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透，青云山脉的晨雾还像一层薄纱裹在百草峰的竹梢上，赵南已从竹屋的硬板床上起身。昨日在庶务堂领了身份令牌和外门弟子袍时，他特意绕去任务堂看了看，陈执事说外门弟子初入门，最好从低阶任务做起，既熟悉宗门规矩，又能稳妥赚些贡献点——而“照料东山低阶药园”便是陈执事推荐的首个任务，每日十点贡献，任务难度标注“丙等”，正是给炼气期初阶弟子练手的。
赵南摸了摸胸口的玉佩，指尖触到温润的玉质，心里踏实了几分。这玉佩自黑山深谷伴他至今，不仅能疗伤聚灵，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慰藉，让他在这陌生的青云宗里少了些惶恐。他换上那身灰色的外门弟子袍，袍子是粗布缝制的，边缘还缝着青云宗的简化云纹，虽不精致，却透着宗门的规整。收拾妥当后，他从储物袋里摸出前日兑换的《基础灵植图鉴》，这玉简是用宗门贡献点换的，封面刻着几株简单的灵草图案，他揣进怀里，又拿了个粗陶水壶——药园里虽有灵泉，却怕中途口渴，多做些准备总是没错。
出了竹屋，晨雾里已有零星的弟子走动，大多是和他一样去做早间任务的。路过陆尘的竹屋时，他见门虚掩着，里面却没动静，想来陆尘那炼体的性子，定是早就去了任务地点。赵南加快脚步，沿着百草峰的石板路往下走，东山药园在百草峰东侧的缓坡上，离他住的竹屋约莫两刻钟的路程。路上遇到两个挎着竹篮的女修，看服饰也是外门弟子，见了他便点头致意，赵南也拱手回礼，心里暗叹青云宗的规矩确实森严，连弟子间的招呼都透着几分拘谨。
等走到东山药园门口，天已蒙蒙亮，晨雾渐渐散了些。药园外围围着半人高的木栅栏，栅栏上挂着块木牌，写着“低阶灵草培育区，非任务弟子勿入”，旁边还贴着一张泛黄的纸，列着药园里种的灵草名目：凝露草、青纹草、紫蕊花、木灵藤，都是炼气期修士炼丹或制符常用的低阶灵材。守园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执事，姓刘，见赵南过来，便从门口的竹椅上起身，递给他一个巴掌大的木牌，上面刻着“照料者：赵南”，又指了指旁边的工具棚：“里面有洒水壶、小锄头，还有《云雨诀》的简化口诀，你初来，先看看口诀，再去园里试试手——记住，凝露草怕涝，青纹草喜阴，别浇错了水。”
赵南接过木牌，躬身道谢，转身进了工具棚。棚子里很整洁，墙角堆着几柄木柄小锄头，旁边摆着几个陶制的洒水壶，最里面的石台上放着一卷竹简，正是《云雨诀》的简化版。他拿起竹简展开，上面用朱砂写着口诀，还有简单的灵力运转路线图——《云雨诀》是青云宗最基础的水系法术，不用引动太多灵力，只需将丹田内的灵力凝在指尖，默念口诀，再引动空气中的水汽，就能化作细密的灵雨，最适合浇灌灵草。
赵南捏着竹简，走到药园的空地上，先试着运转灵力。丹田内的灵力还是炼气十一层的水准，不算浑厚，但胜在凝练——这几日他靠着玉佩的辅助，把《青云炼气诀》又巩固了一遍，灵力运转倒也顺畅。他按照口诀，将灵力引到右手食指指尖，指尖顿时泛起一层淡淡的水光，再默念“云生水聚，润及万物”，指尖的水光渐渐散开，周围的晨雾似乎被引动了些，化作几缕细小的水丝，飘向旁边的凝露草。
可刚飘到一半，水丝就散了。赵南皱了皱眉，知道是灵力控制得不好——《云雨诀》看着简单，可既要凝住水汽，又要控制雨丝的密度，力道差一点都不行。他没急着再试，而是蹲下身，仔细看那片凝露草。凝露草的叶片呈椭圆形，叶尖挂着晶莹的露珠，根部的土壤是偏褐色的，摸上去有些湿润，想来是昨日守园的刘执事浇过水。他想起樊妙晴前日跟他说的，凝露草的根系很细，要是浇水太急，根系容易烂，必须得用《云雨诀》凝出细如牛毛的灵雨，让水慢慢渗进土里。
赵南站起身，再次运转灵力。这次他没贪多，只引了少量灵力到指尖，放缓了灵力输出的速度，指尖的水光慢慢扩大，变成了一团小小的水雾，再默念口诀时，他刻意将灵力分成几缕，分别引动水雾里的水汽——果然，这次水雾化作了细密的雨丝，像春日的毛毛雨，轻轻落在凝露草的叶片上，顺着叶片滑进根部的土壤里，一点都没冲起泥土。
“不错，就是这个力道。”身后传来刘执事的声音，赵南回头，见老执事正站在栅栏边点头，“刚开始都这样，多练几次就熟了。那边的青纹草在老槐树下，别让阳光直射，你等会儿浇完凝露草，就去看看青纹草的叶片，要是发蔫，就多浇点水。”
赵南应了声，继续给凝露草浇水。这一片凝露草约莫有半亩地，他得一株株地挪着位置，确保每株草都能淋到灵雨。刚开始还觉得新鲜，可半个时辰后，指尖就有些发麻——毕竟是持续运转灵力，对炼气十一层的修士来说，虽不算吃力，但也需要耐心。他一边浇水，一边观察凝露草的反应：被灵雨浇过的凝露草，叶片似乎更绿了些，叶尖的露珠也更亮了，心里顿时生出几分成就感——这比在黑山采药时更有章法，每一步都有章可循，不像以前全靠经验摸索。
浇完凝露草，太阳已经升得老高，晨雾彻底散了。赵南走到药园东侧的老槐树下，这里种的是青纹草。青纹草的叶片上有淡淡的青色纹路，喜阴怕晒，老槐树的树荫正好遮住阳光，可昨日大概是没浇够水，有些青纹草的叶片边缘发了黄。赵南蹲下身，用手指碰了碰土壤，果然有些干硬。他再次施展《云雨诀》，这次更熟练了，灵雨落在青纹草的根部，土壤慢慢湿润起来，那些发黄的叶片似乎也舒展了些。
正浇着，忽然听到栅栏外传来脚步声，抬头一看，竟是陆尘。陆尘扛着两个半人高的青石桶，桶里装的是黑色的灵肥，脸上满是汗珠，却气息平稳——显然是练体练出来的底子。见赵南看过来，陆尘放下石桶，抹了把汗，笑着喊道：“赵南，你这任务倒清闲，不像我，得把这些灵肥搬到西山的药园去。”
赵南停下法术，走到栅栏边：“陆兄这是炼体的任务？”
“可不是嘛，”陆尘拍了拍肩上的青石桶，桶身发出沉闷的响声，“庶务堂说我练体的底子好，让我负责搬运灵肥，每日十五点贡献，就是累了点。”说着，他弯腰，双手扣住青石桶的桶耳，双脚分开与肩同宽，扎了个马步，腰腹微微一发力，那足有百来斤重的青石桶竟被他稳稳地扛到了肩上，而且没动用半点灵力——赵南看得清楚，陆尘的丹田处没有灵力波动，纯粹是靠肉身力量。
“陆兄这‘铁山靠’的底子，果然厉害。”赵南由衷赞叹。之前陆尘跟他提过家传的炼体功法《铁山靠》，练的是筋骨皮，当时他还没太在意，如今见陆尘轻松扛起百斤石桶，才知道炼体修士的肉身有多强悍。
陆尘扛着石桶，还能腾出一只手挠了挠头：“这算啥，我爹说《铁山靠》练到第三重，能硬抗炼气期修士的法器攻击。你看我这胳膊。”他把袖子撸起来，露出胳膊上虬结的肌肉，肤色是健康的古铜色，赵南伸手碰了碰，只觉得像摸在一块温热的铁块上，硬得惊人。
“那陆兄搬运灵肥，也是在练功法？”赵南问道。
“对，”陆尘点点头，脚步稳健地往前走，“我爹说炼体不能光靠打坐，得在干活中练，搬东西能练腰力和臂力，走路能练腿力，时间长了，肉身自然就强了。你看这青石桶，刚开始我只能扛一个，现在扛两个都不费劲。”说着，他还特意用肩膀顶了一下旁边的老槐树，树干晃了晃，落下几片叶子。
赵南看着陆尘的背影，心里若有所思。他一直专注于炼气和炼丹，觉得修仙就该靠灵力和法术，可看到陆尘的炼体实力，才意识到修仙之路不止一条——炼体修士虽然前期进境慢，可肉身强悍，防御力惊人，遇到灵力耗尽的时候，炼体的优势就显出来了。他摸了摸怀里的《基础灵植图鉴》，心想以后或许可以找陆尘问问炼体的基础法门，多学一点，总归没坏处。
等陆尘走远，赵南回到药园，继续照料剩下的紫蕊花和木灵藤。紫蕊花的花期快到了，需要多些灵力滋养，他便在灵雨里掺了一丝自身的灵力，让雨丝带着淡淡的灵气；木灵藤的藤蔓容易缠在一起，他用小锄头小心地把缠在一起的藤蔓分开，又给根部松了松土——这些都是从《基础灵植图鉴》里学来的，以前在黑山，他只知道采灵草，却不知道培育灵草还有这么多门道。
忙活了一上午，赵南终于把药园里的灵草都照料完了。他坐在药园边的石凳上，拿出粗陶水壶喝了口水，看着满园郁郁葱葱的灵草，心里满是踏实。这任务虽然平淡，却让他学到了不少东西——不仅练熟了《云雨诀》，还对低阶灵草的习性有了更深的了解，而这些知识，以后炼丹的时候都能用得上。比如凝露草的汁液能中和丹药里的燥气，青纹草的叶片能增强符箓的灵力传导，这些以前他只在玉简里见过，如今亲手照料过，才真正记在了心里。
中午的时候，刘执事来检查，见所有灵草都长势良好，凝露草没涝，青纹草没晒蔫，便满意地拍了拍赵南的肩膀：“不错，第一次做这任务就能这么细心，比之前几个毛躁的弟子强多了。这是今日的贡献点，记在你令牌上了。”说着，他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铜盘，让赵南把身份令牌放在上面，铜盘闪过一道微光，赵南能感觉到令牌里多了十点贡献——这是他在青云宗赚的第一笔贡献点，虽然不多，却比在黑山坊市卖药材时更有意义。
下午的时候，赵南没急着走，而是在药园里转悠，拿着《基础灵植图鉴》对照着看每一种灵草。他发现紫蕊花的花瓣上有细微的纹路，和图鉴里写的“三品紫蕊花”的纹路很像，只是颜色稍浅，想来是年份还不够；木灵藤的根部有小小的结节，图鉴里说这结节里储存着灵气，要是结节发黑，就说明灵草缺灵气了——这些细节，不亲手观察是根本发现不了的。
傍晚的时候，夕阳把药园染成了金色，灵草的叶片上镀了一层暖光。赵南收拾好工具，把洒水壶和小锄头放回工具棚，又跟刘执事打了招呼，才沿着石板路返回竹屋。路上遇到樊妙晴，她挎着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采的灵蜂蜂蜜，见了赵南便笑着说：“赵南，今日去照料药园了？我听刘执事说你很细心呢。”
赵南笑着点头：“多亏了樊师妹之前跟我说的凝露草习性，不然我肯定要浇涝了。”
“都是小事，”樊妙晴把竹篮递过来，“这是我家灵蜂采的蜜，你拿点回去，泡水喝能宁心静气，对修炼有好处。”赵南推辞不过，便接了一小罐，心里暖暖的——在这青云宗里，能有陆尘、樊妙晴这样的朋友，倒也少了些孤独。
回到竹屋，赵南把那罐蜂蜜放在桌上，又拿出身份令牌看了看——十点贡献点虽然不多，但积少成多，以后多做些任务，攒够了贡献点，就能去藏经阁换更好的功法，或者去丹房用更好的地火炼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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