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法会进行到第六日,气氛愈发热烈融洽。连日来的论道切磋,让来自天南地北、甚至海外诸岛的元婴修士们放下了不少门户之见,交流愈发深入。天衍宗作为东道主,更是周到备至,不仅提供了绝佳的论道环境,连每日供给的灵茶、灵果乃至烹调用水,都取自接天峰顶那口闻名遐迩的“星辰灵泉”。此泉水质清冽甘甜,蕴含一丝微弱的星辰之力,长期饮用对温养神识略有裨益,深受与会修士好评。
这日午后,一场关于“水火相济与功法平衡”的小型论道刚刚结束,众修暂歇,自有天衍宗弟子奉上新汲取的灵泉烹煮的香茗。赵南与天衍圣子、璎珞仙子以及几位相熟的道友坐在一处白玉亭中,一边品茗,一边继续方才的话题。
“天地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功法修炼,亦是如此。过于追求极阳或极阴,初期进境或许迅猛,但长远来看,恐有失衡之患。”天衍圣子轻抿一口灵茶,阐述着天衍宗的中和之道。
璎珞仙子颔首表示赞同:“海外修士常与狂暴的天象海兽为伍,功法往往偏向刚猛凌厉。然我蓬莱一脉,亦讲究‘上善若水’,于刚猛中蕴藏一丝柔韧,方能持久。”
赵南听着众人见解,心中亦有所感,正欲开口,忽然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他端起面前的灵茶杯,凑近鼻尖,看似在嗅茶香,实则神识已如同最精密的蛛网,瞬间将杯中茶水以及空气中弥漫的茶香分析了一遍。
味道依旧清冽,蕴含的微弱星辰之力也无异常。但就在刚才举杯的刹那,他远超同阶的强大神识,以及身为炼丹宗师对药性近乎本能的敏锐洞察力,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与灵泉本身气息格格不入的阴寒波动。这丝波动淡到了极致,若非他神识过人且精研药理,绝难察觉。
“此泉今日之味,似乎与昨日略有不同?”赵南放下茶杯,状似随意地向一旁侍立的天衍宗弟子问道。他没有立刻声张,打草惊蛇。
那弟子一愣,恭敬回道:“回紫雷真君,灵泉皆是每日清晨由专人汲取,送至膳房统一烹煮,流程并无变化。”
天衍圣子闻言,也端起茶杯仔细品了品,疑惑道:“赵道友如此一说,我倒也觉得…似乎多了一丝极淡的寒意?莫非是今日山风较凉之故?”他虽未察觉那阴寒波动,但对水灵气的变化感知敏锐。
璎珞仙子也微微蹙眉,她身为水系修士,对水质的感知更为直接:“非是山风之故,这水中…确实掺杂了一丝不该有的东西,极为隐蔽,若非赵道友提醒,几不可察。”
亭中气氛顿时微妙起来。能修炼到元婴期的,没有一个蠢人。天衍宗的星辰灵泉享誉已久,怎会无故出现异常?而且是这样难以察觉的异常。
赵南神色凝重起来,对天衍圣子道:“圣子,此事蹊跷。为防万一,还请立刻暂停供应此泉茶水,并派人严加看守泉眼。赵某对药性略知一二,愿前往泉眼处查探一番。”
天衍圣子脸色也严肃起来,法会期间若出了岔子,尤其是饮食方面,天衍宗颜面何存?他立刻点头:“有劳赵道友!我即刻去安排!”说完,他身形一闪,便去寻主持法会的长老。
赵南则对璎珞仙子等人道:“诸位道友暂且留在此处,勿要再饮用茶水,赵某去去就回。”
他身形化作一道雷光,悄无声息地朝着接天峰后山星辰灵泉的方向掠去。沿途,他强大的神识如同水银泻地,仔细扫描着每一寸空间和过往的弟子。
星辰灵泉位于后山一处被阵法守护的幽静山谷中,泉眼不过尺许方圆,水质清澈见底,不断向上涌出带着点点星辉的泉水。此刻,泉眼旁已有两名天衍宗的元婴长老接到圣子传讯,先一步赶到,正在仔细检查,脸色都十分难看。
“如何?”赵南落下遁光,直接问道。
其中一位长老沉声道:“泉水表面无异样,但神识深入泉眼之下,能察觉到一丝极淡的魔气残留,以及一种未知的毒素,已然融入泉水本源,若非刻意探查,根本发现不了!好狠毒的手段,这是要让我天衍宗和所有与会道友一同遭殃!”
另一位长老恨声道:“定是魔道妖人所为!竟能悄无声息潜入此地,破坏灵泉!”
赵南走到泉眼边,蹲下身,伸手掬起一捧泉水,双目微闭,神识与对药性的感知力结合,深入分析。片刻后,他睁开眼,眼中寒光一闪:“是‘蚀神幽兰’的花粉,混合了‘幽冥水鬼’的汁液,再以秘法炼制,无色无味,能缓慢侵蚀修士神识,初时毫无感觉,待数日后毒性发作,便会令人神识涣散,心神不宁,严重者甚至可能走火入魔。下毒者手法高明,将毒素均匀散布在泉眼深处,随着泉水涌出而稀释,极难察觉。”
“蚀神幽兰?幽冥水鬼?这都是极阴邪之物!”天衍宗长老倒吸一口凉气,“此毒可能解?”
赵南沉吟道:“毒素已融入水源,彻底净化需要时间。当务之急是找出下毒之人,其身上必有残留的毒物或解药,或能更快找到净化之法。此外,需立刻通知已饮用泉水的道友运功逼毒,好在毒性发作缓慢,及时应对应无大碍。”
就在这时,赵南神识猛地锁定山谷外一个正低着头、匆匆离去的灰衣杂役弟子。此人气息掩饰得很好,只有筑基期水准,但在赵南强大的神识下,其身上那丝与泉眼中同源的、极力隐藏的阴寒气息,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般显眼!
“想走?”赵南冷哼一声,身形瞬间从原地消失。
那灰衣弟子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令人窒息的灵压已然笼罩全身,顿时僵在原地,动弹不得。赵南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灵力透入,瞬间封禁了其全身修为。
“搜!”赵南对赶来的两位天衍宗长老道。
一位长老立刻上前,在其身上仔细搜查,果然从其贴身的储物袋中,找到了一个用特殊禁制封印的黑色玉瓶,里面还有少许未用完的粘稠毒液,以及一块刻画着玄冥宗标记的令牌!
“果真是魔道奸细!”长老怒不可遏。
消息迅速传开,整个法会一片哗然。众修得知险些在不知不觉中中了魔道暗算,皆是又惊又怒。好在发现及时,并未造成实质伤害。天衍宗高层震怒,一方面紧急处理灵泉,分发清心解毒的丹药,一方面对宗门内部进行彻查。
观星台上,天衍宗宗主亲自出面,向与会修士致歉,并当众表彰赵南:“此次若非青云门紫雷真君心细如发,洞察先机,我等待道必将遭逢大难!赵道友神识超群,丹道精湛,于我有恩,于天下正道有功!”
顿时,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赵南身上,充满了感激与敬佩。先前与他切磋论道的修士,此刻更是心服口服。
天衍圣子郑重向赵南躬身一礼:“赵道友,此次多亏你了!此恩,我天衍宗铭记于心!”
璎珞仙子也美目流转,赞道:“赵道友真乃神人也,如此隐秘之毒也能识破,令人叹服。”
其他修士也纷纷上前道谢称赞。
“紫雷真君果然名不虚传!”
“不仅战力强横,心思竟也如此缜密!”
“有赵道友在,实乃我正道之福!”
赵南谦逊回礼:“诸位道友谬赞了,赵某只是恰逢其会,尽些绵薄之力。魔道亡我之心不死,我等更需同心协力,共抗魔劫。”
经此一事,赵南在众多元婴修士心中的地位再次飙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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