别人,支撑兄长,支撑鬼杀队。”
然而,当他提到之前那令人心悸的消息时,声音中还是泄露了后怕:“所以,当兄长重伤的消息传回来的时候……我很害怕……非常害怕。我怕炎柱的传承会就此断绝,怕在炼狱家悠久的历史上,因为我的无能……划下一道无法弥补的伤口。”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对自身无力的懊恼,以及对家族传承的深切担忧。
一直沉默聆听的静弥注视着千寿郎。
她能感受到这个少年心中那份沉重的压力与纯粹的心意。
过了片刻,静弥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力量的形态,并非只有一种。”
她的目光也落在庭院中那个如同烈焰般燃烧的身影上,“杏寿郎他,肯定从未因此看轻过你。”
视线转回炼狱千寿郎身上,语气平和而肯定:“你所选择的道路,同样是支撑着现在的重要基石。请你,朝着自己认为正确的方向,继续迈进吧。”
她的声音没有过多的情绪起伏,却像冰雪融化后的溪流,清澈地流淌过心间。
“杏寿郎他,肯定会支持你的。”
炼狱千寿郎怔怔地听着静弥的话,尤其是最后那句肯定的断言,仿佛一道光,照进了他心中隐秘的角落。
兄长的确从未责怪或逼迫过他,总是肯定他的家务,感谢他的支持……
是他自己一直困守在“无法成为剑士”的遗憾和自责里。
炼狱千寿郎用力眨了眨有些发热的眼睛,看向庭院中正指导着炭治郎的兄长,又看向身旁气质清冷却话语温暖的静弥,心中那份沉重的枷锁,悄然松动了一些。
他深吸一口气,小小的胸膛挺起,脸上重新露出了更加坚定的神色。
“嗯!谢谢你,雪柱大人。”他目光再次投向庭院时,那份羡慕并未完全消失,但却多了几分释然与明确的方向感。
他会用自己的方式,守护好这个家,支撑好兄长,这同样是一条值得坚持的、正确的道路。
黄昏时分,天边的云霞被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
炭治郎和静弥向炼狱兄弟道别,准备返回蝶屋。
“今天真的非常感谢!”炭治郎再次郑重地道谢。
“感谢招待。”
“路上小心,炭治郎!静弥!”炼狱杏寿郎洪亮地回应,炼狱千寿郎也站在兄长身侧,用力地点头。
就在他们转身欲走之际,一个提着酒壶、步履略显蹒跚的身影从街道那头走来,正是外出买酒归来的炼狱槙寿郎。
他原本低垂着脑袋,目光涣散,但在经过炭治郎身边时,脚步却猛地顿住。
空气似乎凝固了片刻。
炼狱槙寿郎抬起眼,目光在炭治郎年轻而困惑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又落回那对耳饰:
“你……是日之呼吸的使用者。”
这话如同惊雷,在炭治郎耳边炸响,让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炼狱槙寿郎似乎并不需要他回应,喃喃低语:“我认得那副耳饰……书上有写……不会错的……”
“日之呼吸……?”炭治郎下意识地重复,心脏狂跳,“该不会……就是火之神神乐吧?!”
“起始的呼吸……最早诞生的呼吸……最强的神技,所有的呼吸,都是从日之呼吸衍生的……”
炼狱槙寿郎的语气里带嘲弄,却又透出对那传说中的力量的敬畏:“所有的呼吸,都只是在追随日之呼吸罢了!是模仿日之呼吸的劣等呼吸!不管是炎、水、风……全都一样!”
这番话蕴含的信息太过震撼,让炭治郎的思绪一片混乱。
起始?最强?所有呼吸的源头?火之神神乐就是日之呼吸?
“这……这是什么意思?”炭治郎忍不住追问,声音因急切而有些发紧。
“我们家代代都是烧炭为生,也有族谱……日之呼吸……火之神神乐……” 他急需将这些线索串联起来。
“那个……能请您再说一点吗?关于日之呼吸!”炭治郎不愿放弃这来之不易的线索,急切地恳求道。
炼狱槙寿郎却只是摇了摇头,重新拎起酒壶,仰头灌了一口,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淡漠与疏离:“我也只知道这些。”
他的目光从炭治郎身上移开,落在了站在门口、同样因这番言论而面色凝重的炼狱杏寿郎身上。
沉默地看了长子几秒钟,那眼神复杂难辨,最终,用一种几乎微不可闻,却又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的声音说道:
“能回来就好。”
这短短一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炼狱杏寿郎和炼狱千寿郎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两人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眸,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尤其是炼狱杏寿郎,他那总是挺得笔直的脊梁似乎在这一刻微微震动了一下。
父亲大人……那位沉溺在悲伤与酒精中许久,用尖刻和否定武装自己的父亲大人,竟然……竟然说出了关心的话语?
这简单的一句,比任何洪亮的赞扬都更让他心潮翻涌。
“父亲大人……?”炼狱杏寿郎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总是燃烧着炽热火焰的眼眸中,映照出被这突如其来的、久违的关怀所触动的暖流。
一旁的炼狱千寿郎在短暂的愣神后,迅速反应过来。
他那双与兄长相似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充满了要满溢出来的惊喜。
立刻扭头看向兄长,脸上绽放出无比明亮和欣慰的笑容:“兄长,你听到了吗?父亲他……”
就连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静弥,看到这一幕,眼中也不由自主地掠过暖意,唇角牵起弧度。
炼狱槙寿郎没有再回头,也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他拎着酒壶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宅邸深处的阴影里。
但门口弥漫的气氛,却已与先前截然不同。
炼狱杏寿郎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翻腾的情绪压下,也像是要将那珍贵的几个字深深吸入肺腑。
他再次转向炭治郎和静弥时,脸上的表情已经重新被爽朗和坚定占据,但那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悄然点亮,变得更加温暖和明亮。
“唔姆!”他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也注入了新的力量,“炭治郎!静弥!路上小心!”
“是!炼狱先生!千寿郎!再见!”炭治郎也见证到了这微妙而积极的变化,开心地用力挥手道别。
静弥也挥手示意,随后便与炭治郎一同转身,踏上了返回蝶屋的路。
黄昏的余晖温柔地笼罩着门口那对目送他们离去的炼狱兄弟。
府邸内虽然依旧藏着悲伤的过往,但一份悄然回归的温情,已然为这个家带来了新的希望与力量。
这份力量,如同不灭的火焰,将继续照亮他们前行的道路。
炭治郎获得了通往力量源头的关键线索,炼狱杏寿郎得到了父亲久违的、隐晦的关怀。
而静弥则见证,即使是在隔阂中,传承与情感的联系,也从未真正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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