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勤回到留学生公寓。
“栋梁班”的学生们正聚在李昂宿舍,叽叽喳喳地讨论周末去哪儿玩。
“老大回来了!”
有人喊了一声,屋里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她。
“都过来,说个事。”
张勤的声音很平静。
二十几个人呼啦啦围过来,把宿舍挤得满满当当。
“项目对接完了。”张勤扫视一圈,“负责人你们也认识。”
“谁啊?”李昂问。
“赵砚川。”
宿舍里一下没了声音。
前一秒还热火朝天的空气,像是被抽干了。
所有人的表情,都从兴奋变成了震惊。
“谁?!”
李昂第一个炸了,声音都变了调。
“赵砚川?!那个赵砚川?!”
“老大!你没开玩笑吧?!”
他瞪着眼睛。
“就是那个……那个……”
“老大,你……你答应了?”李昂不敢相信,“你这么大度?这都能忍?!”
“啪!”
方月月一巴掌拍在李昂后脑勺上。
“说什么呢你!”她瞪着李昂,“这是张勤的事,她自己会处理!轮得到你咋呼?”
“我……”李昂捂着脑袋,一脸委屈。
“月月说得对。”赵亚男也开了口,她看着张勤,“张勤,我们都听你的。”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到张勤身上。
有担忧,有不解,但更多的是信任。
“都别想那么多,过去的事,过去了。”
“我们现在是一个团队,来这是为了搞科研,不是翻旧账。”
她看着李昂,又看了看其他人。
“赵砚川技术很好,项目需要他,这就够了。”
“国家花钱,让我们用全国最好的设备,不是让我们来解决个人恩怨的。”
“我们的任务,是把计算机搞出来。这才是正事。”
宿舍里的气氛,慢慢松动了。
李昂挠了挠头,心里还是憋着气,但看着张勤平静的脸,那股火也发不出来了。
“好吧……”他嘟囔着,“老大你都这么说了,那还能怎么办。”
他叹了口气。
“行,咱得向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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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京市科技大学,校长办公室。
头发花白的江校长和一位副校长,正焦急地踱步。
桌上的电话响了。
副校长一个箭步冲过去,抓起听筒。
“喂?……怎么样?!”
听筒里传来几句话。
副校长的眼睛越瞪越大,最后,他一脸不敢相信地挂了电话,看向江校长。
“老江……”
“打了?还是掀桌子了?”江校长问。
“没……”副校长摇摇头,表情古怪,“都没。”
“什么意思?”
“他们……谈妥了。”副校长咽了口唾沫,“张勤同意了,赵砚川还是项目负责人。两人已经开始讨论技术方案了。”
“什么?!”
江校长猛地停下脚步。
“就这么……同意了?”
“嗯。”
江校长愣在原地,几秒后,一拍大腿。
“好!好啊!”
“我还准备了一肚子说辞,想着怎么去给那小姑娘顺毛呢!居然没用上!”
副校长也长出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
“我这心总算放回肚子里了。这要是真闹起来,一个是上面点过名的天才,一个是咱们好不容易劝回来的宝贝,帮谁都不是!”
“是啊。”江校长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他想了想。
“不行,光这样还不够。”
他对着副校长一挥手。
“去!把张勤和赵砚川,都给我叫过来!”
“现在?”
“现在!这火虽然没烧起来,但火星子还在。我得亲手把这盆水浇下去,浇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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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
张勤和赵砚川一前一后走进校长办公室。
两人隔着三步远,谁也不看谁。
“来了,坐。”
江校长指了指沙发,脸上挂着笑。
两人坐下,中间隔了一个空位。
“今天的事,我听说了。”江校长开门见山,“张勤同学,首先,我代表学校,感谢你的大度。”
张勤没说话。
江校长叹了口气,目光转向赵砚川。
“张勤同学,有些事,我还是得跟你解释一下。”
“当年李翔那个王八蛋,给我们学校,特别是数学和计算机两个院系,带来的损失是灾难性的。”
“而砚川……”江校长看着赵砚川,“他是李翔最得意的门生,也是最大的受害者。丑闻一出来,这个曾经的天之骄子,精神一下子就垮了。我们只能把他送出国,避避风头。”
赵砚川坐在那,低着头,放在膝盖上的手攥成了拳头。
“所有人都以为他不会回来了。”
“但是四年前,他回来了。他找到我,说他想继续搞研究,在国内。”
江校长声音沉了下去。
“当时,学校里反对的声音非常大。很多人都觉得他是个污点。是我,力排众议,用我自己的名誉,强行把他保了下来。”
他看着张勤。
“我跟他签了一份协议。”
“赵砚川,终身不得以任何理由申请护照,终身不得出境。”
“他这辈子,都只能留在这片土地上搞科研。这是他回来的代价,也是他交的投名状。”
张勤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
她终于明白,赵砚川那份近乎偏执的、想要证明自己的渴望,是从哪来的。
他没有退路了。
“张勤同学,我舍不得。”江校长的声音里带着恳求,“我真的舍不得这样一个天才,因为年少时犯下的错,就此流失海外,或者在国内被彻底埋没。”
“国家培养一个顶尖人才不容易。我需要他,国家也需要他。”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许久,张勤才缓缓开口。
“江校长,我明白了。”
她站起身,看着窗外。
“国外那些人,巴不得看我们内斗,巴不得我们自己人把自己人斗倒,他们好看笑话。”
“这种蠢事,我不会做。”
她转过头,看着江校长。
“一笑泯恩仇,我现在还做不到。”
“但是,我也有我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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