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转瞬即至。赵南并未直接前往天衍宗参与议事,而是依照联盟紧急指令,与约定的几位化神道友,直接赶往此次风暴的核心——万魔渊。
约定的汇合点,位于距离万魔渊尚有万里之遥的“流云坡”。此地原本是一处风景秀丽的灵地,如今却笼罩在一层淡淡的、令人不安的灰黑色霾气之中,连灵气都显得滞涩了许多。
赵南的紫色遁光最先抵达。他按下云头,落在一片略显枯黄的山坡上,神识悄然展开,方圆数千里内的景象顿时映入心间。魔气的侵蚀比想象中更快,草木生机凋零,偶有低阶妖兽窜过,眼中也泛着嗜血的红光,显然已受魔气污染。
片刻后,天际传来不同的波动。
一道清辉如流星坠地,光芒散去,露出一位身着八卦道袍、手持拂尘的老者,正是天衍宗大长老——玄机子。他面容清癯,双目开阖间似有星辰运转,气息渊深,是正道联盟中资历最老的化神修士之一,尤擅推演卜算之术。
几乎同时,另一方向有一道翠绿欲滴的流光落下,药王谷谷主——百草真人现身。他看起来像是一位中年文士,面色红润,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药香,眼神温和中带着凝重。药王谷虽不以战力着称,但其炼丹疗伤之术独步天下,在对抗魔气侵蚀方面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紫雷道友。”玄机子与百草真人几乎同时拱手,语气中带着一丝客套,也有一份面对同阶修士的平等。赵南虽是新晋化神,但陨魔谷一战的表现以及化神时引动的异象,足以让他们将其视为同等分量的存在。
“玄机道友,百草道友。”赵南拱手还礼,言简意赅,“情况紧急,我们边走边谈?”
“正该如此。”玄机子点头,拂尘一摆,率先化作清辉向万魔渊方向遁去。赵南与百草真人紧随其后。
三位化神修士并肩飞行,速度极快,下方的山河大地飞速倒退。越是靠近万魔渊,空气中的魔气便越是浓郁,天色也愈发昏暗,仿佛永夜降临。
百草真人抽了抽鼻子,眉头紧锁:“魔气之中,混杂着强烈的腐蚀性与惑心之力,而且……似乎蕴含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活性,仿佛有生命一般在增殖、扩张。寻常避魔丹药,效果恐怕要大打折扣。”
玄机子沉声道:“老夫来的路上,以周天神数略作推演,天机一片混沌,凶煞之气直冲霄汉。墨老魔此次,绝非简单冲击封印,怕是动用了某种秘法,或引动了深渊本源之力,否则魔气不会异变至此。”
赵南默默感受着周围的环境,他的雷属性灵力对魔气最为敏感,能清晰地察觉到那无处不在的阴冷、污秽的能量正在不断侵蚀护体灵光,甚至试图钻入毛孔,影响心神。他运转功法,周身泛起细微的紫色电芒,将靠近的魔气悄无声息地净化掉。
“看来,联盟急讯所言非虚,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还要糟糕。”赵南开口,声音透过遁光,清晰传入另外两人耳中,“必须亲眼看到封印现状,才能判断还有多少时间。”
玄机子和百草真人均是面色凝重地点头。
又飞行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景象豁然一变,或者说,是变得更加骇人。
只见大地之上,出现了一道巨大无比的裂缝,蜿蜒曲折,深不见底,仿佛大地的伤疤。裂缝之中,并非漆黑一片,而是翻滚着粘稠如液体的漆黑魔气,这些魔气如同活物般不断向上涌出,在裂缝上空形成了一片覆盖数万里的厚重魔云。魔云之中,时有扭曲的魔影闪烁,发出无声的嘶嚎。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与血腥混合的气味,令人作呕。
这里,便是万魔渊的入口区域。而那巨大的裂缝深处,便是上古封印所在。
三人按下遁光,悬停在距离裂缝边缘约百里外的空中。这个距离,已能清晰感受到那滔天的魔威与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即便是化神修士,在此地也需全力运转功法抵御魔气侵蚀。
抬眼望去,只见裂缝深处,隐约可见一道横跨裂缝的巨大光幕。那光幕原本应是无暇的七彩之色,代表着纯净的天地法则之力,但此刻,光幕黯淡到了极点,色彩斑驳脱落,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如同蛛网般的裂痕。尤其是有几处裂痕,已然贯通,形成了几条明显的“漏洞”,粘稠的、近乎液态的魔气正如同黑色的瀑布般,从那漏洞中不断倾泻而出,汇入下方的魔气海洋!
光幕之上,偶尔还会闪过一些玄奥的符文,试图修复裂痕,但光芒微弱,往往刚亮起就被汹涌的魔气扑灭。整个封印,已然是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这……”百草真人倒吸一口凉气,脸上血色褪尽,“封印……竟已残破至此?!上次巡查尚能维持基本形态,这才过去多久?!”
玄机子死死盯着那几处最大的漏洞,手指急速掐算,脸色越来越白:“不行!天道反噬太强,墨老魔的气息干扰了天机,根本无法测算封印还能支撑多久!但看这魔气倾泻的速度……恐怕……恐怕不超过甲子之年!”
甲子?六十年!对于凡人而言漫长,但对于化神修士和一场可能席卷世界的魔灾来说,简直是迫在眉睫!
赵南眉头紧锁,他的神识最为强大,小心翼翼地避开魔气最浓郁的区域,向裂缝深处探去。他能感觉到,在封印光幕的另一侧,一股浩瀚、古老、充满毁灭与暴虐意志的恐怖存在,正不断地冲击着光幕。每一次冲击,都让光幕剧烈颤抖,裂痕似乎又扩大了一丝。
“墨长老的本体,就在后面。”赵南沉声道,“它的力量,隔着封印都让我等感到心悸。一旦脱困,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那倾泻而下的魔气瀑布中,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嘶鸣!只见数道黑影如同利箭般从魔气中激射而出,直扑三人!它们形态扭曲,似人非人,似兽非兽,周身魔气缭绕,散发着相当于元婴初期的强大波动!
是魔渊中滋生的高等魔物!它们竟然能主动穿过封印漏洞,发起攻击!
“小心!”玄机子拂尘一甩,万千银丝化作一张巨大的太极图,挡在三人面前。
百草真人则是袖袍一扬,一片翠绿色的药粉洒出,化作充满生机的光罩,试图净化魔气。
赵南眼神一冷,并未动用青雷剑,只是并指如剑,凌空一点。
“嗤啦!”
一道凝练至极的紫色雷霆凭空出现,如同天罚之矛,后发先至,瞬间贯穿了冲在最前面的那头魔物。那魔物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在至阳至刚的雷霆中化作一缕青烟消散。雷霆去势不减,又连续洞穿了两头魔物,这才消散。
剩下的几头魔物似乎被这凌厉的手段震慑,发出一阵不安的嘶吼,盘旋在魔气边缘,不敢再轻易上前。
“紫雷道友的雷霆之力,果然是对付这些魔物的最佳手段。”百草真人松了口气,赞道。
玄机子却面无喜色,反而更加忧虑:“魔物已能成规模地穿过漏洞,说明封印的阻隔之力正在急剧下降。必须尽快想办法加固封印,至少延缓其崩溃的速度!”
赵南望着那不断倾泻魔气的漏洞,沉声道:“临时加固或许可行,但需要大量精通阵法的修士和珍贵的空间属性材料。而且,必须在墨长老下一次全力冲击的间隙进行,风险极大。”
三位化神修士悬立于魔渊边缘,探查的结果,比预想中最坏的情况还要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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