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门关的烽火暂熄,留下的是断壁残垣与浸透沙土的暗红。胜利的代价巨大,联军伤亡颇重,亟待休整。林凡被安置在关内临时开辟出的、最安静的一处石室内,由文渊亲自以神都秘法调理,石鸢与叶灵均轮流守候。他依旧昏迷,但气息已趋于平稳,眉心那缕暗影彻底消散,只是识海深处,那新生的“通爻”境界如同风中残烛,需漫长时日稳固。
关墙之上,秦岳与顾衍之并肩而立,眺望硝烟未散的战场与远方沉寂的戈壁。两位老者,一者如磐石坚毅,一者如古松沉静,皆是无言。
“噬魂幡主……实力远超预估。”良久,秦岳缓缓开口,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其背后‘寂灭星轨’之力,更是莫测。此番若非二位小友(指林凡与白羿)舍命相搏,加上你我及时赶到,玉门关恐已易主。”
顾衍之轻抚长须,眼中带着忧思:“然其退走时所言‘来日方长’,绝非虚言。归墟教活动愈发猖獗,目标直指我等守护之文明遗存。玉门关受攻,东南泉州告急,恐非孤立事件。”
正说着,嬴战与伤势稍稳的白羿一同走来。嬴战手中拿着一份刚刚译出的、来自龙城核心指挥部的加密通讯。
“周镇岳指挥官与艾莉西亚指挥官联名通报,”嬴战将信息共享,“龙城方面,李斯特博士团队结合守岳族长提供的血脉感应,对‘地魄’碎片及地脉能量流向进行了深度分析。他们发现,在玉门关之战激烈时,深藏于坤域地脉祖源的‘坤元鼎纹’,曾有过一次极其短暂却强烈的能量波动,其指向……并非玉门关,而是东南沿海方向!”
“东南沿海?”顾衍之眉头微蹙,“泉州?”
“不仅如此,”嬴战继续道,“几乎在鼎纹波动的同时,星环的深空监测网络,捕捉到‘寂灭星轨’的能量辐射,在靠近坤域东南外海的星域,有一次异常的增强,其波动模式……与试图侵蚀玉门关星力的手段有相似之处,但更显……阴湿、渗透。”
秦岳目光一凝:“声东击西?不,更像是多点开花,各有侧重。玉门关是硬撼门户,欲破我屏障;而东南沿海,恐怕是另有所图,其目标或许更直接关联那‘鼎纹’波动。”
就在这时,一名神都弟子匆匆而来,向顾衍之呈上一枚闪烁着水润光泽的玉简:“师尊,留守神都的师弟通过‘洛水灵枢’传来急讯,监测到东海方向有异常‘海蚀’现象加剧,伴有强烈的归墟气息,且……有类似‘祭祀’的精神波动跨越海域传来,其意晦涩,却充满亵渎与贪婪。”
线索瞬间串联起来!
玉门关主力吸引注意,东南沿海(尤其是泉州方向)则进行着与“海蚀”相关的、可能直接针对“鼎纹”或其关联物的秘密行动!归墟教对“坤元鼎纹”的觊觎,从未停止,且手段更加诡谲。
“泉州危矣!”文渊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脸色凝重,“泉州港乃古时海上丝路枢纽,汇聚四方文明,其地脉或许承载着不同于内陆的‘交流’与‘包容’之意,这或许正是归墟教,或者说其背后的星轨,想要污染或利用的!”
“必须立刻支援泉州!”嬴战斩钉截铁。白羿虽伤势未愈,也上前一步,目光坚定,显然愿再赴战场。
秦岳与顾衍之对视一眼,迅速达成共识。
“玉门关需重建防线,防备归墟教卷土重来。嬴战,你与白羿留下,协助此地防务,并接应后续长安援军。”秦岳下令,随即看向顾衍之,“顾先生,东南之事,涉及海疆、异种归墟之力,或许神都的文脉推演与龙城的易道地脉之术,更能发挥作用。”
顾衍之颔首:“正合我意。我即刻动身,携部分弟子前往龙城,与周指挥官汇合,共商援救泉州之策。林凡小友……状态特殊,其‘通爻’之境或对洞察海蚀本质有奇效,待其稍稳,亦需前往。”
决议已定,众人立刻分头行动。
石室内,林凡依旧昏迷。但在其沉寂的识海深处,那新生的“通爻”感知,却在不自觉地捕捉、分析着外界传来的、关于“东南沿海”、“海蚀”、“鼎纹波动”、“星轨异动”的纷杂信息碎片。无数细微的、代表着“侵蚀”、“流动”、“祭祀”、“贪婪”的爻象,在他意识底层自动组合、推演,勾勒出一幅模糊却危机四伏的图景——滔天的浊浪裹挟着暗绿色的腐蚀性能量,冲击着古老的海岸线;海底深处,有扭曲的阴影在蠕动,发出亵渎的吟唱;星空中,冰冷的目光垂落,注视着那道深藏于海陆之交的、微弱的金色纹路……
他眉头无意识地蹙紧,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守在一旁的石鸢立刻察觉,紧紧握住他的手,感受到他体内那微弱却顽强的易道气机与坤元本源,正在与某种无形的压力对抗。她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却坚定地说道:“林凡,坚持住……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你去守护。”
仿佛听到了她的呼唤,林凡颤抖的身体渐渐平复下来,那紧蹙的眉头也缓缓舒展,只是那新生的“通爻”之境,在无意识的推演中,似乎对那远在东南的危机,烙印下了一丝最初的“印记”。
玉门关的硝烟尚未散尽,来自海疆的警讯已如潮水般涌来。文明的薪火,将在陆与海的双重战场上,迎接更加严峻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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