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器上“艾略特·伍德曼”的名字刚熄灭,许墨就忍不住捏了捏眉心,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他靠在咖啡厅的吧台边,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台面,发出轻微的哒哒声。
刚才通讯里艾略特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
“许墨先生…很抱歉,欧洲那边的监测数据回溯显示,那两只…呃,是偷渡客。”
“偷渡?”当时许墨的眉头就拧紧了。
“是的,”艾略特的声音充满了无奈,“它们似乎具备某种高速潜行的能力,硬是避开了我们主要的监控网和沿海封锁线,横跨了整个欧亚大陆,最终定位在天宫市附近海域消失。”
“我们推测它们可能是顺着洋流或者…某种我们尚未理解的灵力路径漂过来的。”
漂过来的!从欧洲漂到这里?
许墨当时就差点对着电话那头的人翻个白眼。
这群由人类异化而成的【畸变体】,破坏力惊人,行为模式却混乱得令人发指。
一点领地意识都没有的吗?放着欧洲的“家”不好好待着,非要千里迢迢跑来亚洲“旅游”?
他抬手,用力揉着太阳穴,感觉一阵无语的头疼。
灵力浓度的异常飙升催生了这些怪物,现在连“偷渡”都搞出来了,这世界真是越来越魔幻。
目光下意识地投向咖啡厅温馨的角落。那里,冰芽川渚沙正抱着女儿四糸乃,坐在柔软的卡座沙发里。
渚沙的脸颊上泪痕未干,但神情已平静了许多,只是抱着女儿的手臂依旧收得很紧,仿佛一松手,这失而复得的珍宝就会消失。
察觉到许墨看过来的视线,渚沙连忙抬起头。
她眼底的感激几乎要满溢出来,嘴唇翕动了几下,才发出带着浓重鼻音却异常清晰的声音:
“许墨先生!真的…真的非常非常谢谢您!”
她抱着四糸乃微微欠身,动作有些僵硬,但那份郑重和劫后余生的庆幸无比真实。
“没有您…我和四糸乃,我们…我们恐怕已经…”
后面的话她说不下去了,只是用力地抿了抿唇,眼眶又有些发红。
许墨摆了摆手,语气温和而平淡,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举手之劳,不用放在心上。人没事就好。”他的目光自然地落在渚沙怀里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四糸乃蜷缩着,像一只终于找到安全港湾的幼兽,小脑袋埋在妈妈温暖的颈窝里。
她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即使在妈妈说话时微微动了一下,也只是无意识地蹭了蹭,呼吸均匀而绵长,显然是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她的一只小手还无意识地紧紧攥着那个很干净的兔子玩偶——四糸奈。
看着女儿沉睡中毫无防备的恬静侧脸,渚沙的心又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你的丈夫呢,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联系?”
渚沙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绝望后的坦诚,低声回答许墨之前的询问:
“谢谢您关心…四糸乃的爸爸…他…几年前因为意外去世了。家里…现在只有我们母女两个相依为命。”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咖啡厅里流淌的轻柔背景音乐此刻显得格外清晰。
许墨沉默地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她眉宇间挥之不去的疲惫,了然道:
“看起来,你们的生活确实不太容易。”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渚沙强撑的闸门。
她搂紧了怀中的女儿,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后怕,那些深埋心底的艰辛与恐惧再也压抑不住:
“是…是的。四糸乃从小身体就不好,身体上的疾病很严重,很早开始就住院了。”
“为了赚医药费,我…我不得不打好几份工,每天…每天只有晚上下班后才能匆匆赶去医院看她一眼。”
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低头看着女儿沉睡中依旧显得过分苍白的小脸,泪水终于再次无声地滑落。
“四糸乃她…她真的很乖,很懂事。每次我去,她都努力笑着,说不疼,说想妈妈…可她越是这样懂事,我这心里…就越觉得…觉得亏欠她太多太多……”
她的肩膀开始抑制不住地微微耸动,压抑的抽泣声在安静的咖啡厅里格外清晰。
“今天…今天要不是您…许墨先生……”渚沙的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巨大恐惧。
“我不敢想…如果是我出了事,留下四糸乃一个人…她那么小,那么弱,她该怎么活下去?或者…如果是四糸乃……”
她猛地顿住,仿佛光是说出那个可能性都让她痛彻心扉,只是更紧地将女儿拥在怀里。
“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谢谢您…真的谢谢您给了我们母女俩第二次生命……”
这撕心裂肺的低语,饱含着一位母亲最深沉的恐惧与最卑微的庆幸,像无形的波浪冲击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真那已经忍不住捂住了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遥子也红了眼眶,拼命吸着鼻子。
澪冰蓝色的眼眸里清晰地映着许墨沉静的侧脸,又看看那对相拥哭泣的母女,一种陌生的、酸酸胀胀的感觉在她心口蔓延开。
也许是母亲压抑的哭泣声,也许是那温热的泪水滴落在脸颊上,睡梦中的四糸乃不安地动了动,长长的睫毛颤抖着,终于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清澈如雨后晴空的大眼睛里还带着初醒的懵懂,但当她看清妈妈泪流满面的脸庞时,那点懵懂瞬间被惊慌取代。
“妈妈……?”
她的小奶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伸出那只没有抱着四糸奈的小手,努力地、笨拙地想去擦拭渚沙脸上的泪水,“不…不哭……”
女儿这小心翼翼的触碰和满是担忧的眼神,瞬间击溃了渚沙最后强撑的防线。
她猛地低下头,将脸埋在女儿小小的肩膀上,压抑的哭声再也无法控制地泄了出来。
但她很快又抬起头,胡乱地用袖子擦着自己的脸,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轻轻抚摸着四糸乃柔软的头发:
“妈妈没事…没事的,四糸乃乖…妈妈只是…只是太高兴了……”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你看,我们都没事了,是这位好心的许墨先生救了我们。”
四糸乃顺着妈妈的目光,怯生生地看向吧台边的许墨。那个高大的身影在她模糊的记忆里,是撕裂毒雾的黑暗,也是将她从冰冷绝望中拉入温暖怀抱的光。
她的小手依旧紧紧抓着妈妈的衣襟,但看向许墨的眼神里,除了残留的怯意,更多了一丝懵懂的依赖和好奇。
许墨看着这对劫后余生、紧紧相依的母女,心头那点因畸变体“偷渡”而起的荒谬烦躁感,不知不觉间被一种更沉静的情绪取代。
他沉吟片刻,打破了这份带着悲伤余韵的宁静,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渚沙耳中:
“冰芽川女士,”他用了正式的称呼,“如果你暂时没有更好的去处,不如…就来我的咖啡厅工作吧。”
“啊?”渚沙猛地抬头,脸上还挂着泪痕,眼中满是错愕和难以置信。
“我这家小店,平时客人也不少,我和澪两个人有时候也忙不过来。”
许墨的目光扫过正依偎着自己的澪,后者立刻乖巧地点点头。
“我需要一个可靠的人手帮忙打理。薪资方面,不会比你之前的几份工加起来少。”
渚沙愣住了,巨大的意外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她下意识地抱紧了四糸乃,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巨大的困惑。
天上掉馅饼?尤其对方还是刚刚救了自己和女儿性命的恩人。
这份突如其来的“恩赐”让她本能地感到不安和惶恐。
“这…许墨先生,这怎么可以!您救了我们,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怎么还能……”
渚沙连忙摆手拒绝,声音因为急切而有些发颤,“我…我不能平白接受您这么大的帮助……”
“你不需要有负担。”许墨打断她,语气依旧平静,目光却落在了她怀中的小女孩身上,那眼神深处带着一种渚沙无法解读的复杂。
“我帮你,不是图你什么回报。我只是……”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更贴切的词,最终说道:
“……只是希望这个小家伙,能开开心心、平平安安地长大。”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渚沙混乱的心绪里漾开一圈涟漪。
希望四糸乃开心平安?这理由简单得近乎纯粹,却又重得让她一时无法承受。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地靠在妈妈怀里,大眼睛在妈妈和许墨之间来回转的四糸乃,忽然轻轻地、怯生生地扯了扯渚沙的衣角。
“妈妈……”她仰着小脸,声音细细软软的,带着点不确定,但眼神却异常认真地看着渚沙,“那个……许墨先生……是好人……四糸乃……感觉到的……”
她的小手无意识地抓紧了怀里的兔子玩偶四糸奈,仿佛这个伙伴能给她勇气。
“他抱抱四糸乃的时候…暖暖的…痛痛…就飞走啦……”
女儿稚嫩却无比真诚的话语,像一道微弱却坚定的光,瞬间穿透了渚沙心中筑起的重重疑虑和防备。
孩子的心是最纯净的镜子,她能感受到那份最直接的善意和温暖。
渚沙低头看着女儿清澈见底、带着一丝祈求的眼睛,再看看吧台边那个神色平静、目光却似乎能包容一切的男人。
为了四糸乃…为了女儿能有一个更安稳的环境,不再跟着自己颠沛流离,每天只能在冰冷的医院里等待……
这份“不安”的邀请,或许真的是命运给予她们母女的一份转机?
巨大的挣扎在她眼底翻涌,最终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取代。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抱着四糸乃,朝着许墨的方向,深深地弯下了腰。
“许墨先生!”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却无比坚定,“谢谢您!真的…太感谢您了!这份工作…我…我接受!我一定会努力做好,绝不会让您失望的!”
为了四糸乃,再大的不安,她也愿意去尝试,去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许墨点了点头,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
他向前走了两步,在距离母女俩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目光再次落到四糸乃身上,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个极淡、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另外,”他淡淡地补充了一句,声音不高,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有个好消息,或许能让你更安心一些。”
渚沙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和茫然。
许墨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四糸乃略显苍白的小脸上:
“刚才情急之下,我顺手处理了一下。”
他顿了顿,语气轻松得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四糸乃体内的病根已经被我清理干净了。以后,不用再往医院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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