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剑楼的窗棂上凝着薄冰,楚紫烟指尖轻叩桌面,目光落在雷昆手中的《冰焰剑经》上。雷昆刚接过剑谱时的欣喜尚未褪去,便觉那道清冷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像极了冰崖底的寒刃,直刺他心底最隐秘的角落。
“你突破筑基时,丹田可有异常?”楚紫烟的声音没有起伏,却让雷昆握着剑谱的手猛地一紧。
他垂下眼帘,指尖摩挲着剑谱封面上的冰纹——自突破筑基那日,他便知道楚紫烟早晚会察觉异常。纯阳灵骨虽被敛气诀压制,可筑基时灵骨自主吸收灵气的动静,绝逃不过返虚修士的感知。
“回脉主,突破时灵力曾有混乱,弟子以《剑舞心经》的‘守’字诀稳住了。”雷昆没有直接回答,只捡了半真半假的话说,既承认了异常,又避开了灵骨的核心。
楚紫烟却没放过他,起身走到他面前,雪白衣袍带起的寒气让室内温度骤降:“我问的是丹田深处的气息,不是灵力混乱。”她指尖微动,一道极细的寒气落在雷昆眉心,“别藏了,你身上有‘纯阳’之气,虽被敛气诀掩着,却瞒不过我。”
雷昆的心跳漏了一拍,丹田内的纯阳灵骨仿佛被那道寒气惊动,竟隐隐有躁动之意。他知道,再瞒下去只会适得其反,不如坦诚一半,留一半余地。
“弟子……确实有特殊灵骨。”雷昆抬起头,迎上楚紫烟的目光,语气诚恳,“但弟子不知其名,只知它能加快灵力吸收,却也引来了囚鼎岛的追杀,所以才藏着。”他刻意隐瞒了“纯阳灵骨”的名号——这四个字在合欢宗意味着“顶级鼎炉”,一旦说破,楚紫烟的态度或许会彻底改变。
楚紫烟盯着他看了半晌,那道寒气在他眉心停留片刻,又缓缓收回。“纯阳灵骨,万中无一的修行根骨,却也是合欢宗七脉都想要的‘鼎炉骨’。”她突然开口,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对不对?”
雷昆瞳孔骤缩——她竟知道!
“弟子……是在囚鼎岛听外门弟子闲聊时,才隐约知晓。”他没有否认,只是垂下肩膀,装作后怕的样子,“弟子怕被当成鼎炉,所以才拼命藏着,甚至不敢突破筑基,直到脉主给了筑基丹,弟子才敢赌一把。”
楚紫烟转过身,望向窗外的冰崖,雪光映在她脸上,看不清神色。“你赌对了。”她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在剑舞脉,没人敢把你当鼎炉。但你要记住,纯阳灵骨的事,绝不能让其他脉主知道,尤其是柳轻烟和墨尘——他们若知道,定会不择手段抢你。”
雷昆心里一松,却又生出新的疑惑:楚紫烟知道他有纯阳灵骨,不仅没有忌惮,反而提醒他保密,她到底想做什么?
“脉主为何……不忌惮弟子的灵骨?”他终究还是问出了口。
楚紫烟回头看他,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嘲讽:“合欢宗以鼎炉修炼,是走了歪路。真正的修行,靠的是道心与毅力,不是掠夺他人灵骨。”她拿起桌上的莹白长剑,剑尖指向冰崖,“我剑舞脉修的是‘孤剑之道’,你的纯阳灵骨虽特殊,却与我的道不冲突——甚至,它能让你在剑道上走得更远。”
雷昆心里一震,突然明白楚紫烟的用意——她收他为徒,不仅是因为他的隐忍与胆色,更是看中了纯阳灵骨在剑道上的潜力。纯阳灵骨能快速吸收灵气,意味着他能更快提升修为;而灵骨的纯阳之气,若与剑舞脉的冰系剑法融合,或许能衍生出更强的剑招,比如他之前偶然练出的“冰焰剑气”。
“弟子明白了。”雷昆躬身行礼,语气比之前更恭敬,“弟子定不会辜负脉主的期望,也会守好灵骨的秘密。”
“光守着不够。”楚紫烟的目光又变得锐利,“内门比试后,宗门会组织‘丹霞谷历练’,七脉弟子都会去。丹霞谷有‘纯阳果’,能温养你的灵骨,却也有不少高阶妖兽,更有其他脉的弟子盯着——你要在历练中拿到纯阳果,还要保护好自己。”
雷昆点头,将“纯阳果”记在心里。他知道,这又是一次考验,也是一次机会——拿到纯阳果,他的纯阳灵骨就能得到进一步温养,修为也能更快提升;而在历练中,他或许能彻底解决翠烟脉和玄素脉的麻烦。
“《冰焰剑经》你拿去,三日内练会第一式‘冰焰焚天’。”楚紫烟将剑谱递给她,“这是内门比试的底牌,也是你在丹霞谷活下去的资本。”
雷昆接过剑谱,指尖触到封面上的冰纹,只觉一股寒气顺着指尖涌入体内,与丹田的纯阳灵骨相互呼应,竟让他对《冰焰剑经》的领悟瞬间深了几分。
“弟子定不辱命!”
走出雪剑楼时,雪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冰崖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雷昆握着《冰焰剑经》,站在冰崖边,望着远处的合欢峰,眼底闪过一丝坚定。
楚紫烟的试探,他接住了;纯阳灵骨的秘密,暂时保住了;接下来的内门比试和丹霞谷历练,他也必须赢。
因为他知道,只有足够强,才能真正守住自己的道,守住自己的命,也才能不辜负楚紫烟的信任——这份在合欢宗里难得的、不带功利的信任。
雷昆翻开《冰焰剑经》,第一式“冰焰焚天”的图谱映入眼帘,他深吸一口气,运转丹田的纯阳灵力,凝雪剑在手中泛起一层淡淡的冰焰,剑光划破空气,留下一道冰与火交织的残影。
内门比试,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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