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苔镇的喧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抹去。陈默站在广场边缘,眼睛里只剩下那个围着油渍围裙的圆滚身影。风里带来的不再是单纯的烤肉香,那是故乡烟火气,是后勤基地里机油与孜然混合的、带着戏谑笑骂的岁月味道。
王胖子脸上挂着职业性的、热情洋溢的笑容,一边熟练地翻动肉串,一边习惯性地吹嘘。“别急别急!都有份!我王胖子的‘异界烤肉’,保管你们吃了还想吃!独家秘方,别无分号!”
他的目光随意扫过等待的人群,然后,不经意地,落在了那个站在外围、身形消瘦、脸色苍白的年轻人身上。
时间凝固了。
王胖子脸上的笑容僵住,如同石刻。那双总是眯成缝的小眼睛猛地瞪圆,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震惊,以及一种近乎恐慌的确认。他手里的铁制烤肉叉,“哐当”一声,直直掉在石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几块半熟的肉滚落在地。
周围等待的顾客发出不满的嘟囔,但王胖子充耳不闻。他的世界只剩下陈默一个人。
“默……默哥?”
一个颤抖的、几乎变调的声音从他喉咙里挤出来。那么轻,却像惊雷一样炸响在两人之间。
下一秒,那个圆球般的身影爆发出与其体型完全不符的速度。他撞开挡在身前的人,带翻了一张矮凳,像一颗失控的炮弹,直冲过来。
陈默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一个油腻而滚烫的怀抱狠狠箍住。那力量大得惊人,几乎要勒断他刚刚愈合的肋骨。一股浓烈的、混合着汗水、油脂和熟悉香料的味道将他彻底淹没。
“默哥!真的是你!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啊!”王胖子的声音不再是颤抖,而是变成了嚎啕,毫无形象可言。滚烫的眼泪和鼻涕瞬间濡湿了陈默肩头单薄的衣物。“哇……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秦姐说过……秦姐说过……”
他语无伦次,抱着陈默的手臂不断收紧,仿佛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消失。
陈默僵直的身体,在这崩溃般的哭嚎和熟悉的怀抱中,一点点软化。他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最终轻轻回抱住了这个颤抖的、圆滚滚的后背。喉咙哽咽得发痛,一个字也说不出。只是用力地、一下下拍着王胖子的背。
艾布特站在几步之外,安静地看着这一幕。老人脸上先是惊讶,随后露出温和的理解。他没有上前打扰。
过了好一会儿,王胖子的嚎啕才渐渐平息,变成断断续续的抽噎。他松开陈默,用油腻的袖子胡乱抹着脸,眼睛肿得像核桃。他紧紧抓着陈默的胳膊,上下打量,声音依旧带着浓重的鼻音。
“默哥,你怎么……怎么成这样了?受伤了?严重吗?”他看着陈默苍白的脸和消瘦的身体,刚止住的眼泪又要往下掉。
“我没事。”陈默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慢慢在恢复。”他深吸一口气,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胖子,你怎么来的?其他人呢?姐姐们……”
王胖子用力吸了吸鼻子,努力组织语言。“是秦姐!最后那一刻,空间乱流卷过来的时候,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把我塞进了一个单人的紧急救生舱里!那玩意儿根本不在标准配备里,肯定是秦姐自己偷偷改装准备的!”
他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脸上还带着后怕。“我就感觉被猛地一推,然后天旋地转,救生舱自己就弹射出去了。我在里面昏昏沉沉的,不知道飘了多久,能量都快耗尽了,最后掉在这片草原上。舱体基本报废,就剩点基础维生功能。”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摊子。“我醒过来,发现自己没缺胳膊少腿,就是饿得慌。幸好这地方物产还挺丰富,有些野兽长得怪,但肉能吃。我身上就剩点随身带的调味料,就琢磨着支个摊子,先活下去再说……”
他顿了顿,脸上突然放出光来,抓住陈默的胳膊又紧了几分。“对了默哥!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我被弹射出去之前,接收到了秦姐强行传来的最后一段加密信息!很短,就几个字!”
陈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说什么?”
“她说……‘地球安,勿念,活下去!’”
地球安,勿念,活下去!
七个字。像七道阳光,瞬间驱散了陈默心中最大的一块阴霾。家乡保住了!至少,在他们离开的那一刻,危机已经解除!姐姐们让他们活下去!
巨大的 relief 让他脚下一软,差点没站稳。王胖子赶紧扶住他。
“地球没事……地球没事了……”陈默喃喃自语,一直紧绷的某根弦,终于松弛了下来。虽然姐姐们依旧下落不明,但家乡无恙,这已经是黑暗中所能期盼的最好消息。
【任务「初识翠斯塔」完成。】
【信息收集度超额达成。】
【奖励发放,「语言辅助理解」功能微幅提升。】
系统的提示适时响起。通过与王胖子的重逢和交谈,他不仅确认了草甸村、灰苔镇的名字,更瞬间获得了关于这个世界生存现状、部分物产,甚至一些潜在规则的零碎信息,远超任务要求。
陈默感觉耳边那些原本还有些模糊嘈杂的本地语言,此刻变得清晰了不少,理解起来也顺畅了许多。
王胖子扶着陈默,看着他那副虚弱却眼神亮得惊人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激动。“默哥,你先坐下,坐下!我这儿有刚烤好的肉,你尝尝!还是原来的味道!”
他手忙脚乱地把陈默扶到摊位后面一个充当凳子的树桩上,然后转身去拿肉。他的动作重新变得麻利,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近乎虔诚的喜悦。
陈默坐在那里,看着王胖子忙碌的背影,看着周围好奇张望又逐渐散去的镇民,看着远处石壁上安静的发光苔藓。
孤身一人的乐章里,一个失落已久的音符,终于跨越山海,重重地敲下,归位。
前路依然未知,寻找姐姐们的征程依旧漫长。
但至少在这一刻,在这异乡的烟火气里,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和弦已响,乐章待续。
喜欢我的九个姐姐,是重生者联盟请大家收藏:(m.tcxiaoshuo.com)我的九个姐姐,是重生者联盟天才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