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烬的身体像没了骨头似的软下去，“咚”地贴在诛仙台的青石板上。胸口的伤口不知何时停了流血，原本起伏的胸膛也平了，连丹田处那点平时能隐约看见的金丹光，都暗得跟熄了火的灶似的。
“萧师兄！”穿粉袍的小弟子“哇”地哭出来，扒着前排弟子的肩膀往前挤，灵糕渣还沾在嘴角，“你醒醒啊！你上次说要带凡间张记的糖糕给我，还没带呢！你不能死啊！”
旁边蓝袍师兄赶紧拉她：“别挤了，仙尊还在台上呢，别让凌昊长老看见，又罚你抄书！”
“我不管！”粉袍师妹抹着眼泪，“萧师兄那么好，上次我灵宠丢了，还是他帮我找回来的，他怎么会是魔种！肯定是弄错了！”
这话刚落，就见一缕缕黑幽幽的气从萧烬胸口伤口飘出来——细得像棉线，绕着他的身体转了两圈，又像怕烫似的往天上飘，没几秒就散在空气里，连点痕迹都没剩。
“快看！魔气散了！”张长老踮着脚喊，手舞足蹈的，差点把手里的玉简扔出去，“我就说魔种杀了就好！你看这魔气，散得干干净净，以后咱们仙门再也不用怕魔种捣乱了！”
台下的弟子们瞬间炸了锅，有几个跟着喊：“太好了！魔种除了！”“以后不用怕被魔气伤了！”
李长老闭着眼，指尖捏着法诀感知了半天，睁开眼时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点惋惜：“气息真没了……连点残魂都没剩。萧小子这孩子，以前练剑多刻苦，可惜了。”
“可惜啥！”王长老立马瞪他，声音大得盖过周围的吵嚷，“他就是睡过去了！跟我家那只懒猫似的，睡三天三夜都不醒！清弦有办法救他，上次我家猫吃了毒老鼠，都快硬了，清弦给喂了颗灵果就活过来了，萧小子比猫结实多了，肯定没事！”
李长老被他怼得愣了愣，小声嘀咕：“猫跟人能一样吗？再说那是灵果，又不是起死回生的仙药……”
“怎么不一样！”王长老梗着脖子，“都是活物！萧小子还会自己烤桂花糕呢，比猫聪明多了，肯定醒得更快！”
云清瑶在旁边拉了拉王长老的袖子，小声说：“别吵那么大声，凌昊看过来了。”
王长老赶紧闭嘴，却还是对着李长老翻了个白眼，偷偷从怀里摸出块油纸包着的糖糕——是早上给萧烬准备的，现在只能揣回去，心里嘀咕：“等你醒了，这块糖糕给你，再给你买双份芝麻的，看你还笑不笑我。”
凌昊可没功夫管他们吵，举着影录石跟捧着宝贝似的，凑到掌门身边，献宝似的把影录石递过去：“掌门您看！您看这魔气散的！我说得没错吧？不杀魔种不行！之前还有人说我小题大做，现在好了，魔气散了，仙门终于清净了，周边的门派也不会说咱们包庇魔种了！”
掌门没接影录石，只是盯着台上正慢慢站起来的沈清弦——沈清弦的白袍上沾了血，脸色白得像纸，连站都站得有点晃，哪像是“大义灭亲”后的轻松，倒像是自己受了重伤。
“清弦他……”掌门刚想开口，就被凌昊打断：“掌门您别担心！清弦仙尊就是杀了徒弟有点难过，过几天就好了！咱们现在该高兴才对，魔种除了，咱们仙门又能安安稳稳的了！”
凌昊说着，又转向台下，清了清嗓子：“大家都看见了！魔种萧烬已除，魔气散尽！以后谁再敢提‘包庇魔种’，就是跟整个仙门作对！”
台下的散修们也跟着附和，有个穿粗布衫的散修还喊：“凌昊长老英明！清弦仙尊大义！”
王长老在后面听着，偷偷对着云清瑶吐槽：“英明个屁！他就是运气好，撞上清弦的计划了！等萧小子醒了，看我不把他影录石抢了扔进水沟里！”
云清瑶没接话，只是盯着萧烬的“尸体”——她能隐约感觉到，萧烬身上还有一丝极淡的生机，藏在丹田深处，像颗小火星，没被完全扑灭。她松了口气，对着王长老小声说：“放心，清弦的咒术成了，萧烬没事。”
王长老立马笑了，又开始琢磨：“那咱们现在咋办？跟上去看看？别让凌昊那老小子抢了萧小子的‘尸体’，扔去焚魔炉就完了！”
“先等等。”云清瑶拉着他，“看清弦怎么说，他肯定有安排。”
台上的沈清弦终于站稳了，手里还握着烬霜剑，剑身上的血滴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红。他没看台下的热闹，只是低头看着萧烬的“尸体”，眼神里藏着谁都看不懂的复杂——只有他知道，那缕散掉的魔气是替死咒的效果，是故意做给所有人看的；也只有他知道，怀里揣着的那颗暖灵丹，还等着萧烬醒了吃。
躯体倒下，生机“断绝”。
所有人都信了，只有沈清弦、王长老和云清瑶知道，这场“死亡”，只是一场漫长等待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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