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憎是修政坊不良人,今日调换到西市办差,他有个能力就是易容装扮,此刻他乔装打扮成一个佝偻老者,蜷缩在一个茶摊,可怜兮兮的抿着茶水。
在这呆了整整一天,盯的这些狗屁不顶的小事,刚才哪个胡人挑着扁担走过去了,有个胡人买了一匹骆驼,对面的卖酒的胡姬一直朝着路人搔首弄姿,不看看自己什么岁数了,脸上糊的这一层腻粉,看着就让人倒胃口,看着这张脸哪还有什么喝酒的胃口。
不过这身材还是看的过去,白皙滑溜,大白腿也勾人,或许吹了灯也能享受一番?
正看着呢,旁边香料大店走出一个带着毡帽的乞丐,提了一小锦包,鬼鬼祟祟的模样像是怕人抢似的,呸,这年月了,要饭的胡人都比办公差的强,上次买二两薄荷叶还花了他三十钱呢。
嗯....这是买的洛神香....不对啊,这是熏衣服的,这乞丐买这个香干嘛,难不成是想掩盖一下自己身上的酸臭味?
这人藏什么呢,正是饭点呢,别的乞丐都在拼了命的讨吃食呢,他这是去哪?阿憎越想越不对劲。
他朝不远处的茶店老板使了个眼色,让他盯着点,自己则佝偻着身子缓缓跟上他,直到跟到一个巷口深处,只见那乞丐四处看了一眼,确定没人跟着之后,将破衣服一坨,头发也扯了下来,吐口唾沫往自己脸上一抹,搓下来一堆一层黑色的油皮,而后拿羊皮帽子一擦。
他这么一低头,阿憎蓦地瞥见一个黑色文青,这咋...咋看着像个狼头呢....
匈奴人!阿憎稍一思忖,骤然认了出来。
怎么办,要不要趁他落单抓起来,这要是逮回去,一定是大功一件。
说干就干,由不得他犹豫,想着,他便迈着佝偻的步伐往前走,那匈奴人感官敏锐,忽的转过身来,看清是个快入土的老头子,眼睛直愣愣的模样,看着眼神也不咋好用,他这才缓缓放下了警惕。
“你看得见我么?”
“谁啊,莫要挡路啊,我看不太清。”
匈奴人握着弯刀一步步逼近,刀刃在巷底微光里泛着冷光,他脚边踢到碎石,声响在寂静里格外刺耳。
阿憎故意把腰弯得更狠,双手往前乱摆,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老……老眼昏花,没瞧见您……这就挪开,这就挪开……”
说着便往旁边踉跄,看似慌乱,实则暗暗观察,此人孔武有力,手脚都透着一股力量感,不能硬来,只能智取。
匈奴人见他这副模样,嘴角的玩味更浓,忽然扬手就朝阿憎肩头砍来!
他本没把这“糟老头”放在眼里,只想着快点解决,免得耽误事。
可刀刚到半空,阿憎猛地矮身,从怀里掏出一把胡椒粉丢了过去,而后像团棉絮似的往旁边一滚,腰间早藏好的铁链“唰”地飞出去,精准缠住匈奴人的脚踝。
“什么东西?!”匈奴人眼睛火辣辣的,还没反应过来,阿憎却已借力跃起,一脚踢在了他的下裆部,一拳击打左肋,一转身,一记手刀砍在了他的脖颈处。
只听“哐当”一声,匈奴人无力的单膝跪地,一脸痛苦,弯刀脱手落在青石板上,眼睛天旋地转。
“你不是老头!”匈奴人努力保持清醒,想挣扎起身,阿憎却早把膝盖顶在他后腰,铁链往他脖颈下一绕,只稍用力,便勒得他喘不过气。
“不良人,阿憎。”阿憎嘿嘿一笑,指尖戳了戳匈奴人后颈的狼头文青,“狗奴,藏得挺深啊,买洛神香给你阿娘去上坟啊?”
匈奴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还想反抗,阿憎当即加重膝盖的力道,另一只手摸出腰间的镣铐,“咔嗒”一声锁在他手腕上,他从怀里掏出个木锤塞,重重一拳敲打在他腹部,趁他张开嘴的时候,直接掖了进去。
话音刚落,巷口传来脚步声,两个乔装打扮的不良人快步进来,见阿憎制住了人,忙上前帮忙:“怎么了?”
“快快快,去找个麻袋,我抓到个好东西,小心点,别被人看见了。”
“哦。”一个不良人从街坊那买了个半旧麻袋。
阿憎将匈奴人绑束严实,抹了把脸上的易容膏,方才滚地时蹭掉些,露出原本的轮廓:“这是个匈奴人,咱们一块儿送到官署,去找贵人邀功!”
“我还以为什么好东西呢,弄了半天是个力奴?”
“不是不是,他脸上没黔刺,是个正儿八经的匈奴贵族,后背有狼头的,送到贵人那,说不定能赏我们银钱呢。不过咱们得谨慎一些,别被人看见了,谁知道这路上有没有他同伴?”
几人将装着匈奴人的麻袋往烂菜叶堆旁一放,一路上专拣偏僻小巷走,提心吊胆绕了不少路,总算推着人到了文泰水榭。通传过后,直接被引到秦渊面前。
阿憎“扑通”一声跪地磕头:“小人万年县不良人阿憎,方才在西市暗巷擒了个乔装的匈奴人!那厮鬼鬼祟祟藏得严实,小人跟了他一路,拼着挨刀的风险才将人拿下,特来献给贵人!”
“是戴镣铐的力奴?”秦渊目光扫过麻袋,沉声问道。
“不是!是没刺字的漏网之鱼!”阿憎忙抬头回话。
秦渊当即上前,示意人解开麻袋。
只见里面的匈奴人被粗麻绳捆得结结实实,嘴里塞着个木陀螺似的堵嘴物,满脸怒容却发不出声。
叶楚然凑近闻了闻,那匈奴人身上的酸膻味混着尘土气,让她忍不住蹙眉后退两步。
阿憎眼疾手快,上前一把将匈奴人从麻袋里拖出来,先扯掉他嘴里的堵嘴物,接着“嘎巴”一声,干脆利落地卸掉了对方的下巴。
他又将匈奴人翻转身,露出后颈的狼头文青,谄媚笑道:“贵人您看,这纹身很少见,这贼奴定是匈奴大族的人!小人怕他吞药、咬舌自尽,先卸了下巴,您要审时,提上就行。”
秦渊看着那清晰的狼头文青,心中一阵欣喜,却强压着没表露出来,只摆手道:“辛苦了,你们先退下。”
阿憎却没动,扭捏着蹭了蹭衣角,声音放软:“贵人,这匈奴人凶悍得很,小人……小人可是拼死才擒住的……”
秦渊蓦地反应过来,伸手摸向怀里想掏赏钱,却摸了个空,只好转头看向叶楚然。叶楚然无奈地瞥了他一眼,从袖中抽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随手丢了过去。
阿憎接住银票,低头一看,眼睛瞬间瞪圆,竟是一百两?他翻来覆去确认了好几遍,指腹蹭过银票上的印鉴,天爷啊……真是一百两,他发财了!?
“你叫阿憎,万年县不良人,我记下了。若此人能供出要紧线索,我会向京兆尹保举你升迁。”
阿憎闻言,“咚咚咚”猛磕几个响头,额头都红了,嘴里不停喊着:“多谢贵人!多谢贵人!小人定当尽心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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