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江三号桥,横跨在波光粼粼的荆江之上,曾是荆州市引以为傲的地标性建筑。而此刻,这座大桥的两端已被荷枪实弹的武警彻底封锁,闪烁的警灯将周围的夜空映照得一片猩红,肃杀之气弥漫。
陈净的车在封锁线前停下。高健快步迎了上来,脸色在红蓝交替的警灯下显得异常凝重。
“书记,现场已经完全控制,所有无关人员全部清空。”他压低声音,指着不远处那个粗壮的七号桥墩,“技术队用最新的探地雷达和超声波反复扫描,可以百分之百确定,在桥墩中心离地约三米的位置,存在一个不规则的空腔和高密度异物,完全不符合建筑结构特征……那东西,极有可能就是一具人形骸骨。”
即便早有预料,但在场的所有人听到“人形骸骨”四个字时,还是忍不住感到一阵从骨髓里渗出的寒意。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浇筑进桥墩里,这是何等丧心病狂的手段!
陈净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那个静默的桥墩上,眼神冷得像千年寒冰。那里,埋葬着一个被强行抹去的真相,也禁锢着一个沉冤十几年的灵魂。
“所有取证设备都准备好了吗?”他问。
“准备就绪!法医、痕检、爆破专家全部到位,随时可以开始。”高健答道。
陈净深吸一口气,吐出的仿佛是胸中的所有浊气,只剩下无尽的杀伐决断:“开始吧。动静小一点,尽量保持内部结构的完整性。我要让王立……完整地重见天日。”
“是!”
随着一声令下,几名顶尖的结构爆破专家上前,在桥墩表面精准地安装了数个微型静力切割装置。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阵阵沉闷而尖锐的“嗡嗡”声。坚硬的混凝土在特殊设备下,如同豆腐般被缓缓切割开一个方形的口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现场寂静得可怕,只有设备运转的低鸣和偶尔迸溅的碎石声。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逐渐扩大的洞口。
“停!”一名负责操作的技术员忽然高喊一声。
切割停止了。
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洞口深处,一抹不属于水泥的暗色显露出来——是一块已经腐烂不堪,但依稀能分辨出是西装面料的布料。
高健的呼吸瞬间停滞。
“继续!慢一点!”他嘶哑着嗓子下令。
随着外层混凝土被小心翼翼地一块块剥离,一幅让在场所有人都永生难忘的恐怖景象,呈现在他们眼前。
那是一具蜷缩、扭曲的人类骸骨,被水泥和钢筋死死地包裹着,以一个极其痛苦的姿势凝固在了黑暗中。他的头骨深陷,双臂似乎还在做着徒劳的挣扎,仿佛在生命最后一刻,还在控诉着这无边的罪恶。
“呕……”一名年轻的警员再也忍不住,冲到一边剧烈地干呕起来。
就连高健这位见惯了生死的老刑侦,此刻也是双拳紧握,眼眶赤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畜生!简直是畜生!”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陈净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具白骨,眼底深处,是滔天的怒火和刺骨的冰冷。这就是权力的罪恶,这就是被掩盖的真相。王立的今天,就是他上一世的写照,都是在权力的碾压下,被无声无息抹去的蝼蚁。
法医团队立刻上前,开始进行最艰难的现场取证和骸骨分离工作。
陈净转过身,面向高健,声音不大,却字字如惊雷,在每个人的耳边炸响。
“第一,立刻将这份现场勘查的初步报告,连同骸骨照片,同步传给省委周书记和京城的相关部门。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在朗朗乾坤之下,荆州究竟藏着怎样的妖魔鬼怪!”
“第二,以故意杀人罪,立即对李云亭、张承志实施正式逮捕!将他们分开羁押,连夜突审!把这些照片直接摔在他们脸上,我要让他们知道,末日到了!”
“第三!”他的语气陡然拔高,杀气毕露,“立刻成立联合抓捕组,将当年负责‘王立失踪案’的所有经办人员,从市局分管领导到最底下的办事员,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给我控制起来!但凡在报告上签过字的,参与过所谓‘调查’的,一个都不能漏!我不管他们现在身在何处,官居何位,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挖出来!我要查一查,当年究竟是谁,给了他们这么大的胆子,敢把谋杀案办成私奔案!”
一连三道命令,一道比一道狠厉,一道比一道决绝!
高健只觉得一股热血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猛地挺直腰杆,用尽全身力气吼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随着他的命令层层下达,整个荆州的政法系统,乃至全省的公安力量,都像一台被瞬间启动的战争机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效率运转起来。
一场席卷整个荆州官场的超级风暴,在荆江三号桥的桥墩被破开的那一刻,正式掀起!
陈净最后看了一眼那具正在被小心清理出来的骸-骨,转身坐回车里。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赵立东的电话。
“立东,准备一下。北湖的天,马上要晴了。而你,也该动一动了。”
窗外,黎明前的黑暗,深沉如墨。但陈净知道,用不了多久,第一缕阳光就会刺破这黑暗,照亮所有的罪恶与沉冤。而他,将是那个亲手托起太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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