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尴尬、震惊和一丝诡异焦糊的沉默。
艾伦瘫在沙发上，像只被煮熟的虾，从制服短裙下摆蒸腾出的缕缕白气顽强地宣告着刚才那场“物理说服”的激烈程度。
她双手死死捂在身后，原本苍白的脸颊此刻红得滴血，身体还在细微地颤抖，每一次抽噎都牵动着那“热气腾腾”的伤处，发出小动物般压抑的呜咽。
那副冷傲精锐魔术师的形象早已碎了一地，只剩下狼狈和羞愤欲绝。
卡莲站在沙发旁，看看自己那还在“冒烟”的姐姐，又看看一脸“处置完毕、理所应当”的许墨，以及他身边圣洁光辉未褪、眼神却带着纯粹好奇的澪，张了张嘴，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这画面太有冲击力，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
“好了，”许墨打破沉默，“闹腾的处置完了，清净。卡莲，你姐今晚就交给你照顾了。”
他抬手指了指楼上，“左手边走廊尽头还有一间空着的客房，你们俩今晚就住那里。”
卡莲如梦初醒，连忙应道：“啊…是！谢谢您，许墨先生！”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沙发，试图去扶艾伦，“姐姐…我们…去休息吧？”
“别碰我！”艾伦猛地一缩，声音带着哭腔，随即又牵扯到伤处，痛得倒抽一口冷气，额头的汗珠更多了。
她咬着唇，狠狠瞪了许墨一眼，那眼神混杂着愤怒、屈辱和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最终她还是强撑着，在卡莲的搀扶下，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一步一挪地，艰难地向楼梯挪去。
每走一步，那制服裙下似乎蒸腾的白气就更明显一分，看得澪蓝宝石般的眼睛一眨不眨。
看着那对姐妹消失在楼梯转角，许墨才舒了口气，顺手揽过澪纤细的腰肢：“我们也回房，折腾半天，累死了。”
澪温顺地依偎在他怀里，任由他带着自己回到二楼的卧室。
房门轻轻关上，隔绝了楼下可能残留的动静。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柔和的床头灯，温暖的光线笼罩着两人。
澪很自然地脱掉灵装，换上舒适的纯棉睡裙，像只归巢的小鸟般钻进柔软的被窝，习惯性地往许墨身边靠了靠，寻找着最安心的位置。
许墨也躺下，将她搂进怀里，感受着怀中温软的身体和淡淡的馨香，紧绷的神经才真正松弛下来。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两人平缓的呼吸声。
澪在许墨胸前蹭了蹭，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忽然轻声开口：“墨。”
“嗯？”许墨闭着眼，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她一缕光滑的银发。
“说起来，”澪的声音带着一丝回忆的飘忽，“我在你未来的记忆碎片里，也看到过这个叫艾伦的人呢。”
许墨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没睁开。
澪抬起头，下巴抵在他胸口，蓝眸在昏黄的光线下闪烁着好奇的光：
“不过，感觉好不一样哦。你记忆里的那个艾伦，好像…嗯…有点奇怪？”
何止是奇怪！
许墨的脑海里瞬间闪过未来“黄昏”咖啡厅里，那个被自己彻底调教得没了脾气、甚至有点…嗯…乐在其中的金发“败犬”艾伦。
穿着奇奇怪怪的围裙，被使唤得团团转还不敢反抗，偶尔被自己揉揉脑袋还会下意识蹭两下。
那画面跟今天这个被他抽得屁股冒烟、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的冷傲魔术师艾伦，简直判若两人！
许墨的眼角忍不住狠狠抽搐了两下，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微妙的尴尬涌上心头。
他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
“咳…那个啊…未来的那个艾伦？纯属意外！绝对是平行世界出了什么bUG，跟现在这个没关系，完全没关系！不用在意。”
“意外？bUG？”澪歪了歪头，长长的银发滑落肩头，脸上的困惑更深了，显然对这个科技感十足的解释不太理解。
不过看许墨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她很乖巧地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哦”了一声，重新把脸埋回他怀里。
安静了几秒，澪又忍不住动了动，像是被什么挠心挠肺的好奇心驱使着，再次抬起小脸，蓝眼睛亮晶晶的：
“那…墨，刚才你是怎么做到的呀？”
“什么怎么做到的？”许墨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就是让艾伦的屁股…冒烟！”
澪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和求知欲。
“那个…也是意外吗？还是…墨你用了什么特殊的法则之力？”
“……”
许墨低头，对上澪那双写满了“求知若渴”、无比认真的蓝眼睛，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该怎么跟这位世界本源孕育的始源精灵解释，这纯粹是大力出奇迹的物理现象？
告诉她这跟精灵力量、法则奥义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纯粹是巴掌够快够狠、布料和皮肤剧烈摩擦产生的热量导致水分蒸发？
他嘴角抽了抽，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呃……速度够快，摩擦生热，剩下的，交给大力出奇迹。嗯，就这样。”
“速度…摩擦…大力出奇迹…”
澪微微蹙着秀气的眉头，低声重复着这几个词，小脸上依旧是浓浓的困惑。
她似乎试图用自己理解的精灵法则去套用这个解释，但显然失败了。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得出自己的结论。
她看向许墨的眼神里，那种纯粹的依赖之外，又多了几分不明觉厉的崇拜，小声嘟囔着：
“虽然不太懂…但是感觉墨你好厉害哦…随便打打都能打出冒烟的效果…”
许墨：“……”
他默默地把澪的小脑袋按回自己胸口，阻止她继续用那种“研究课题”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丫头在某些方面的脑回路，真是清奇得让人无力吐槽。
澪在他怀里安静了一会儿，似乎终于消化完了“冒烟原理”这个未解之谜。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小手无意识地在他睡衣前襟上画着圈圈，又抛出了新的问题：
“那…墨，你打算怎么处置卡莲和艾伦她们呢？就让她们一直住在这里吗？”
她可没忘记，楼下客房里还躺着两个烫手山芋，其中一个屁股可能还在散热。
许墨捏了捏眉心，这才是正经事。
他早就想好了：“当然不会。明天就让艾略特过来，把这对姐妹领走。”
“艾略特？”澪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是那个在咖啡厅祝福过他们的人。
“嗯。就是那个在咖啡厅见过，后来脱离dEm的家伙。”许墨解释道。
“他本质上不算太坏，跟威斯考特那种疯子不是一路人。卡莲的想法和他一致，艾伦虽然冲动，但本质也是受威斯考特影响太深。”
“现在那个数据幽灵被我封印了，dEm群龙无首。”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淡然：
“正好，让艾略特带着卡莲和艾伦回去，接手dEm。”
“没了威斯考特，dEm应该能回归成一个相对正常的魔术师组织或者科研机构。这样对我们，对这个世界，都省心。”
澪听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她对人类的组织架构没什么概念，但只要许墨说好，那肯定就是好的。
“嗯，墨安排就好。”
她乖巧地应道，声音里是全然的信任。
该问的问题似乎都问完了。
澪满足地在他怀里蹭了蹭，像只找到最舒服窝的小猫，准备进入梦乡。
许墨却想起另一件事，一个盘旋在他心头有点别扭的疑问。
他低头，看着澪近在咫尺的精致侧脸，手指轻轻拂过她细腻的脸颊，开口问道：“澪。”
“嗯？”澪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你说…那位‘世界意识’……”
许墨斟酌着用词，语气带着点古怪，“祂是不是有什么…嗯…独特的审美癖好？”
澪的睡意消散了一点，疑惑地睁开眼：“审美癖好？”
“对。”
许墨把之前为了救卡莲，意识被拉入【世界空间】谈判的过程详细说了一遍。
重点描述了那个光人（世界意识）一开始多么冰冷强硬、多么记仇（“夺女之仇”），态度恶劣得恨不得立刻把他踢出去。
然而，当他情急之下在现实世界切换成精灵形态“许清”后，再进去谈判，那光人的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虽然语气还是别别扭扭的，但说什么“此态，尚可”，然后居然就憋憋屈屈地让步了！
“……所以，”许墨总结陈词，语气充满了费解。
“祂看到我的精灵样子，态度就变了？这算什么？看脸？还是对精灵形态有什么特殊偏好？祂的爱好这么…别致的吗？”
澪听完，整个人都呆住了。
蓝宝石般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小嘴微张，一副被这个惊天秘闻砸懵了的表情。
她努力回忆着关于世界意识的一切信息，试图找到合理的解释。
然而，作为被祂珍视的“女儿”，她所感受到的是宏大、冰冷、规则化的，从未涉及过任何审美层面！
“这…这个……”澪的脸颊微微泛红，眼神开始飘忽，语气也变得前所未有的不确定，甚至带上了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窘迫。
“我…我也不知道呀…祂…祂从来没说过祂喜欢什么样子…也许…可能…大概……”
她“大概”了半天，也没“大概”出个所以然，最后只能自暴自弃般地小声嘟囔了一句：
“……也许祂真的有什么特殊的审美癖好吧？”
这个答案显然连她自己都无法说服。
澪的内心是凌乱的，难道代表世界规则的祂，其实是个隐藏的……精灵控？
看着澪那副三观遭受冲击、又羞又窘又茫然的小模样，许墨反而觉得有趣极了，刚才那点别扭也烟消云散。
他低笑一声，收紧了环抱着她的手臂，下巴蹭了蹭她柔软的发顶。
“算了算了，不想了。”
许墨的声音带着笑意和释然，也带着一丝疲惫。
“管祂什么癖好，反正搞定了就行。祂爱看精灵形态就看去吧，只要不来烦我们就好。”
他低头，在澪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温柔的晚安吻，“睡吧，澪。”
怀中的人儿身体柔软温暖，散发着令人心安的淡淡馨香，像一块最上等的暖玉。
所有的喧嚣、麻烦、未解的谜题，在这一刻都被这温暖的怀抱隔绝在外。
澪“嗯”了一声，顺从地闭上眼，将脸颊更深地埋进许墨的颈窝，汲取着那份独一无二的安心感。
鼻尖萦绕的全是他的气息，耳畔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世界意识的奇怪癖好、楼下客房里那对麻烦的姐妹、被封印的数据幽灵…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遥远而不重要了。
她的世界里，此刻只有这个怀抱，只有她的“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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