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龙涧之事后,边境迎来了短暂的平静,但赵南心中的警惕并未放松。玄冥宗接连受挫,绝不会善罢甘休,这种平静,更像是暴风雨前的死寂。他加派了紫雷卫的巡逻力度和范围,同时动用自己在坊市建立起来的情报网络,密切关注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向。
这一日,深夜,紫雷卫在清河坊以北三百里一处荒芜的山谷中,拦截了一支形迹可疑的小型队伍。对方仅有五人,但个个气息阴冷,行动诡秘,被发现后竟悍不畏死地反抗,使用的皆是玄冥宗嫡传的幽冥法术,其中一人更是有着金丹后期的修为,显然是头目。经过一番激战,在付出两名紫雷卫轻伤的代价后,这支小队被全歼,唯独那名金丹后期的头目被陆尘拼着受伤生擒了下来。
消息立刻报到了镇守府。赵南闻讯,立刻下令将俘虏秘密押解至府内最深处的禁闭石室,并亲自前往审讯。他意识到,这或许是一个揭开玄冥宗近期诡异行动背后真相的突破口。
石室内,墙壁上铭刻着隔绝神识和声音的符文,仅有的一盏鲛油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映照出被特制符文镣铐锁住经脉、瘫坐在地的那名魔修头目。他面色惨白,嘴角残留着血渍,眼神却依旧凶狠,带着魔修特有的桀骜与疯狂。
陆尘和樊妙晴侍立两侧,面色凝重。赵南站在俘虏面前,目光平静地审视着他。
“说出你的名字,在玄冥宗的身份,以及此次潜入我青云门境内的目的。”赵南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元婴修士特有的威压,如同山岳般压在俘虏心头。
那魔修头目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狞笑道:“呸!要杀便杀,想从爷爷嘴里套话,做梦!玄冥宗不会放过你们的!”
赵南并不动怒,这种反应在他意料之中。魔修大多被洗脑或是以残酷手段控制,寻常拷问难以奏效。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之中,那口暗金色的镇魂钟虚影缓缓浮现,散发出柔和却直抵灵魂的清辉。
“认识此物吗?”赵南淡淡问道。
镇魂钟出现的刹那,那魔修头目眼中瞬间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作为玄冥宗核心弟子,他显然听说过这口在遗迹中被赵南夺走、并让宗内一位元婴长老吃了大亏的上古异宝。但他依旧咬紧牙关,强自镇定:“哼!不过是件破钟……”
“是吗?”赵南眼神一冷,不再多言。他心念一动,镇魂钟虚影轻轻一震。
“嗡——”
一声低沉的钟鸣在石室内回荡,并非针对肉身,而是直接作用于神魂!那魔修头目只觉得自己的识海如同被投入了一块巨石的湖面,瞬间掀起滔天巨浪,灵魂仿佛要被这钟声从躯壳中震出来!难以言喻的剧痛、眩晕、恐惧感交织袭来,让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浑身剧烈抽搐,眼耳口鼻中都渗出了丝丝血迹。
钟声持续了数息便停止。魔修头目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被冷汗浸透,大口喘息着,眼神中的凶狠被巨大的恐惧所取代。他第一次亲身感受到了镇魂钟对魂体的可怕威力。
“这仅仅是开始。”赵南的声音如同寒冰,“我有的是时间,陪你慢慢玩。镇魂钟之力,可安魂,亦可裂魂。你若想尝尝神魂被一寸寸撕裂,永世不得超生的滋味,大可继续嘴硬。”
魔修头目身体一颤,看向赵南的目光充满了惊惧。他丝毫不怀疑赵南的话。
赵南对陆尘使了个眼色。陆尘会意,上前一步,沉声道:“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赵长老仁慈,若你肯合作,或可留你一丝残魂转入轮回。若负隅顽抗,形神俱灭便是你的下场!说!你们鬼鬼祟祟潜入,意欲何为?近期边境异动,是否与尔等有关?”
魔修头目脸色变幻不定,内心显然在进行着激烈的挣扎。一边是宗门的残酷惩罚,一边是眼前形神俱灭的恐怖威胁。
赵南不再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掌心的镇魂钟虚影微微流转,无形的压力持续施加。
良久,魔修头目似乎终于崩溃了,瘫软在地,嘶哑着开口道:“我……我说……我叫鬼鹫,是……是墨长老麾下,‘幽冥卫’第三小队队长……”
“墨长老?”赵南眼神一凝。这个名字他并非第一次听说,从之前剿灭魔窟、破坏血祭阵等行动中获得的情报碎片中,这个“墨长老”屡次出现,似乎是玄冥宗内一个极其神秘且权势滔天的人物,主导着许多针对正道的阴谋。“继续说!”
鬼鹫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道:“我们……我们此次潜入,是奉命……绘制边境灵力流向图,并……并寻找几处特定的‘阴脉节点’……”
“阴脉节点?有何用途?”樊妙晴敏锐地追问。
“是……是为了……为了下一次的‘万魂血祭’做准备……”鬼鹫提到“万魂血祭”时,眼中再次闪过恐惧,仿佛那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赵南心中一震,果然又是血祭!他追问道:“血祭地点在何处?目标是什么?说清楚!”
鬼鹫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似乎极为不愿透露,但在镇魂钟无形的威慑下,还是颤声道:“地点……在极西之地……‘黑渊’……时间……应在三个月后的‘玄阴之日’……”
“黑渊?”赵南眉头紧锁。那是天南地域有名的绝地之一,传闻是上古战场遗迹,魔气森森,环境极端恶劣,即便是元婴修士也不敢轻易深入。玄冥宗将血祭地点选在那里,绝非无的放矢。
“血祭的目标……究竟是什么?”赵南加重了语气,镇魂钟的清辉再次笼罩鬼鹫。
鬼鹫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终于吐露了最关键的信息:“不……不单单是为了提升功力……墨长老的目的……是……是为了……冲开黑渊深处的……‘古魔封印’!”
“古魔封印?!”赵南、陆尘、樊妙晴三人同时色变!
这个词蕴含的信息太过惊人!难道传说中镇压着上古魔头的封印,真的存在?而且就在黑渊?玄冥宗竟然疯狂到想要释放古魔?
“什么样的古魔封印?说具体点!”赵南强压心中的惊涛骇浪,厉声喝道。
“我……我不知道详情……只知道……那是非常古老的封印……据说封印着一缕……上古真魔的残魂……墨长老想通过大规模生魂血祭产生的极致怨力……污染并撕裂封印……从而……从而控制那缕真魔残魂……获得……获得颠覆正道的力量……”鬼鹫的精神似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话语断断续续,但透露出的信息却足以石破天惊!
控制真魔残魂?颠覆正道?这墨长老的图谋,远比想象中更加可怕!这已经超出了寻常宗门争斗的范畴,而是可能危及整个天南地域乃至更广阔区域生灵存亡的惊天阴谋!
石室内一片死寂,只剩下鬼鹫粗重的喘息声和鲛油灯芯偶尔爆开的噼啪轻响。陆尘和樊妙晴脸上充满了震惊与凝重,目光都看向了赵南。
赵南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个消息太过重大,必须立刻、绝对保密地传回宗门高层!他看了一眼已经精神涣散的鬼鹫,对陆尘吩咐道:“将他带下去,严加看管,绝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是!”陆尘肃然应命。
赵南又对樊妙晴道:“妙晴,你立刻准备一份最高级别的加密传讯玉简,将刚才所得情报,一字不差地记录其上,标注十万火急,直送掌门和我师尊手中!记住,除他二人外,不得经任何人之手!”
“弟子明白!”樊妙晴也知事关重大,立刻转身去办。
赵南独自站在石室中,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望向西方,仿佛能穿透重重山峦,看到那片被称为“黑渊”的绝望之地。
“墨长老……古魔封印……生魂血祭……”他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一股巨大的危机感笼罩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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