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站在深渊底部，脚下是冰冷的海泥。三叉戟握在手中，金光微弱地闪烁着，映出前方那具庞大的尸体。斩龙刀深深插在尸身胸口，刀身铭文暗淡，却仍有一丝波动从刀柄传向地面。
他往前走了几步，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四周安静得可怕，连水流的声音都没有。那些刚刚爬起的龙族残骸停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
尸体的胸腔还在微微起伏，黑气缠绕，有规律地起伏。头颅已经残缺，只剩下一个空洞的眼眶，里面没有光，也没有影子。但是叶凡能感觉到，这东西不是死的。
他抬起左手，荒古圣体的力量慢慢凝聚。神识顺着指尖探出，轻轻触向那具残躯。
就在接触的瞬间，尸体猛然一震。
空洞的眼眶里射出一道黑光，速度快得无法反应。叶凡只来得及侧身，黑光擦过肩膀，留下一道焦痕。他还没站稳，眼角余光看见一个人影从上方落下。
是汐月。
她不知何时也下了深渊，此刻正踉跄着落地，脸色惨白。左臂衣袖裂开一角，黑气顺着皮肤往上爬。她似乎想后退，但身体已经不受控制。
黑光再次亮起，这一次直击她的左臂。原本蛰伏的黑气像是被唤醒，猛地暴涨，化作数条藤蔓般的锁链，将她整个人拉向尸体。
叶凡冲过去。三叉戟横扫而出，金光划破黑暗，将那些黑气锁链一一斩断。他一把抱住汐月，借着反冲之力快速后退，直到背靠一块倒塌的石碑才停下。
汐月在他怀里昏了过去，呼吸微弱。左臂上的黑气没有消散，反而更加浓郁，像活物一样蠕动。
叶凡低头看了她一眼，又抬头盯住那具尸体。斩龙刀依旧插在胸口，可尸体的气息变了。刚才还只是微弱搏动，现在竟有了某种节奏，仿佛心脏重新开始跳动。
他握紧三叉戟，指节发白。刚才那一击不是本能反应，而是有目的的攻击。它认出了汐月体内的污染，主动引诱她靠近。
这不是残骸，是陷阱。
尸体缓缓抬起了手，动作僵硬，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那只干枯的手指向汐月，五指张开，掌心朝上，像是在召唤什么。
叶凡立刻将汐月往身后藏，同时催动体内残存的力量。荒古圣体的金光再次浮现，护住两人周身。他知道现在不能轻举妄动，对方的目的明显是汐月，只要她还在身边，就会不断被攻击。
但是他也不能退。
这东西一旦彻底苏醒，整个北海都会陷入混乱。龙宫刚经历一场清洗，若再被天魔侵蚀，后果不堪设想。
他盯着尸体的眼睛，声音低沉：你想干什么？
尸体没有回答，但那只手依旧举着。黑气从掌心涌出，凝聚成一团旋转的雾状物。雾中隐约浮现出一座宫殿的轮廓，接着是一道模糊的人影。
那人影穿着龙袍，背对众人，站在高台之上。周围跪满了龙族战士，全都低着头，身上缠绕着黑气。
叶凡认出来了。那是当年龙宫覆灭前的最后画面。敖烈登基的那一夜，所有反对他的长老和守卫都被拖入深渊，再也没有回来。
眼前的幻象，正是他们的结局。
雾气散去，尸体的手缓缓放下。但是它胸口的斩龙刀却突然颤动了一下，刀身裂开一道细缝，有黑血从中渗出，滴落在地。
叶凡瞳孔一缩。
斩龙刀在流血。
这把本该镇压邪物的古皇兵，竟然被污染到了这种程度。它的力量不仅没能压制尸体，反而成了滋养它的养分。
他忽然明白了大长老的话。斩龙刀不该出现在这里，更不该被人唤醒。它是被人故意带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释放这个东西。
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龙宫内部的人。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汐月，又看向那具尸体。汐月体内的黑气与这残躯同源，说明她曾被同一种力量侵蚀。如果这尸体真的复苏，第一个要吞噬的就是她。
不能再等了。
他将汐月轻轻放在石碑后，让她靠稳。然后站起身，举起三叉戟，一步步向前走去。
每走一步，压力就加重一分。空气变得粘稠，呼吸困难。但是他没有停下。金光从三叉戟蔓延到全身，勉强撑开一层防护。
距离尸体还有十步时，地面开始震动。那些原本跪伏的龙族残骸齐刷刷抬起头，眼眶中泛起红光。它们缓缓站起，朝着叶凡围拢过来。
他看都不看它们一眼，目光始终锁定那具主尸。
八步。
尸体的手再次抬起，这次是对准了他。
七步。
黑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形成一道屏障。
六步。
屏障炸开，冲击波撞在他的护体金光上，让他脚步一顿。
五步。
三叉戟发出嗡鸣，像是在警告他不要再靠近。
但是他继续走。
四步、三步、两步……
他终于站在了尸体面前。
斩龙刀就在眼前，刀柄上的铭文已经模糊不清。他伸手要去拔刀，手指刚碰到刀柄，尸体突然睁开了双眼。
不是空洞的眼眶，而是真正的双眼。
漆黑如墨，深处却有一点猩红。
叶凡猛地抽手后退，三叉戟横在胸前。几乎在同一刻，尸体张开了嘴。
没有声音发出，但一股意念直接冲进他的脑海。
血脉……归来……
叶凡脑中一阵刺痛，差点跪下。他咬破舌尖强行清醒，却发现周围的龙族残骸全都跪了下来，额头贴地，姿态恭敬。
这不是命令，是臣服。
这具残躯，曾经是它们的主人。
他回头看了一眼汐月。她仍然昏迷，但左臂的黑气已经蔓延到了肩膀，皮肤开始发紫。
时间不多了。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举起三叉戟。这一次，不再试探，不再犹豫。
金光暴涨，荒古圣体的全部力量灌注其中。他要用这一击逼退残躯的意识，至少为封印争取时间。
三叉戟高高扬起，即将挥下——
尸体胸口的斩龙刀突然剧烈震动，刀身裂缝扩大，黑血喷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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