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声压抑着痛苦和惊惧的叫喊打破了车厢的寂静。
静弥抬头看去,只见对面的炭治郎猛地惊醒,他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脖子,额头上满是冷汗,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眸中还残留着梦魇带来的惊恐。
而他旁边穿着粉色和服的小女孩,正用那双粉色清澈的大眼睛担忧地看着他。
那就是祢豆子吧,真可爱。
静弥看着那小小只的鬼女孩,心里不自觉地软了一下。
她的目光随即扫向周围。
炼狱杏寿郎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过道上,他双目紧闭,眉头紧锁。
右手正紧紧地掐着一个陌生女孩的脖子,但那力道控制得极好,只是制住对方,并未真正威胁到生命。
过道一旁,善逸坐着睡着了,而伊之助则四仰八叉地躺在善逸的腿上。
所有人的手腕上,包括炼狱杏寿郎、善逸、伊之助,甚至包括刚刚醒来的炭治郎和她自己,都绑着一根普通的绳索,绳索的另一端连接着昏睡在旁的不同人。
“灶门,是车票。”静弥将自己那张被剪过的车票拿在手中,递到炭治郎面前。
无需多言,那上面残留着虽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鬼气,已经说明了一切。
炭治郎闻言,立刻从怀中掏出自己的车票,凑近鼻尖仔细一闻,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果然……上面有鬼的气味!”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走到了静弥身边。
是祢豆子。
她仰着小脸看了看静弥,然后伸出小手,轻轻扶住了静弥的膝盖,将自己毛茸茸的小脑袋靠了上去,发出了一声依赖般细微的呜咽。
嗯?这只萌物为什么会?
“啊!清川小姐,这是我妹妹祢豆子!她虽然是鬼,但她从来没有吃过人!主公大人也认可了的!”炭治郎看到祢豆子的举动,生怕引起误会,连忙紧张地解释道。
“我听到了。”静弥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平静无波。
她指的是之前炭治郎与炼狱杏寿郎的对话。
看着膝盖上这只乖巧无害的小鬼,静弥面具下的嘴角似乎微微柔和了一些,她没忍住,用缠着绷带的右手,极其轻柔地摸了摸祢豆子的头。
祢豆子舒服地眯起了眼睛,蹭了蹭她的掌心。
随即,静弥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手腕上的绳索,冷静地判断道:“这绳子,不能用刀斩断。”
她能感觉到绳索上附着着特殊的力量,强行斩断可能会伤及被连接者。
炭治郎闻言,立刻明白了什么,他看向祢豆子,语气坚定而温柔:“祢豆子,拜托了!把缠在他们手上的绳子都烧掉!”
烧了?血鬼术吗? 静弥心中一动。
只见祢豆子乖巧地点点头,小小的身体里涌现出粉红色的火焰。
那火焰如同有生命般,精准地缠绕上炼狱杏寿郎、善逸、伊之助手腕上的绳索。
火焰灼烧,绳索瞬间化作灰烬,消散在空气中,却没有伤到被束缚者丝毫。
果然是操控火焰的血鬼术。
静弥默默地看着。
“善逸!伊之助!醒醒!快醒醒!”炭治郎立刻上前,用力摇晃着依旧沉睡的善逸和伊之助。
静弥也走到炼狱杏寿郎身边,轻声呼唤:“炎柱?”
然而,无论是炭治郎的摇晃,还是静弥的呼唤,都无法唤醒沉睡的几人。
烧断绳子似乎只是切断了外部的连接,并没能让他们从深层的梦境中挣脱。
炭治郎看着依旧沉睡的伙伴,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
这时,祢豆子蹭了蹭他,仰着小脸,发出“唔唔”的声音。
炭治郎蹲下身,回身摸着祢豆子的头,语气充满了感激和歉意:“乖,对不起啊,谢谢你,你做的很好了,祢豆子。”
就在炭治郎注意力稍稍分散的瞬间,那个原本被炼狱杏寿郎制住的女孩眼中凶光一闪,猛地挣脱了束缚,拿着手里的锥子,朝着炭治郎的后背袭去。
“小心。”
静弥声音响起的同时,她的身影已经如同鬼魅般掠过,一把抓住炭治郎的后衣领,将他轻轻向后一带,同时另一只手格开了女孩的攻击,顺势将其再次推开。
“别来碍事!”那女孩稳住身形,愤怒地尖叫道,眼神里充满了扭曲的狂热,“因为你们来了,害得我们没办法做梦了!”
静弥清晰地感觉到,从这女孩,以及那些正在慢慢苏醒,手腕曾绑着绳索的人身上,散发出的都是纯粹的人类气息。
他们是人类,是自愿的。
因为能做梦吗?还是那么美好的梦……
静弥立刻明白了这些人甘愿被操控的原因。
列车上鬼的血鬼术,给予他们沉沦美梦的机会,而这对于某些人来说,是远比残酷现实更诱人的毒药。
炭治郎听着那女孩充满怨恨的尖叫,看着周围那些逐渐醒来、眼神同样带着不满和狂热的绑绳人,心中顿时明了。
那潜藏在列车中的鬼,正是利用了人们对现实的不满和对美梦的渴望,蛊惑了这些人的心智。
“真是……罪无可恕的鬼!”炭治郎握紧了拳头,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利用人心的弱点,将人类拖入虚幻的沉沦。
然而,眼前这些人,终究是人类。
他们被蛊惑,却并非真正的敌人。
“灶门。”静弥声音传来,打断了炭治郎的思绪。
她看向眼神中带着不忍和挣扎的炭治郎,无需多言,那透过面具望来的蓝色眼眸(右眼一直闭着的)已经传达了同样的决断。
不能伤害他们,但要阻止他们碍事。
炭治郎重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不再犹豫,身形闪动。
静弥的动作如同飘落的雪花,精准而迅捷,手刀落在脖颈侧面的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
炭治郎也快速而小心地将一个个扑上来的绑绳人制伏、打晕。
不过片刻,刚才还充满敌意的几人便软倒在地。
炭治郎和静弥小心翼翼地将他们扶到旁边的座椅上安置好,让他们能够以相对舒适的姿势继续沉睡,或者说,暂时脱离这场纷争。
处理完眼前的障碍,静弥立刻凝神感知。
她仰起头,面具朝向车厢顶棚,那股阴冷、粘稠,如同实质般令人作呕的鬼气,正从上方源源不断地压迫下来。
“那鬼在车顶。”静弥快速判断,“气息非常浓郁。我们走,灶门。”
她看向炭治郎,“让你妹妹留在这里,尝试唤醒他们。”
祢豆子的火焰能够烧断绳索,或许她的存在本身,也能对陷入深层梦境的人产生一些积极的影响。
“好!”炭治郎毫不犹豫地应下,转身对祢豆子嘱咐道,“祢豆子,拜托你了,留在这里,照看炼狱先生和大家!”
祢豆子乖巧地“唔”了一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努力。
安排妥当,静弥和炭治郎不再耽搁,快步走向车厢连接处的门。
静弥伸手,猛地将沉重的车门拉开。
强劲的夜风瞬间如同野兽般咆哮着灌入车厢,吹得两人的衣袂猎猎作响。
几乎在车门拉开的瞬间,炭治郎的脸色骤然一变,他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口鼻,瞳孔因为震惊而收缩。
好浓的味道!好沉重!
风中裹挟着的鬼的气味,浓郁到几乎化不开,如同粘稠的墨汁泼洒在空气里,带着强烈的恶意和压迫感,几乎让他窒息。
我竟然在散发着如此浓烈鬼气的环境中睡着了?
一股后知后觉的寒意顺着炭治郎的脊背爬升。
两人顶着强劲的夜风,毫不犹豫地跃出车门,便稳稳地站在了飞速行驶的列车顶部。
脚下是不断震动、发出轰鸣的钢铁巨兽,四周是呼啸而过的狂风和飞速倒退的黑暗。
他们刚向前跑了几步,一个身影便清晰地出现在前方。
那是一个穿着长款黑色外套、留着黑色中长发,发尾带着玫红,最末端则是蓝绿色的男性。
他脸上带着绿黄色方块图案,此刻正转过身来,脸上挂着一种慵懒而诡异的笑容,眼中“下弦·壹”的字样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哎?你们醒了啊,早啊。”魇梦的声音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亲切,仿佛在问候老朋友。
他举起左手,手背上赫然咧开一张布满尖牙的嘴,一张一合地说道:“你们明明,可以多睡一会儿的。”
炭治郎和静弥的手早已按在了各自的日轮刀柄上,进入临战状态。
“哎?你是人还是鬼?”魇梦的目光越过炭治郎,饶有兴致地落在了静弥身上,他歪了歪头,脸上露出真实的疑惑。
他清晰地感知到了静弥身上散发出微弱却属于同类的鬼气,但那身鬼杀队队服和腰间那柄日轮刀,又让他感到困惑。
“我当然是人。”静弥透过面具传来的声音冰冷而肯定,没有丝毫动摇。
不管此身是人是鬼,只要她还有人性,她就是人。
“为什么啊……”魇梦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委屈和不解,手背上的嘴也配合着发出了叹息般的声音。
“我可是特地让你们做了个美梦啊,为什么非要醒来面对这无趣的现实呢……”
他的话还没说完,静弥已经动了。
她没有听敌人废话的习惯,尤其是在明知对方罪孽深重的情况下。
她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又像是贴地席卷的寒风,瞬间欺近魇梦,雪白的日轮刀已然出鞘半寸,冰冷的刀光直刺对方面门。
炭治郎见静弥行动,也毫不迟疑,紧随其后冲了上去。
“哎,你的耳饰?”魇梦的目光在静弥突袭的间隙,瞥见了炭治郎那对耳饰。
他脸上的委屈瞬间被一种狂喜所取代,发出了低沉而兴奋的笑声,“哈哈哈,我运气真好,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简直就是做……”
他“梦”字还未出口,静弥那带着凛冽寒意的刀锋已经逼至眼前,打断了他未尽的话语。
魇梦不得不收敛笑意,身形诡异地一晃,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迅捷无声的一击。
“水之呼吸·十之型·生生流转!”
炭治郎紧随静弥之后,抓住魇梦躲避的间隙,身形如游龙般旋转突进,日轮刀划出湛蓝色的水波,带着不断增强的力道,狠狠斩向魇梦的脖颈。
面对这迅猛的合击,魇梦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他甚至还有空对炭治郎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他猛地举起左手,将手背上那张咧开的嘴对准了冲来的炭治郎。
“快睡吧。”
一个低沉而充满蛊惑力的声音直接从那张嘴里发出。
几乎是声音响起的瞬间,炭治郎前冲的动作猛地一滞,旋转的势头戛然而止。
他眼中的神采瞬间黯淡,身体一软,直挺挺地就朝着后方倒去,手中的日轮刀也差点脱手。
“!”
静弥见状,立刻闪身上前,在炭治郎摔落前用手臂撑住了他的后背。
然而,就在静弥触碰到他的瞬间,炭治郎原本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那赤红的瞳孔中先是闪过一丝刚从噩梦中挣脱的惊悸,随即被更强烈的怒火取代。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静弥,借着后背传来的支撑力,身体如同弹簧般猛地重新绷直,再次朝着魇梦狂冲而去。
“嗯?” 魇梦微微挑眉,再次举起左手,“睡吧。”
炭治郎冲势一缓,眼神再次恍惚,身体摇晃。
但就在脚步踉跄、即将跌倒的瞬间,剧烈的精神痛楚和强大的意志力如同利剑劈开迷雾,让他再次清醒,脚下发力,继续前冲。
“睡吧!”
“睡吧!”
魇梦连续发动血鬼术,每一次,炭治郎都在中招后出现短暂的意识涣散,身体失控。
但每一次,他都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凭借着某种决绝的行动,以惊人的意志力强行撕裂睡意,找回身体的控制权,继续他的冲锋。
无效?为什么?不…不对,这是……他每次都中招了!
魇梦惊愕地观察着炭治郎。
每次中招的瞬间,他都能意识到自己中招了,然后迅速在梦中自裁觉醒。
即使是在梦中,这种对自己下杀手的决断,也需要极大的胆量和意志力!这个小孩,根本就不是正常人!
静弥见炭治郎虽然险象环生,却总能依靠自己那近乎残酷的意志力挣脱梦境,便暂时止住了直接介入攻击的步伐,在一旁策应,防止魇梦趁机下杀手。
面具下的眼中闪过赞赏,依靠自裁一次次挣脱,好强的意志力。
而在炭治郎的梦境中,他看到的并非美好,而是魇梦扭曲的恶意。
他最珍视的家人,他的父亲母亲、弟弟妹妹们,正对着他发出最恶毒、最伤人的诅咒和嘲讽,否定他的努力,践踏他守护家人的决心。
这虚假的景象非但没有让他沉沦,反而点燃了他胸腔中最炽烈的怒火!
“我的家人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
现实与梦境的怒吼仿佛重叠,炭治郎猛地睁开双眼,燃烧着如同实质的火焰,那是对家人最纯粹的维护,对玩弄情感的恶鬼最深的愤怒。
“我的家人,不容你侮辱!!!”
盛怒之下,他的速度与力量似乎都突破了平时的极限。
水之呼吸的轨迹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与凌厉,抓住魇梦因惊愕而产生的一瞬迟滞,蓝色的刀光如同斩断虚妄的利刃,在空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
“噗嗤!”
魇梦那带着错愕表情的头颅,高高飞起。
车顶之上,狂风似乎都为之一滞。
炭治郎保持着挥刀斩落的姿势,剧烈地喘息着,眼神依旧燃烧着未熄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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